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矿多产于西东北部,安州地处偏西南,恰在仅仅三百里处就有一座铁矿实在是天时地利,但凡掌权掌兵之人都知道铁矿何其重要,而这么大块蛋糕,安州明显是没有实力能划到手心吃到嘴里的,远的不提,只提今日巧立名目到访的江吉军,就绝不会放过这块近在眼前,乱世无主的蛋糕。
一行人未到跟前,便谨慎停下,虽有些距离,但已能清晰看到山下有人影几步一站,把守森严,这座铁矿果然已经被占了。
戚知霄偏了下头,齐小峰便忙将听到小声告知:“戚公,一百米内没有其他动静响动。”
“林钊,”
“末将在,”
“随我近前一百米,看看是不是江吉军。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
安州城兵蓝衣褐甲,江吉军所穿灰衣褐甲,而那山脚林立至少有半个营的兵力三重围山的队伍,身上所穿正是灰衣褐甲。
林钊再三确定后,俯首回道:“戚公,正是江吉军。”
戚知霄并不意外,只是看着那一斗一斗往外运送的铁石,可想而知江吉军中兵器充沛之数,“江吉军兵力多少,”
“回戚公,按制,江吉军兵力三万,但如今三年已过,江吉军之数属下也不敢妄加揣测,但属下听闻周遭不少城破无主之兵都前来投靠,而江吉军所辖有田可种,江吉军兵强马壮行走在外丝毫不惧,属下曾听闻有几方势力想要拉拢却都了无后续,但也未曾听闻有何人要对江吉军下手,如今江吉军稳立于世,想要投靠之人不在少数。”
江吉军之稳戚知霄第一次入安州城时就有听闻,而这个由军兵组成之地无疑算是乱世安稳所在,她当时也有意动,但世事无常,那里不收流民百姓,又距安州两三日之远,既然知道没有可能第一时间她就将此地排除。
只是没想到,还是与他们有了交集。
安州即便兵力无损时,也不可能是一直保存实力的江吉军对手,现在安州能战之兵不足四千,即便她可以孤身深入敌营刺杀统帅,但军队军令严明,体制齐全,自有副手顶上,全非是乱军野军可比,即便她将江吉军首脑团全部杀掉,恐怕得来的不是兵败溃散,而是悲愤反击。
她再是狂妄,也不愚妄,铁矿她要,但安州得先要快速补充兵力,唯有自身强大到被人平等视之敬如对手,才能有谈判争夺的资格。
锋冷的眼眸在时刻警戒的边军所站位置悉数掠过,无声转身,“走!”
*
“我听说那些表现出众的人已经配了刀,发了弓箭,编了兵号呢。听说连饷银都升到小兵一级的,还顿顿有肉吃,吃不完还能带家里给媳妇老爹老娘吃!这要是真的那也太好了吧,”
“是真的!就从前在我们铺子里跟个闷葫芦似的李铁蛋,人家就是那出众里的其中一个!昨晚儿上我就碰见他了,那刀确是配了但不许带出校场,每人的刀柄上还刻了名字,那手里可不就提着个油包,虽然看不见,但那味香的啊,还有人家那腰板直的,眼睛亮的,简直跟换个人一样!这才几天啊,那气势都不一样了,跟咱也不一样喽...”
“从前都一样,甚至还不如咱们的人,如今都吃公家的粮,拿公家的银,那走出来别提多威风了,就咱们还窝在这小店里给人点头哈腰呢,要不是我先天气短只能被分来干轻活,我也想去校场练练,总好过还不如我家婆都能为城主铸件要强。”
“谁说不是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也就是现在看着光鲜,你们以为那肉是好吃的,银子是好拿的?到时候一有战事,肯定都是他们先冲上去,那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说不定小命就丢了,要我说还是咱们这样最好,打仗了不用充前头,有事了还方便跑,能平安的不比缺胳膊少腿强?”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安州也差不离,安州不养无用之人的严令早已深入人心,似他这般自私的言论若是传到将军耳里,以安州如今严苛之政,说不得就将他逐出城去,这种看不清现状的人,以后可得离他远一些。
稍显冷清的店铺门前,唏嘘歆羡的氛围霎时被破坏了干净,几个伙计模样的人互看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倚在门柱上吊儿郎当的男子,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各自返回铺中。
*
如今的安州城街上人迹寥寥,车马罕见,与几日前人声熙攘繁华热闹的风貌大不一样,倒不是萧条枯败,而是如今城中大多人都去了校场实练,要么就是去了各匠部务工,街上店铺开着却冷冷清清,少有闲人闲逛,
不远处的观景楼中,几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也正看着城中冷清之象,一番沉默后,有人开口打破了平静:“诸位,如今城中形势严峻,若由新城主继续如此专横,咱们可都要喝西北风去了!事已至此,诸位就别再惜字如金,都想想办法吧!”
一人开口,同样心怀不满的人也跟着继续说道:“前知州是时不时要割咱们一块肉,这新城主就是直接要咱们的命!把咱们的铺子强硬收缴,就给了那么仨瓜俩枣也就罢了,咱们就权当孝敬了,可眼看着铺子生意一日冷过一日进账寥寥,这家中大大小小几十张嘴等着吃饭,没有银钱,可不就是喝西北风去了吗?!”
“城主要练兵咱们没意见,可也不能绝了咱们的生路啊!咱们没生意,不纳税,那军资从哪来?依我看,咱们就定个时间一起去找城主,将咱们的难处说一说,只要城主的手松一松,咱们的生路就多一些!”
“如今城主一家独大,也只能如此,不过咱们也得做两手准备,万一城主一意强硬,那咱们也得拿出态度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几家家丁侍卫加起来怎么着也得百多号人吧,就算离开安州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远的不说,就六百里外的江吉军大营,虽说不收百姓,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养兵最是花钱,我就不信没有钱敲不开的门!而且城里的税收一半都是咱们几家孝敬的,到时候把咱们逼走了,这城里一半的铺子都得关门,我看他怎么维系管理!”
此话一出,阁中顿时一静。然话虽如此,可自古民不与官斗,民也斗不过官,区区百十号护院,更不可能斗得过手握染血众兵的官,更何况如今身处乱世,能得一安稳之城让他们有生意做,有钱赚就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新城主意在强兵,没没收了他们的家产已经让他们劫后余生,若是换了别处,不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而且与城主闹崩,别说他们能不能顺利到达江吉,又能不能被收容,说不定城主一怒之下直接将他们扣下杀了也非是不会!
如是一想,众人思忖片刻倒是都冷静下来,为今之计硬碰硬无疑极为愚蠢,只能晓之以理以若弱视之,或是再送些孝敬看看可行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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