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放火金腰带,是自古以来的不二真理,
尤其到了末世律法崩塌,道德沦丧,平时只能远看而终生只能梦寐以求的珠宝金钱银行商铺,第一时间就被人争相哄抢,到了后来势态严峻,物资稀缺被管控以后,便迅速发展到人人可以为了一口吃食做尽丧尽天良之事时,
那些在太平时期被人追捧欲求的钱币成了废纸,黄金首饰成斤成堆的卖也只够换来一个馒头一瓶水,等到最后物资更为紧缺,金银已经贬值到扔到路边都没人愿花力气去捡的地步,
而以戚知霄的实力地位,曾有无数人愿拿着举世罕见的珠宝黄金求她庇护,若她愿意,黄金她可以按以吨计的拿来烧着玩。真正的金山银山那样壮观的景象她都见过,一念之间她便可以唾手可得,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在末世被弃如敝履的东西而狂喜变色。
也许别人会计较他这样背主的不齿行径,恐日后再被他背叛而反感厌恶,进而卸磨杀驴。
但戚知霄却不在乎他的做法,甚至刨除他翻脸无情贪生怕死这点,能在有性命之危时,临危不乱谋得办法险中求存,并以此为交换攀附长久,这样当机立断冷血利落极符合末世人求生准则的做法,反而让她另眼相看。
如殷朗这样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卖主求荣的背叛者,在末世已经屡见不鲜,而现在她家大业大,处处需要用钱,他以钱财换命,她自然不会拒绝。至于要不要留下他,就要看他有没有本事能够留下,
只要他有利用的价值,并在为她效力时专心做事,他贪生怕死也好,诡计多端也罢,戚知霄都可以由他,他若敢背叛,她自有了结他的手段。
而待日后他果真展露非凡才能且一心无二后,哪怕他的手段阴险狠辣,不为同僚认同,被弹劾劝谏,独来独往,戚知霄仍然听他献策,予他权势。
亦是这份与众不同的看待与重用,让日后以阴谋之士名扬天下,但名声却毁誉参半的重臣殷朗,对其他势力许以无上尊荣地位都视若罔闻,始终坚定不移追随她的脚步。
“禀戚公,此战共收拢粮车三十辆,银箱五车,战马两千,刀枪弓箭十车,杀敌四百六十人,伤七百零八人,其中重伤三百六十二人,余者皆为轻伤,降兵三千八百三十人,女兵营轻伤三十一人,无阵亡,精骑营轻伤二十一人,无阵亡。”
将战报汇报后,庆梅与郑齐峰不约而同对视了眼,无人说话,但眼中似有火花迸溅,争锋之意清楚分明。
近五百亡兵不论,伤兵七百多人,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对急需增兵的安州确是损失,但行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
而这支队伍既是湘南王亲兵,又军心已散斗志丧失,劝降示强,远没有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刻骨铭心,要收为己用,唯有血腥震慑方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
戚知霄远目看了眼或躺或坐或站或跪的伤兵,当即立断道:“伤兵内愿做降兵的充入战俘营上阵杀敌,不愿意的取了伤药粮食自行离开,立刻整军休息,两刻钟后启程琅昉!”
“属下/属下遵命!”
“先锋队继续任务!”
“是!!!”
***
八月六日,戌时上,天色尽暗,明镜高悬,繁星闪耀,
琅昉城北二十里,镇北军平凹营地,士兵巡列,篝火簇簇,随处可见卸甲的士兵席地围坐,交谈笑语,
煦风微拂,粥饭香气四处飘荡,若不是营地一隅被麻绳圈围着千百多名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战俘,神情麻木目露饥渴,只看众兵大口吃肉开怀大笑的景象,倒好似不是来行军打仗,而是郊游一般。
主将营帐,镇北军此军将领皆在其列,
“...那湘南王将各地城兵调走大半,倒是便宜了我等,琅昉如今只余不足四千兵力,待明日天亮,将军且分末将一千精兵并那两千战俘,不出半日,末将定攻下城池,迎将军入城!”
“湘南王反贼之名已天下皆知,那琅昉官员但有头脑,见了我军信使必知该如何抉择,说不得我左锐军不需费一兵一卒便可入主琅昉!”
“小小琅昉何足挂齿?!只过江以来我左锐军冲锋陷阵英勇杀敌,十二城中有三城都为我军拿下,围攻梵城擒拿湘南王,按军功按实力都该是由我左锐军主使!那中锐军忒是狡诈,次次抢功在先!末将听说大军已围困梵城三日还未拿下,被一群败军之将拦在城外,哼哼,丢了如此大脸,看此次战后他中锐军可还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话虽如此,湘南军接连败退,大势已去,攻破城池不过早晚,梵城一破,湘南王的势力便算彻底瓦解,到时论功行赏,人家照样拔得头筹。
一时间,帐中松快的气氛肉眼可见的沉闷下来。
镇北军有五大将领,各领五大军部,分骁勇军,震威军,左锐,中锐,右锐三军,其中晓勇军为镇北候最为信重,战力最强的亲军,震威军擅断后截杀为压阵之军,而左锐,中锐,右锐,互为协同,擅冲锋大战,
此次南下对敌,便是五军中左中右三军出战,而见名知意,中锐军每逢作战便是负责中路,与敌军主军狭路相逢,作战最为艰难,压力最大,但理所当然斩获敌军首领大将的机会便比左右两军多的多,
行军打仗于将领而言军令胜败为重,其次才是论功,但对底下的兵士而言,无论胜败,杀敌一人,便可获银粮,计军功,
身在乱世,作为军兵,拼死拼活最先为的是能叫自己与家人有立足的钱粮,其次才是加官进爵,保家卫国。
而身为一军将领,上要对主帅尽忠尽力,下便要对兵士尽心尽责,军力相当,能力相当,自然都想自己与手下人能多杀多得谋利更多,也是为此,左右二军没少在镇北侯跟前进言争取,
然打仗非是儿戏,动辄便是数条性命牺牲,三军定位早已成型,怎可轻易变阵?纵镇北侯为安军心耐心讲解,尽量公平,但主帅之威不容挑衅,此事便也就此压下,
只二军面上应是,心中却一直不忿,主将可为顾全大局忍下,但兵士之间却没恁顾忌,谁也不服谁,是故大闹没有,摩擦却一直不断。
左锐军主将王文拓笑意微收心下同样不快,俗话说百十个兵不抵一将,更何况是南地之主,军中主帅?
不论是活捉湘南王,亦或是取下湘南王的首级,都绝对是名震全军,越级加封的大功绩!而南地富庶天下皆知,那湘南王身价之巨不可估量,若能抄了湘南王的金库,就更是大功一件!
只可惜如此不二功绩却又便宜了中锐李亭一军!
杯裂发出的轻微咔擦声,令王文拓胸中怒火顿滞,抬眼扫过见席上手下皆面露沮丧愤慨,忽地皱了下眉沉声轻斥:“侯爷最忌军心不齐,这等言语莫要再提!”
席上众人莫管心中是否服气,面上却都整容应是。
王文拓知道众人心中有火,但军心不齐确是战场最忌,两军再有摩擦,那也是共同效力一人麾下,不管在谁的军中,战伤战死的都是同袍,
他心中长叹,忽然抬眼望向账外,转而问道:“斥候队去了多久,可回来了?”
靠帐帘坐着的将领闻声起身回道:“回将军,末将命两队斥候兵合查琅昉周遭三十里,一个时辰前安营扎寨时出发,按速度,应再有一个时辰便可回营!”
王文拓点点头,眼露锋芒:“斥候队回来即刻前来见我,诸位领兵辛苦,今夜便好生休息养精蓄锐,待明日拿下琅昉,便兵指康卢!”
众将立即起身,拱手合声:“末将等遵命!!!”
***
平凹营地其实是琅昉城外二十里一座不足百户人家的小村子,乱世年间受匪寇侵扰抢掠,或被杀死,或举家逃亡,到如今俨然已成一座死村,
南地山多,这村子便是靠山而建,土地房屋又低于大路,故而便叫平凹村,左锐军行军到此,见此地地广空旷可攻可守,便停下大军于此地扎营。
与营地惬意安然的气氛不同,南侧一千米外漆黑寂静的山岭上,树影幢幢,残叶轻摆,偶有繁星般闪烁的光影隐隐乍现却无人察觉。
脚尖点地发出的极轻微的脚步声,先后从左右方向快速接近,林钊收起望远镜身子下滑隐于人为堆起的土坡后,正与打探返回的探哨的碰头,
“队长,属下查探到镇北军营地外三百米处有士兵藏在暗处,人数不多,约三米一人,营地外百米处有巡逻士兵,二十人一队,共有三队。营地内围亦有相同数量的士兵站岗巡逻,营地内插有左字旗,确是镇北军中的左锐军主力。”
“镇北军营地共有营帐三十座,属下从望远镜中看到有军医模样之人进出,帐内应都是伤兵,但外围有暗兵藏匿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故无法探知帐内兵数。”
“营地中间靠西南方向有一座大帐,帐外有士兵把守,有身穿将领战服之人进出,此应就是这支军队主将所在。营地东侧外围圈有战俘约有两千之众,镇北军兵力确有五千,粮车五十,兵械车五十也都与所知不差,属下还看到营地内放有攻城梯,投石车,重弩。”
林钊无声点头,此处距离下方营地千米之远,在望远镜目测之内,但夜晚光线暗沉纵有篝火可照,也只能看个大概。
精兵五千,战俘两千,粮车械车,还有重器在手,可见镇北军物资之富,琅昉兵力不到四千,又独木难支,只是攻打这样一座孤立无援之城,便配备如此之丰,其行军谨慎果然名不虚传。
安州可用的能人到底太少,似这等行军作战本应有军师随军出谋划策,然偌大安州目前却仅有方善安一个谋士,安州乃是大本营所在,亦是众兵安心之地的归乡,无论如何不能后方失火,戚公领兵出征不在,必要有可信可用之人坐镇把守,
穷则思变,既无军师可以商量,便只能自己开动脑筋仔细斟酌,林钊本就聪明过人,多次被委以重任,耳濡目染之下心思越见成熟,眼界大开,而今已然可以独当一面。
镇北军派去琅昉的信兵已到,以如今形势,琅昉主动投降的几率极大。安州要拿下琅昉,就决不能等镇北军入城后再从中抢夺,既然早晚都有一战,而敌明我暗,敌寡我众,他有重器,我有神兵,便是正面对敌,安州赢面也有十成。
那么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是要如何以最小的损失来赢得最大的胜利,却要仔细谋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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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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