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小陛下母亲指名要杀的人!”祁庚大声道。
云簪攥紧拳,定了定神:“他究竟是谁?”
他一定不是雪狼国摩尔人后裔。
绝不可能!
祁药儿黑眸黑发、体弱瘦削,除身量颇高外,与摩尔人形貌全然不符。
祁庚呵呵笑了两声:“小陛下不是一直想知道先帝沉船案?若我说,他是参与者呢?”
“……”云簪下意识后退半步,“不可能。当日坠崖,我被带到河童镇外,明明是伊兰仇和你给我灌下蛊药。生克蛊是伊兰仇问……”
“小陛下不肯信,莫不是因你爱上他了?”祁庚啐出一口血,放声大笑,“哈哈哈,陛下啊,看看您的女儿。她爱上轩辕氏世仇之子。哈哈哈哈……”
云簪怔忪,忽听身后传来动静,转身正见去而复返的楚天机。
楚天机神情复杂,默然望她一眼,瞥向嗤笑的祁庚,转身便走。
云簪怕他听到刚才的话,急追两步,又止步回身,向祁庚问道:“洛川江沉船,除你,清儒,伊兰仇……可还有谋划之人?”
祁庚呵呵:“属下已经相告,信不信由您。”
云簪凝眉,忽得明白:“你与楚甲子有仇,故意让楚天机听到刚才那番话?”
“呵呵……”祁庚仰首,迎向地牢天井口,“陛下,属下自知罪无可恕。”目光悲悯地睨向云簪,念叨,“银花,此生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我定珍惜于你。
啊——!”
“阻止他!”云簪急喝。
楚让出手已迟,祁庚自毁脏腑、吐血而亡。
“陛下,他服毒自尽了。”
云簪呆立好一会,凝视不再淌血的尸体。
母皇,难道这又是您的手笔?祁庚临死前一喝,分明是向你忏悔,悔恨当年放过那名雪狼国王子。
“安葬他。”她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地牢。
夕阳余晖下,楚天机背对而立,囫囵一圈霞光,朦朦胧胧像镀层金光,令人感到美好,又有几分孤独。
云簪上前:“我们是一类人。”
楚天机侧眸看她:“对不起,关于生克蛊的事……”
“祁庚自尽。”云簪同时道。
四目相接,心间齐齐淌过一股无奈。
楚天机微微错愕:“他不自裁,我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没想到他在云簪面前自尽。
“你恨我吗?”
云簪略一思忖,明白过来:“恨你研制生克蛊,恨你与我错身而过,不曾到荷卿府相救?”
“嗯。”
“为何?”云簪反问。
楚天机哑口,措辞半响,一字不发。
研究生克蛊自是想与你作对。
错身而过是不曾发现。
不到荷卿府找你是想你做回绿风郡的自己。
云簪忽得笑了声:“楚天机,我自小没朋友,你随母皇前往绿风郡,霓裳楼台前的阁楼上,我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
喜欢你的漂亮、喜欢你的放肆、更喜欢你放下身段与伶人学艺的态度。
可是,我错了。
楼外,你会为面子想毒晕一个乞丐。
庆宫里,你会为母皇的血,假意接近我。
胜争府外,你又是存了什么心思?”
楚天机想解释,云簪却已不愿再听。
她继续道:“我一度以为,你是会陪我走完一生的人。父亲之于母皇。”
楚天机越发沉默。
“你逃了。无妨,没有你,我照样能在大庆皇宫活下去。”云簪想起登基后那五年,虽已释怀,仍有心酸,“荷卿府三年,我帮南蛮村修建龙骨水车,虽辛苦,却活得充实。
谢谢你给我这三年!我不恨你!”
云簪目光复杂地凝视他,转身离去。
——我甚至同情你。我被庆宫困住得是身体,而你却被囚住了心,穷极一生都无法挣脱,更被蒙在鼓里。
楚天机望着她的背影,眼前浮现得仍是那双动若星火的眸子,蕴藏道不尽的心酸、情感,乃至期望。
不知不觉中,袖中的手已掐得生痛。
痛激发他的**。
他大声喊:“轩辕云簪,祁庚要你在我与祁药儿之间选,你为何不选?”
云簪脚步未停,径直离去
这并非选择题。
从始至终,一位活在谎言,一位活在众人算计当中……此间世上,轩辕云簪代表得是大庆,整个皇朝,而不是一个选择。
祁药儿身世有疑,楚天机决心留在南蜀,谁都不是最终答案。
而她真正要做的是:不论是计或动情,必须让楚天机心甘情愿离开南蜀!
大庆需要楚家血脉,需要楚甲子留下的辉煌,需要楚天机来继承这一切!
这才是答案。
*
晚间,五毒寨场地上举办迎客祈蛊的晚会。
寨民一同庆贺四寨动乱平定,蛊人王祁庚身死,蛊人刺客被消灭。
众人载歌载舞,场面好不热闹。
云簪在寨外坡上小楼洗漱,掀开红布遮盖的银镜。
镜上雕花是双生藤和并蒂莲,枝蔓缠绕勾出整张镜面。
一眼认出父亲刻在图案里的云字印记,抚摸之下,心悄然平静。
“果真是父亲手笔。”她想到母皇和父亲此刻应该逍遥在外,又思及发誓留在此地的楚天机,喃喃低语,“待我离开时,定将你带回东都。”
黍离与婵儿为云簪梳妆打扮。
云簪换上当地蜀绣绘制的丹鸟银线花袍,头冠琳琅,缀满繁复银饰,衬得面若月盘、眉眼如画、气质宛如濯濯青莲,与南蜀姑娘的清秀俏丽不同。
她端雅大气、神娴气静,骨子里透出高贵,卓然出众。
“陛下,寨中庆贺已开始。五毒府君正前往。”楚让禀道。
云簪颔首,带黍离下坡。
楚天机候在道旁,迎到她时目光微亮,勾出一抹笑:“请陛下走这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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