说话间已到正厅,林老爷和林夫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见他们进来,连忙放下茶杯。“可算回来了!”林夫人拉着南枝的手上下打量,“瘦没瘦?在外面没受苦吧?”
南枝摇摇头,笑着把带来的野核桃递过去:“娘,这是寨里的野核桃,可香了。”
林老爷则看向林一:“山路不好走吧?你岳父……还好?”
“挺好的,还跟我喝了两盅。”林一笑道,“说多谢爹娘照拂南枝。”
苏青青适时吩咐下人摆饭,又亲自给公婆续了茶,一举一动都透着当家主母的得体。南枝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熟练地应对着,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悄悄往林一身边靠了靠。
林一察觉到她的局促,伸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给了个安抚的眼神。南枝心里安定了些,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听着林一跟公婆说山寨的趣事,偶尔插一两句话,倒也不算尴尬。
饭后,林夫人拉着南枝去内院说话,林老爷则留林一在书房议事。苏青青端了茶进来,放在两人手边,轻声道:“夫君刚回来,先歇歇吧,有什么事晚些再说也不迟。”
林老爷摆摆手:“无妨,让他说说山寨的情况,我也放心些。”
苏青青便退了出去,走到廊下时,听见书房里传来林一的声音,温和沉稳,跟在山寨时那个赖着南枝不肯撒手的模样判若两人。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的。
林一刚在书房坐下,林父便捻着胡须笑了:“看你岳父这心意,倒是真把你当自家人了。”他指了指桌上那包笋干,“这野物看着粗糙,倒比铺子里买的实在。”
“岳父性子直爽,待南枝是真疼。”林一想起山寨里的光景,语气也柔和了些,“这次去,见他们父女情深,才更明白南枝那股子纯良是从哪儿来的。”
林父点点头,呷了口茶:“南枝这姑娘,是个好的。虽说出身山寨,却半点没染上粗野气,待人真诚,对我和你娘也孝顺。”他话锋一转,眼神往林一身上瞟,带着点长辈的期盼,“就是有一样——你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了,该让我和你娘抱孙子了。”
林一脸上一热,端起茶杯掩饰着:“爹,这事儿……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林父放下茶杯,语气重了些,“林家就你一个独苗,子嗣大事能顺其自然?我看你是被南枝迷昏了头!”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我也不是催你,只是想着趁我和你娘还能动弹,帮着带带孩子,也能热闹些。”
林一知道父亲的心思,应道:“儿子明白,会放在心上的。”
正说着,林母领着南枝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串野核桃:“你们爷俩说什么呢?南枝带的这核桃,剥着真费劲,却香得很。”
南枝听见“孙子”两个字,脸早就红透了,往林母身后躲了躲。林母看她这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别怕,你爹就这急脾气。孩子的事,慢慢来。”又瞪了林父一眼,“你也别老说这些,吓着孩子。”
林父哼了声,却没再提。南枝这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娘,这是我爹让我给您带的草药,说是治头疼的,泡水喝很管用。”
“你爹有心了。”林母接过布包,笑得合不拢嘴,“回头我就试试。”
气氛渐渐活络起来,林父问起山寨的风土人情,南枝便捡些有趣的说——说后山的猴子会抢人的野果,说寨里的弟兄们打猎时总爱比谁的猎物大,说得林父林母都笑了。
林一站在一旁,看着南枝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父亲嘴上催着子嗣,心里其实早已接纳了南枝。这个家,因为有了她,似乎比从前更有烟火气了。
晚膳时,苏青青依旧做得周到,给公婆布菜,替林一盛汤,举止得体,只是偶尔看向林一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的情绪。南枝坐在林一身边,被林母一个劲地往碗里夹菜,脸红得像山里的映山红,却也乖乖地吃了。
林一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或许日子就是这样——有需要承担的责任,有绕不开的牵绊,却也有身边人的温暖。只要守着这份暖,再琐碎的日子,也能过出滋味来。
南枝刚卸了钗环,正坐在梳妆台前擦脸,见林一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本话本,不由得愣了愣。
“你怎么来了?”她转过身,声音轻轻的,“苏姐姐……她等了你好几天呢。”
林一把话本往桌上一放,几步走到她面前,俯身就吻住了她的唇。这吻带着点不容分说的劲儿,扫过她的唇角时,还轻轻咬了一下,像是在不满她的话。
“我想让你陪。”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乱,“这几天在山寨没够,回来还不能粘着你?”
南枝被他吻得脸颊发烫,推了推他的胸口:“爹娘还在念叨孙子呢……”
“那也得你愿意。”林一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语气忽然软下来,“生孩子多受罪,我一想到你要疼成那样,心里就揪着疼。”他指尖划过她的小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南枝,我不想你受这份苦。”
南枝的心猛地一颤,抬头看他。烛光映在他眼里,那点心疼真切得很,不像说假话。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触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可林家需要子嗣呀,再说……我也想有个像你的孩子,眼睛像你,性子也像你。”
林一低笑起来,把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像我可不行,太凶了,得像你,软乎乎的才好。”他把她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过这事不急,得依着你。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咱们就过二人世界,我去跟爹娘说。”
南枝往他怀里靠了靠,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甜丝丝的:“哪能都听我的,该有的总会有。”她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不过……今晚你得听我的。”
“哦?”林一挑眉,眼底闪过笑意,“听你的什么?”
“听我讲山寨的故事。”南枝从枕头下摸出个小木雕,是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这是我小时候刻的,刻得丑吧?寨里的石头多,我总拿着小刀瞎琢磨……”
林一接过小兔子,放在手里把玩着,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小时候的事。她说自己第一次打猎时追兔子摔了个屁股墩,说爹偷偷给她塞糖吃被寨里的婶子看见,说后山的泉水冬天也不结冰……
他听得认真,偶尔插句话,更多时候只是笑着看她。烛光在她脸上跳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夜深时,南枝困得打哈欠,往他怀里缩了缩。林一替她盖好被子,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睡吧,我的傻姑娘。”
南枝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囔着:“林郎……别让苏姐姐太难过……”
“我知道。”林一应着,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会安置好她。”
帐外的烛火渐渐弱下去,林一抱着怀里的温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片安宁。他知道,往后的日子里,苏青青那里需要给个交代,爹娘的期盼也不能不顾,但只要身边有她,再难的事,好像也能慢慢理顺。
帐内的烛火燃到尽头,最后一点光晕灭下去,只余下窗外透进的月光,在床榻上洒下一片清辉。
林一紧紧抱着南枝,手臂圈着她的腰,力道却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安稳地靠在怀里,又不至于勒得她不适。她的发间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山野里带来的草木气,闻着就让人安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温软——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呼吸轻轻拂过衣襟,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身体里有股热流在涌动,是连日来克制的想念,是此刻近在咫尺的诱惑,几乎要冲破理智。
可他终究只是收紧了手臂,将脸埋进她的发间,深深吸了口气。鼻尖蹭过柔软的发丝,那点冲动便被压了下去。
他太清楚自己的力道,也太怕失控。昨夜在山寨的温存还历历在目,她泛红的眼角,细微的喘息,还有那副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样,都让他心头滚烫。可也正因为太在意,才更怕自己的热烈会变成莽撞,怕那点失控会不小心伤了她。
南枝似乎察觉到他的紧绷,在梦里轻轻动了动,往他怀里蹭得更紧些,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她的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腰上,指尖偶尔划过衣料,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林一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旖旎的念头,只专注地听着她的呼吸。她的呼吸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上,一下一下,抚平了他所有的躁动。
他缓缓松了松手臂,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她能靠得更稳。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傻丫头……”他在她发间低低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月光带走,“我怎么舍得伤你。”
月光静静流淌,照着相拥而眠的两人。林一睁着眼看了她许久,直到她在梦里弯了弯唇角,他才带着满足的笑意,慢慢闭上眼。
比起一时的亲近,他更想护着她一世安稳。这点克制,他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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