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疙瘩汤

如何拒绝妈妈寄过来的保暖衣?

这对于我是一个问题。

我最讨厌保暖衣,尤其是在上了大学之后,在我108斤的时候,为了契合校服的宽袍大袖和冬天的寒冷,我接受并且穿了三年愚蠢的粉色保暖衣,那当然是妈妈在穿越250里的路程,从县城走到城市,给正在市里一所明明普通却要吹嘘自己品质的高中上学的我临时购买的御寒衣物。

爸爸妈妈的哲学是,不用从家里带,到了市里现买,但由于时间紧迫,现买的东西往往价格可观,于是这种无聊的卖方市场造成的溢价变成了城市物价展现出出的爱。

粉色保暖衣上有一只大嘴猴。

今年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扔掉了一些从初中就伴随着我的衣物,我120斤时穿的一件有如旧社会老式棉裤的裤子,以及已经掉了袖口的衬衫,虽然它依旧崭新而雪白。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当我把这些东西投进旧衣回收的衣箱,我以为我获得了片刻不可知的自由,当我摸到阿迪橱窗里杏色的薄绒外套时,我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当我习惯性地翻开标签,微笑的神秘就消失了。

余额尚可,支付一件几千块的衣服绰绰有余,但是我绝不允许自己被割商品拜物教的韭菜,一个名叫夏荫荫的人像念咒一样安慰自己。

我卑微地拨通了视频通话,请求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大人把姐姐的衣服,以及压箱底的打底裤重新送到我的手中,然后开始“穿坏了再买新的”的一轮新的循环。

我遥控她帮我找到一件蓝色的卫衣,上面沾了姐姐的染发剂而被姐姐嫌弃,于是奶奶把它送给了我,奶奶对我说,不想穿算了,但是不是浪费吗。

但是夏荫荫不会拒绝。

还有一件190元的黄色巨厚薄绒保暖卫衣,它质量感人,足以让我外罩一件运动校服就应付整个冬天,虽然夏荫荫穿上它就像一只小蜜蜂。

那只紫色起球的打底裤属于妈妈,现在即将要属于我。

而且妈妈会付邮费,丝毫不影响我四位数的私房,真是美妙啊。

我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年冬天结束时把它们全部送入旧衣回收箱,然后以一个90斤的躯体和BM去迎接我崭新的春天。

“我给你200块买了一件保暖衣,两件保暖裤,都是黑色的。”

我感到一亿只章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进了我的口腔,冰冷且顺滑。

“好期待啊。(狗头)(玫瑰)(爱心)”

感恩如此丝滑。

今天为了配得上刚刚入手的黑麦吐司,我选择了煎蛋而非水煮蛋的极致奢华,甚至把牛饮多日的紫菜蛋花汤换成了疙瘩汤,啊,这是撑死也不会撑破500大卡的早餐。

面包130卡明码标价,真是个比三鲜包和酱肉包令人心安的数字,要有多少片粗硬的全麦面包的填补才能泯灭我昨日那两口油油冷肉饼的空虚。

浪费可耻,然而我选择了逃避两口之后的一大块。

啊,我要干什么,啊,我要干什么,我现在是否要开始阅读一些六级词汇,以迎接12月的考试?misery。o,我刚刚通过四级,口语还在9年的哑巴英语上长长驻足。不要问我为什么报口语,因为我可爱的公选课老师在她也不知道六级口语是选报的情况下对我进行了一次温柔的欺骗。

at such a brisk pace.

“哎”

在寒夜里孤独地转写语料,自己制造一些奇奇怪怪不堪入目的句子。我沉沉睡去,当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上午九点,我的身体是如此沉重,尤其是想到了下午的社团例会和晚上的学业辅导室。

当进行了一些无望的挣扎之后,我决定到附近的超市去转一转,在大众点评上划水将近二十分钟,决定了一个看起来体量十分巨大且里我最近的卖场,当我骑着哈喽向目标靠近,身体感受到了片刻休息日午后的轻盈。

然而,卖场内是一片施工的荒凉,一个昏暗且狭窄的超市在卖场中艰难求生,“超市营业”和健康码在秋风中惨凄。我在超市里缓缓移动,看到了点心柜台,恍若沙漠中的一颗流星,我穿过货架,自己也成了流星。

啊,我的拿破仑!啊,我的巧克力曲奇!你们长眠于此,是不是等待我匆匆一顾?可是我不能,当我想到那致死的含糖量和脂肪,便不能不对你们避而远之了!

我脸上将要长好的痘痘对我投来感激的一瞥。

于是我奋起而乘地铁到了更大的商场,弃懒惰和下午的例会于不顾。

良心一面受着不学无术和商品拜物教的摧残,一面在一层又一层的商场里兜兜转转,奋力刷新着每日的步数,从而达到无需消费的自我满足。这是我经历了一个周六的情感波动后的应缓反应,与应急相对。

人真是的奇妙的生物。

我需要剪发,我珍藏八个月的稀疏而秀丽的美发已然让我难以承受,同时我还要完成在多达五十家的饭店中选定一份低卡且不贵的晚餐的壮举。

哦,我终于忍不住给自己加了一份热绿豆沙,作为我无限划水纠结中的缓冲。以及永远不要相信商家的无糖,那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前奏。

还好还好。

你要吃一份金枪鱼沙拉还是空心菜和辣椒拌菠萝,外加一碗米饭?

哦,这该死的世纪难题,可悲的咏叹调。

也许是甜美而滚烫的绿豆沙在半夜施展魔法,我迟迟难以入眠。

直到今天写作业之前,我以为自己只长了一张嘴,艾略特,你想向我证明我还有半块脑子尚待使用?在敲完小报告的最后一个字,我的脑海里依旧只剩下了冬夜飘来的牛排香。

我们要不要简单的休息,然后进行到下一个小作业?

啊啊啊啊,为什么能看的快的东西反而让人读不下去,我是一株毒草。其实当我写这一句的时候距离上句已经间隔了一个星期,但是文字的美妙之处就在于他绝不是补丁,而是一块无限延展不断被织就的布。我不能负载重物的可怜思想已经从艾略特划到了“为你读诗”,从抗拒到接受再到以来,我找不出公众号鸡汤文和B站的美女子们的区别。(或许这会得罪美女姐姐们吧,但是请不要理会我的胡言乱语,狗头保命哉!)

人类情绪的波峰与波谷,上至天堂,下达地狱。我的心每天都要坐不止一遍过山车,经历西伯利亚寒流,越过吐鲁番。在经历了西方文论和语言学的负重旅行后,deprivation等词看起来分外可爱,不要以为我是个努力的学生,我知道自己不是。

万恶的实用主义者。

moisture 水分

suck 吮吸,不知道怎么,我想起了《挪威的森林》里那个生吃蛞蝓的人,他的名字我已经忘记,我只知道他自杀的女友是位非常美丽的女性,对同性的欣赏要比异性来的容易,正如我喜欢美女一样。

这学期左手书右手手机地读了一点点杂七杂八的书,数量不多,冲击力却比去年一周三本小说来的要大,从小形成的观念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经历着解构。

哈哈,我不想被扣上“不孝”的大帽子,只要身体先于脑海中一闪念的恶意行动,相信我们的爹妈对此也不会有太大的异议:“你小子有这种念头,真以为自己是孔文举么?还是胡适之先生?”父母于子女无恩论之流我向来是当做格林童话来读的,我对不起孔老先生。

“女孩子嘛,不要过的那么省,买点喜欢的东西。”先前每每听到母亲大人如此说,当女儿的总觉得是不能承受之爱,可现在却发觉这前提十分的可疑了,如果运用新批评的观点,倒不是说母亲大人藏着恶意,为什么偏偏是女孩就该多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呢,就算受到了消费主义的毒害,在万恶的资本下,男女也该是平等的吧?

对于我之心眼与学校豆浆吸管的直径比较,我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寒假父亲大人想要在城畔购房,可是苦于名下房产不好再加,只能转移到子女名下。

“她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即使我想象力丰富,也万万不敢将自己的亲弟弟嫁出去吧?这十有**七十二说的便是我了。如此想来,我后背还是要随着吃雪糕时流下的冷汗发一些小凉的。

是为发疯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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