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只是一墙之隔,城里城外俨然就是两个世界。里面是锦衣华服半点不见烽烟战乱的太平盛世,外面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满脸凄苦不知明天在何处的人间炼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在此刻的安州城内外,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种阶级区分,天差地别的场景不论在何朝何代,何种境地都是存在的。在末世就更是两级分别,实力强悍的异能者吃的是美味佳肴,喝的是珍藏名酒,睡的是高床软枕。

而没有异能又没有任何手段,只有一把最廉价的劳力求生的普通人,只能挣扎在丧尸和异兽的口齿之下,或是为奴为仆把尊严踩在泥土里求得一口饭吃,供人取乐。

此时看到这一幕,戚知霄心里并没有太大波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她现在要做的只是进城里探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和去处,与愤世嫉俗无关,仅此而已。

半刻钟后,一紧挨城墙,尤为僻静的胡同深处大步走出一穿着麻布黄衣,腰间鼓胀面色沉黄,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

但见他出来后便吊着眼背着手左顾右盼,看看大街上叫卖的摊子,又看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茶楼酒肆,最后脚步一转便挺着肚子进了一人声噪杂的茶楼不见了踪影。

“要说如今这天下哪里最太平,那必属咱们安州啊!有咱们安州知州和威远将军坐镇,那什么起义军和未开化的蛮族谁敢来犯?所以啊,咱们这一城百姓才能有如今太平逍遥的日子!”

台上说书先生话音一落,下面却接连响起不赞同的声音:“你说的也不尽然,我倒是听说上京那边也是太平人间呢,那上京达官显贵王侯将相可都在呢,歌舞升平美酒佳肴,肯定比咱这偏远州城要舒服的多!”

“就是不说上京,只说乾州府那边也不比咱们这差呢!人家那也是无人来犯,快活无边呢。我才收了那边亲友的来信,道是若安州待不下去就让我过去乾州过太平日子呢!”

“这些个泥腿子乌合之众打着起义的名头也就祸害祸害百姓,根本就不敢打似咱们安州城这样的强大城池。大字不识一个还想一步登天?嗤,可笑!就一座城他们管得了吗?还有那塞外蛮族也是痴心妄想,我们宗帝饶他们一条生路,他们竟还敢趁火打劫?早晚朝廷会派兵收缴了他们!”

“呵,朝廷?朝廷若有人管会让这天下乱了这么多年?会让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如今的一切均不过是假象罢了,若再这般自蒙双眼刚愎自用,破城之日,不过朝夕!”

“诶杨兄你--”

同桌忙拉了说话之人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你可别在外面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若是被知州大人听到,把你赶出城去,以你这手不能提弱不禁风的体格,怕是活不了几日!”

杨光晨睨了他一眼摇头嗤笑,“掩耳盗铃,大梦不醒啊!”

他们二人的话除了旁桌黄衣男子听到,并没有被其他人察觉,而茶楼里的侃侃而谈声也还在继续。

“诶你们听说了吗?淮南封地的淮安王虽没有昭告天下,可已经有自立为王的意图了!淮南富庶,畅通发达,淮安王有钱有兵,说不得啊,啧啧啧,”

“好像听了那么一耳朵,而且我还听说北边的一个诸侯也拥兵自重不听朝廷派遣,你们说,这是不是,也??”

“我还听说其他王侯好像也有什么动静,而且,据说这些个义军还有塞外各族好像都与这些个有钱有权的王侯互通有无呢!”

“要我说,这里面还是北边那位最有可能。其他王侯虽然有名有钱,可那些兵将哪能跟那些身经百战纵横沙场的勇武之士相比?若真有那么一天,还真是那边的胜算大呢!”

“是啊,听说外面又来了不少流民想要进城,可千万别放他们进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奸细,身上有没有什么疫病呢--”

“就是啊那些人经历战乱说不定已有反心,肯定对我们这些太平人心怀怨恨,万一放进来的人想做些什么,或者带进来什么不好的习性,岂不是要害了这一城人?决不能放人进来!”

戚知霄没再听下去,而是起身离座,不远不近跟在前方两个年轻男子身后,等二人分别后,她才快步上前:“前方这位公子请留步。”

杨光晨脸上仍带着对朝廷与安州不作为,只知笙歌享乐不管百姓死活的愤懑。回头见是一没见过的布衣中年男子拱手作揖后,忙收敛神情,转过身温文笑问:“不知这位兄台叫住在下是有何事?”

戚知霄回施一礼,上前两步再次说道:“在下方才就坐在公子旁桌,听得公子对天下百姓心怀怜悯而心有所感。似公子这等安稳度日还能想着战乱纷扰忧国忧民,不由令人佩服。”

杨光晨闻听此话脸上霎时一红,忙抬袖掩面摇头愧道:“惭愧惭愧,在下实在当不起兄台佩服二字。在下不过一不出名的书生,文不能安天下,武不能打天下,也唯有说出两句实话警醒梦中人罢了。”

“公子过谦了,似城中人人排外不理外界人间炼狱之私心者比比皆是,而公子能为百姓说话已经是勇气可嘉。”

见对方仍脸上羞红,戚知霄眼神无波不再虚与:“实不相瞒在下贸然叫住公子,也是有事相请。”

杨光晨压下羞愧之意,忙作揖疑问:“兄台但讲无妨,何用请之一字?”

“不知公子可对当今天下有所知之,又可有确实消息以据。我听那楼中说书先生和旁人所言均有夸大其词之疑,唯公子言语中肯,不似他们有表现之嫌。只我一亲族尚在外流浪,安州又已不放流民入城,故此我才想问问公子,哪里可有如你我所处偏安之地?”

戚知宵之所以会问此人,一是他确如自己所说那茶楼里议论翻天也就这人说的真心实意。再一个,此人虽是个文弱书生,可衣着富贵,刚才他摇扇时下方坠着的吊饰,腰间悬挂的配饰都可证明此人家境富裕。

性情孤傲却不倨傲,能在那样的场合说出那样的话,家中必是有些底气,且私下里对如今局势探讨过。

即便他话中有些水分,但也足以让她捕捉到几分可用的信息。

杨光晨确实如她所料家中富裕,还托人拜了告老还乡隐姓埋名的朝中三品大员做了老师。有名师指导学业思维自然不同寻常。若不是如今天下大乱,怕是他已经榜上有名了。

可恨如今出行不易,他一腔才华只能困囿在这小小安州。若不是还有恩师在此,能和各地的师兄弟往来通信让他们得以了解时事,评判这天下大势,他便是不被这世道所害,也要被这有形的囚笼逼疯。

虽然他在与恩师交谈时多是听的多,可他亦有想要一吐为快之意!家里无人可与之倾诉,亦不好在外多言,今日可倒好,竟然有人主动问到自己头上,这可真真是得遇知己啊!

当下他脸上便露出兴致勃勃之色,又近前两步敛神说道:“在下杨光晨,安州本地人士,确是对如今局势有所钻研。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细细探讨一番?”

戚知宵自然看出自己的话点到了对方的痒处,但她此次入城可不是来交朋友。刚才碍于形势她已经是违了脾气多言斡旋,现下更不准备再耗费时间去坐下细说。

“杨公子见谅,亲人安危难测,在下实在没心思坐下喝茶。我见杨公子胸有沟壑,还望杨公子见谅,能不吝告知。”

杨光晨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便也没再多劝,将老师和自己的分析判断,略作斟酌增减告知。

“若说如今哪里称得上太平,除了咱们安州,当属北方甘陵,那里是大濛要塞,褚侯掌兵三十万常年镇守,其人英明神武手下兵强马壮外敌不敢来犯!”

说到这里,他又摇头惜叹:“只是可惜啊,一代忠良被奸臣所害,当今继位被召入宫后便...”

未尽之语戚知霄自是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卸磨杀驴,或是功高震主,被把持朝政的佞臣坑害了。

“那如杨公子所言,甘陵已经群龙无首三载不止,又何来太平一说?”

杨光晨迅速打起精神,清明的眼中放着亮光:“褚侯虽不在了,可余威尚在,忠心属下尚在,且还有一少年英才聪慧绝伦的褚公子在!遂,即便是朝廷派人空降管摄,亦不过是阳奉阴违罢了。二者相互制衡,甘陵安定!”

“既然甘陵有精兵三十万,为何不平定天下,却任由百姓涂炭,野心四起?”

“那自然是--”褚侯被朝廷所害,褚家军队如何会再替朝廷卖命?再者,褚公子虽然惊才绝艳,但却终究不是褚侯,加之财宝美人攻势,乱世之下野心昭彰,谁还想再屈居于人下?

这些话,杨光晨谨慎的没有再说,毕竟如今朝廷尚在,就算这已经是天下人不宣之秘,但也不可随意对人言说。

“除了甘陵,就距安州八百里外的江吉军之地也稳如金汤,但可惜那里也不收民众。东罗荆,西文仙,南黔州这几地还可有尚存之机,且看兄台亲族离哪处最近,便快快前去,毕竟我们也不知他们会否也闭门禁入。”

戚知霄点点头,脑中对大濛模糊的地域形势已渐有轮廓,

“多谢杨公子诚心告之,今日你所言只入我耳,止于我口。我姓戚,若有朝一日你我二人再见,戚某定会还了你这一报。”

得到想要的消息并许以谢诺后,戚知霄便在对方意犹未尽的表情下利落抽.身告别,转身时脸上刻意表露的和善也随即消失不见,那双眼亦恢复了锋冷漠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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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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