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下柔软的触感，让戚知霄不自禁微眯了下眼，好像许久之前太平盛世，她也曾是长毛控，有过每个女孩子都想要一只属于自己宠物的梦想，
具体她已经记不太清楚，没能满足，无外乎是没时间没精力，等到了末世日夜奔波在生死之间，些许柔软早已被麻木冷漠消灭，即便后来她强大到受人崇拜，手下众多，那时候的世界，也没了柔软的动物存在。
这一刻，她冷硬多年的心忽然轻软，仿佛一个不算重要的遗憾被填补。她松开手，轻松的气息重新被冷肃取代，锋冷的眼睨着坐在地上虎躯放松的老虎眼中，淡淡说道：“好好养伤，下次再陪你玩儿。”
直到那个高挑英飒的身影消失，鸦雀无声的校场才轰然炸响。
“我的乖乖，戚公就是戚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惊人！那是老虎啊，是万兽之王的老虎啊！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打败了，还乖乖坐在地上像家猫一样任戚公上下齐手？我不是在做梦吧？！”
“嗷！戚公威武！戚公厉害！戚公无敌！啊啊啊啊戚公！”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弟兄们，老虎都能被戚公驯服，那咱们努努力，是不是也能抓只老虎回来当宠物？想想那场面，带着老虎上街，上阵，那该是何等威风啊！”
“嘶，威风确实威风，可戚公的身手，咱们这些人全加起来那也是拍马追不上，老虎咱是不敢想了，弄只狼啊，豹子什么的应该可以吧？！
“啊啊啊戚公简直神人！我要为戚公效死！”
*
试问普天之下，谁会用冷血兽性的凶残野兽练兵，如此特立独行，如此成效高深，如此激发潜能斗志，
林钊孟青等人不必说，就是方善安也明显察觉到她罕见轻松的气息，回想方才那个震聩人心的画面，周身还未平复的滚烫血液又再次沸腾，他深吸口气强行冷静下来，说道：“属下有两件事要向戚公禀明。”
戚知霄确是难得心情大好，听他自称属下也没有纠正，看了他一眼，“何事。”
方善安心中一松，精神更震，站直身将袖中一物双手奉上，抬眸说道：“属下已将铁矿石带回，请戚公察看！”
这么快？
戚知霄接过他以黑布包裹的铁矿石细细打量，铁矿也分品质优劣，好的矿石出的兵器坚硬锋利不易损断，而劣等矿石不易成器，费工费材。
术业有专攻，火.药武器她可以直接传授，但矿石之类还是交给专人试炼。
“送去铁部，速出结果。”
“是！”
林钊双手接过，转身离开时隐蔽的打量了眼书生模样的男子，快步离去。
结果未出之前，方善安不敢放松，但人事已尽不必执念于此，他重整精神，继续说道：“其二，便是请戚公打开商路，春麦虽即将入仓，但以安州如今日需所耗，仅靠库仓存粮非长久之计，属下从城中富商口中得知他们商会有暗粮藏储，其数之巨万担不止，而若安州商路能通，各地商行必会闻风而至，届时粮民所需，便可后顾无忧。”
”其次，属下还打听到草原之北有一部落，名乞牧，专养良驹，且数目巨大。草原马匹精壮天下皆知，而安州如今缺的，便是良驹千万。”
这话倒真是与她不谋而合了，粮食再多，挡不住人多口，乱世之中钱财远没有粮食兵马贵重。
戚知霄心中微动，侧眸看他，一个谋士，就是想主上所想，以及不及所想之事，
新铁矿成败与否暂且不论，在没有给他任何便利下，他能有心得知粮仓，马匹所在，忧她所想一事，就证明了他的价值。
方善安敏锐察觉到她的侧目，但他没有邀功诉苦自己等人掩人耳目来回取矿所遇的惊险，也没有说他费了何等心力从城中富商口中挖出的有用讯息，
他只是忍下心中雀跃，镇定说道：“属下已留了人在各富商府中听命，也结合当下地图将藏粮所在圈出，寻马路线也已打听清楚，但未免走露风声，在没有绝对的实力把握前，属下不敢擅自前往。”
随即便将袖中地图取出，双手奉上：“请戚公过目，若您批准，属下请调精兵先买马，再运粮！”
淡黄色兽皮地图上，已被人细心用黑线标注着安州与粮仓相距的几条路线，其中一条山林小道则格外用红线标记，还特注了最优，里数，
而在安州以北千里远外，一条蜿蜒红线直达写着乞牧二字的马匹部落所在，用时，里数，也皆在边上标注。
戚知霄抬手接过，锋利深黑的眼眸看着面前男子，忽然开口：“你以为，去买马需要多少人手，才能在乱世之中，将一匹马百两银，价值几百万两的千万匹良驹空背带回。”
方善安蓦然抬眼，从容笑道：“乞牧部族距此两千里，一去一回一月足矣。安州城兵强健，城墙高筑，威震在外，轻易无人敢犯。若能有戚公亲往，三百人，足矣！”
“说完了，”
“是！”
戚知霄眼神莫测的看着他，冷然说道：“从一开始，你打的就是我的主意。”
方善安心中发紧，面上镇定点头：“若只是固守安州，自然无需多事，戚公大可以将城中无用之人赶出城外，以您的本领，足以在这乱世安稳度日。但属下大胆猜测，戚公不是屈居人下，围居一城束手束脚之人。安州想要快速强大就不能坐吃山空坐以待毙，而劳动您这般强大的一城之主亲自出马，是最快，最稳，最万无一失的选择。”
没有人喜欢被算计，上位者更不会容许手下犯上，但方善安更知道，他选择投效的主上，是一个无视教条门第，不拘小节，更看重能力，结果，冷酷的外表下，有一颗真正大爱之心的人，
正如他方才所说，以她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像世上大多掌权者一样稳坐后方，耽于享乐，无视旁人生死，让手下人顶在前面，
可她握城在手，却没有享乐一分，她勤练兵，壮民志，敌袭冲在最前，亲自抓来猛兽磨炼精兵，还将境内村民流民全数收容城中，将安州变作真正安稳之地，
正是因此，他才敢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但她的压势实在太强，只是淡淡看着他，就让他如芒在刺，寒毛直竖。
戚知霄若知道他心中将自己想的这么光明伟大，只会嗤之以鼻，练兵是为了不拖她的后退，冲锋是因为她想活动手脚，收容百姓是为了强大己身，末世容不下圣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先为自己。若有人不听话，她照样会毫不犹豫将之除下。
“孟青，”
孟青压下听闻二人对话的心惊澎湃，听命上前：“属下听令！”
“叫边也来见我。”
“是！”
她虽没有明说，但方善安知道她是同意了，至此，他才终于长出口气。
从头到尾，二人谁也没有说起草原部落会否愿意将马卖给正处于敌对的中原人的顾虑，而这份底气，都是源自于对自身强大的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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