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海棠盛宴

当初赵锦特意把李成蹊与何沅隔得最远,横跨了整个内宫,如今却苦了他抱着个人从关雎宫走到南华宫。

一路上宫人们都靠边站低下了头,诺大天地间只剩下李成蹊的脚步声和二人交错的呼吸声。

她抬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一层细汗,试探开口:“不然朕下来自己走?”

李成蹊满脸不屑:“陛下这是小瞧谁呢?别说是抱着你到南华宫了,就是一路走出皇城也没问题。”

赵锦挑眉:“那行啊,你再走快点,朕这个姿势不舒服。”

李成蹊默默无语,脚步停顿了一下,再起步果然健步如飞,不多久已经进入南华宫大门。

侍从李安惊讶地跟着二人一路到了内堂,只见李成蹊涨红了脸把怀里人放在椅子上立马就招手要茶,他连忙奉上。

赵锦伏倒在桌子上笑得肚子疼,让你爱逞强?真是该!

李安看自己主子端起杯子手都是抖的,大惊失色正准备上前帮忙,被他一个眼神瞪回去。

李成蹊颤抖着把茶盏凑到嘴边,咕嘟嘟灌下一整杯茶,长吁一口气瘫倒在椅子背上。

赵锦隔着一张小桌去拉他的手,不怀好意:“哎呀,贵君大人这是怎么了呢?”

李成蹊哼唧一声,不理她。

于是她摆手示意杵在一边的李安退下,起身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争强好胜?”

李成蹊又哼了一声,却是乖乖伸出双臂。

赵锦侧倚在旁,帮他轻揉手腕,随口问道:“你这几日出宫做什么去了?”

“陛下猜猜?”李成蹊狡黠一笑,故意卖关子。

赵锦翻了翻眼皮:“猜不到,不猜!”

李成蹊将她拉进怀里抱住,神秘地眨了眨眼:“帮陛下找美少年去了。”

嗯?美少年?赵锦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起之前为了周珩的事情交代过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抓着他的胳膊摇晃:

“你真的找来了?”

李成蹊似笑非笑:“陛下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你自己想要扩充后宫,不过是拿长陵王做个幌子。”

“朕在你的心中就是这种形象?”赵锦佯怒,“有了你这后宫已经够鸡飞狗跳了,还敢再扩充吗!”

“那可不一定,陛下总是爱见异思迁,说不定哪里来的一个美人就把陛下魂都勾走了。”李成蹊上手捏了捏她的小腰。

赵锦故作惊讶:“你说的这美人难道是黑白无常,还会勾魂?”

李成蹊忍不住笑出声,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转而认真地说起正事:“我问赵国公借了海棠园,让他和夫人一起下帖组织宴会,我自己则邀请了昔日好友让他们带着族中年轻子弟一同赴宴。”

“在海棠园?那倒也不错。”赵锦点了点头。

海棠园是万园之中最大的一座园林,本朝立国后被赐给了战功赫赫的赵家,也就是赵锦他父亲高陵驸马的本家。先女帝亦是出自于赵家,她先是嫁给了德宗皇帝做王妃,后来又做了皇后,再后来做了本朝第一位女帝。

到现在赵家出了两位女帝,按理说到哪都能横着走了,可惜这几代人丁不兴旺,几十年前又战死了一大批。上一任赵国公也就是高陵驸马身死后无后继之人,先女帝无奈之下只得选了族中一个远亲来承袭爵位。

眼下这位赵国公名义上虽是她的堂兄,他们却不怎么亲近,除了逢年过节见上一面平时也不来往。不过好歹是父族,她也一向待他们不薄。

如今地方定下了,赵锦却不由思索:“宴会是在什么时候?只是不知要寻个什么由头约阿珩过去。”

李成蹊道:“腊月二十六。赵国公从胡商那里弄了不少琉璃灯挂满了园子里的林木,看起来极为漂亮,想必长陵王也会欣然而至。”

赵锦赞许道:“这个好!阿珩就喜欢闪闪发光的漂亮物件儿!”

三天后。

李成蹊一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宫门口等候,没想到还没等到赵锦,反倒是看到另一个身影。

昭云泽战战兢兢走到他面前,双手揪紧身上的大氅,向他问安:“贵君大人安好。”

李成蹊疑惑:“你来这里做什么?”

昭云泽道:“陛下宣召让……让我一同伴驾。”

李成蹊不悦,怎么他事先不知道还有其他人要去?

昭云泽看他脸色不好,不敢再说话了,悄悄移动脚步远离他身边,看着紫宸殿方向翘首以盼。

不多时两道人影由远及近而来,一人正是赵锦,另一人却是何沅。

李成蹊脸色又寒了几分,连皇夫也要一起去?

赵锦笑盈盈走近,打量二人:“你们两个都已经到了呀,是不是久等了?”

昭云泽躬身行礼:“臣也是刚到。”

李成蹊也行了一个礼,却没有言语,他忍不住看向她身后,那人只是目视前方眼中无丝毫情绪。

赵锦察觉到他的闷闷不乐,故作不知,只是吩咐昭云泽:“云卿,你到后面和皇夫坐一辆马车。”

李成蹊蓦然收回视线,看到她已经走向马车,只得跟上去,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皇夫和昭世子也要一起去,陛下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赵锦斜眼道:“予安想出宫散散心,就顺便带他一起了。万园那么大到时候让他随便去个地方都行,云卿会跟他一起,都不跟我们两个一道,这下你安心了吧?”

李成蹊默默不语,心里还是感觉不舒服,怎么皇夫偏偏就选在今天出宫散心呢?不过她已经解释到这种程度了,他也不好再深究。

其实赵锦也有点迷惑,只是何沅不轻易张口,他既然说了想出宫她实在没办法拒绝,只好叫了昭云泽跟他做伴。

海棠园外,川流不息的车马几乎要把道路堵上,色彩缤纷的男女们三五成群结伴进入园中。两辆马车径直进入园内,未曾在园外下马。大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几乎都知道了女帝亲临盛宴的事情。

赵国公和夫人王氏正在内院迎接宾客,忽然有仆人匆匆来报贵人已至,二人着急忙慌地来到二道门外。

赵锦搭着李成蹊的手臂跳下马车,冲他们抬了抬手:“今日在宫外不必拘礼。”

赵国公应了一声是,扶着夫人一同起身,却见另一辆马车中又走出两个人来,俱是俊美非凡。

他自然是认得何沅,昭云泽虽然只在宫宴上见过一次但是也不会忘记,他一边诧异着,一边上前又是一阵寒暄问好。

赵锦道:“皇夫想在周围园子逛逛,夫人安排一个机灵的人领路,也跟各家打个招呼。”

王氏爽朗应了一声是,随即离去,不多时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过来,这人她也认得,居然是赵国公家的长子赵承旭。

小孩子性格完全随了他母亲,活泼机灵且好动,笑嘻嘻地来到赵锦身边行礼,一点也不怯场。

赵锦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看向王氏:“随便找个仆人即可,倒也不必辛苦旭儿。”

王氏也笑:“两位贵人都是身份尊贵的人,旁的人跟着怕也拘礼,再影响了贵人游玩的心情。他一个小孩子家的别的虽然做不了,领个路还是可以的。”

赵承旭眼巴巴地望着她,摇她的手臂:“陛下放心,旭儿可以的,一定不会把你的人弄丢!”

赵锦忍俊不禁,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脑袋,点了点头:“好哇,那就辛苦旭儿了。”

于是赵承旭蹦蹦跳跳到父亲身边,对着何沅和昭云泽各自行了一礼,然后好奇地打量着二人。

赵国公免不了又嘱托了他一番,不要淘气好好伺候贵人之类的,小孩儿摇头晃脑的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句。

赵锦也走过去,叮嘱昭云泽几句,然后和何沅道别。

何沅忍不住笑了:“我是有多么让人不放心?”

赵锦帮他紧了紧大氅的系带:“这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的迷路吗?又是大冷天的,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

何沅微微一笑:“其实这里我也来过一次,当时是君玉兄带着我一起赴折桂宴。”

赵锦好奇:“哦?怎么我不知道还有折桂宴?”

何沅握上她的手:“不过是同科学子们私下组织的,会试前求个好兆头罢了,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行了,你不必担心了,我们去去就回。”

“哎呀你们不要再说了,快走啦走啦!”赵承旭一手拉起何沅一手拉起昭云泽扭头就走。

赵国公大惊失色,差点一巴掌打死这个没眼力见的逆子。

李成蹊笑嘻嘻冲三人挥手:“赵小公子,要好好陪着两位贵人游玩啊,不用着急回来,园子里有好多景致呢!”

王氏适时插话:“陛下,长陵王殿下一早就来了,现在在小园里休息呢。”

“阿珩已经到了?他一个人来的吗?”赵锦被吸引了注意力,没再去管赵承旭已经拉着何沅和昭云泽跑得没影了。

王氏笑道:“启禀陛下,殿下是一个人来的。”

这就奇怪了,居然没有带那个叫柳贤的公子过来,赵锦想了想,吩咐王氏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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