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这个时代的人,还未走到真正的绝境,他们的情感也保留着这个时代将忠诚刻入骨髓的纯粹与热烈。

譬如此刻,他们所求的,只是想得到自己的认可,或一句赞许。仅仅如此,他们便愿背井离乡不惧生死随她征战沙场,为她抛洒热血。

戚知霄深明人性,自然知道现下这份赤诚是基于她比他们强,她为他们带来了太平,带来了强大,更带来了野心,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人皆有私心,更何况是冒着性命的代价拼来的,只要有能力得到,那就应该拥有。

殊途同归所在,她自不吝给予。

“很好。”

沁凉的两个字,却似水入油锅,瞬间令紧张期待的众将血液沸腾,心潮澎湃。只觉满身的热血都汇聚于头胸,浑身更是充满了力气,仿佛化身她手中刀箭,但她挥臂所指,他们便愿拼尽一切,一往无前!

“戚公!属下等愿为戚公效死!!!”

饱含着浓烈赤诚的宣誓毫无保留的汹涌而来,仿佛要撬动什么被深埋遗忘的东西,戚知霄冷眸微晃,又瞬息平复,

大地震动的微感传来,她曲指一弹,轻捷韵律的马蹄声倏然奔来,眨眼间隐在山脉北侧,身形矫健俊美的黑旋风已翩然而至。

恰在此时,军中斥候快速来报:“报!!禀戚公,江吉军到!”

此地虽有几万安州军,然军令严谨,无人闲聊,便连战俘也被军威所摄噤若寒蝉,几人虽不似戚知霄五感超绝,但也远超常人,是以有大军行进震动大地的颤感传来时,几人便已有猜测,

站在高地,那如黑云般停聚的黑色大军便被尽收眼底,然众将心中却并无联军赶到的欣喜,反而充满戒备。

江吉军虽依令前来,但却是迫于戚公与火炮之威不得不来,毫无忠心可言,与这样的军队联合,有与虎谋皮之患,若对方怀恨在心,战中或战后偷袭也极有可能!

梵城周边的镇北军已全被安州军歼灭,而戚知霄先行来此,除确定宝藏所在,控制梵城,亦是拦杀侥幸逃命或未被发现到此的漏网散兵,

江吉军一路顺利到此,又有军师同行,必能猜到镇北军已被斩去手脚,陷入包围无援之境,

而利益驱动人心,偌大南地无主之物,难保其不会临阵相向,做那黄雀摘桃之人。

戚知霄既敢派江吉军参战,自不怕他们背后插刀倒戈相向,单手取来挂在箭筒上的红翎头盔重新佩戴,喀声轻响,黑金面罩已覆,漆黑锋眸望向目露锋芒蓄势待发的众将,蓦然抬眸遥看樊城,冷声令道:“叫庞星虎谢山河前来见我。”

斥候高声应命:“是!”

***

山脉南边,江吉军驻地

粮械马车连绵若山,雄壮战马站卧无际,精兵万数阵列无垠,

然偌大营盘静然无声,凛凛肃杀之气却盘旋涌动,月色下,那间或乍现的白光仿若闭目小憩的猛兽无意露出的利齿,下一瞬便要张开大口将猎物吞撕入腹!

三万军,竟能有十万大军之势!

安州敢以偏地一城之力觊觎整个南地疆土,从强军镇北军手中夺食,并付诸行动且逐个蚕食逼敌至此,

原是倚仗在此啊。

谢山河忽而一声长叹,看向身侧,眸色莫名,“安州军,雄军矣。”

庞星虎未置一词,握着刀柄的手却蓦然收紧。

“报!大将军,军师大人,安州军有单兵赶来!”

小兵话音刚落,一阵迅疾的马蹄声便已呼啸而至,旋即,一身姿挺拔气势英武的黑甲兵便下马近前,不卑不亢道:“戚公有令,传江吉军大将军庞星虎,军师谢山河前去一见!”

黑甲兵说完便拱手上马离开,二人还未如何,身边跟随的两名江吉军大将便先皱眉。

如安州军防备江吉军一样,江吉军亦如此。

且今日一见,安州的兵力战资竟比江吉还要多上一筹不止,虽眼下夜色深暗看不真切,但正因如此安静,才更令人心惊。

且不算从安州到梵城他们历经几战,便只是他们从降曲到梵城竟未曾见到一个镇北军,如此不同寻常,再看眼前大军军容肃洁,便知是他们所为,

若果真如前日那信兵所说安州已将梵城周境诸城控在掌握,那么安州所经战事绝不少于六场,然而这偌大驻地,却不曾听到一丝伤兵痛吟之声,

会如此,要么,是安州军战无伤亡,要么,便是安州军中不留伤亡。

若是前者,那么安州军的强悍程度便可称可怕,甚而天方夜谭。行军千里历经数战而无伤亡,这种战绩他们历经沙场从未听过!

而若是后者,那么其军之冷酷只叫人齿冷不屑!

且严格说来江吉与安州本算有旧怨在前,此次出兵本就迫于那人神兵所摄,彼此皆知所谓联军之系脆弱不堪,而此时叫大将军与军师二人前去,若是图谋不轨,江吉军便是恨之晚矣。

然既已行军到此,两军主将会面共商战策也合乎情理,若是不去,反会惹人心疑。二将对视一眼,既不得不去,便必要有所防范,届时若果真有变,也可有备无患,先下手为强!

“大将军,军师大人,安州军敌我不明,末将请命带三百精兵与您二位同去!”

“末将也正有此意,无论如何,大将军与军师大人的安危都当为第一要紧之事!”

二将这般严阵以待,反倒让庞谢二人心中一松,后者摇扇一笑看向二人:“二位将军稍安勿躁,安州便是觊觎我江吉军,也断不会在大战之前私下手脚,此去不过是共商对敌之策,安全无虞。”

随后转眸笑道:“既戚公派兵来叫,大将军,那你我二人这便过去?”

庞星虎哈哈一笑,虎目炯亮锋芒毕露,“去!当然要去!若连一去别军的胆量也无,我庞星虎何堪领军江吉!”

“连从安蒋令河二将听令!”

二人神色立肃,拱手恭应:“末将听令!”

“整军待命,随机即发!”

“是!!!”

***

安州军与江吉军驻地之间仅有千米之隔,快马几息可到,马蹄声渐近时,戚知霄刚将她离军两日各地所到信报过目,

“戚公,庞谢二人到。”

“江吉军庞星虎/谢山河,见过戚公。”

面前的女子身形高挑容颜半遮,一如上次所见,只露出一双寒星般冷冽的黑眸。然现下她盔戴红翎,身着漆黑凌厉的全副战甲,杀伐凛冽之气庞大肆意,比之上次所见,便如出了鞘的绝世宝刀,只是一见便叫人遍体生寒不敢造次。

二人对视一眼,目中皆有暗惊。

大战在即,戚知霄无意寒暄,将信报递给林钊,锋眸看过二人话对众人道:“半个时辰后大军于梵城战场东西南方向一里处隐匿,三十门火炮入射程分位围列,红烟现,第一轮奇袭,第二轮震慑,第三轮箭雨过后,全军压境,一个时辰内结束战斗,全灭镇北军!”

戚知霄不懂兵法,但在绝对的火力压制面前,即便是数万大军大规模拼杀,也已无需战术。若是这样全面压制的局面,安州军仍然战败或惨胜,那么这样的无能之军还何谈日后。

察觉她身上浓重的威压冷意,众将心头一凛,齐齐立身肃容,肃声应命:“属下/末将等遵命,必准时结束战斗,全歼敌军!”

倒是庞谢二人不知她作战行风,一时愣怔,见她兀自安排下令全然未有商讨之意,皆不由皱眉疑虑。

再见安州众将领命下去各自整军,再不复来时镇定,沉声问道:“戚公特意叫人传信江吉一同对敌,却不知欲要我军如何参战?”

戚知霄看向二人,冷眸含锋:“江吉军将强兵勇闻名天下,此战冲锋之位自当仁不让。”

话音刚落,二人便猛然眼中一寒,冲锋之位自来死伤最多,她这是要将江吉军当作垫背送死来用!

然二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因她接下来的话惊在当场。

***

两刻钟后,戚知霄高坐马上,身侧是同样高坐马上的庞星虎谢山河,身后是身穿灰衣红肩银甲的两万江吉大军,脚下是樊城外湘南镇北两军战场尚未波及之地。

望远镜内,硝烟弥漫,鼻息之间,血气冲天,一张张闭目休息疲惫麻木的脸在篝火跃动间时隐时现,对将要迎接的炼狱还全然不知。

一旦上了战场,下至兵卒上至将帅,皆知两军交战没有对错,只分输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们也许可怜,然若不先下手为强拥有绝对主权,将来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反杀于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千百年来亘古不变之真理,战场仁慈,便是自取灭亡。

戚知霄冷漠转眸,见左右侧方火炮就位,收起望远镜调转马头,眸光扫过尽是威 压,最后定在身形高大身披银甲的庞星虎身上:“安州军与江吉军孰强孰弱,此战中尽见分晓,也望江吉莫要让我失望。”

庞星虎对她万分好奇且感绪复杂,既惊憾于她的身手,亦惊叹于她的魄力,虽她乃一女子,且欲要自己带兵投效,可直到现在,他都不曾有觉被她羞辱的恼怒之感,

而此刻,被她寥寥一语道破心思,也不仅没觉恼怒,反而胸中战意沸腾,或是自她方才说要亲自率江吉军冲锋在前时,他便被她大无畏的胸襟魄力所摄,亦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期待。

是啊,孰强孰弱,孰主孰从,战场上自见分晓!

不等他畅意舒怀,一抹蓝光倏然闯入眼界,寻光望去,那蓝光竟似一道流星拖尾自北方疾射而来,

深沉黑暗的夜幕下,所有人都被这抹瑰丽蓝光引住心神,昂首张望。下一瞬,砰声乍响,红光乍亮,穿破夜空,正与那天幕滞留的蓝光交相呼应,

至此时,镇北军将领方察觉不对,汗毛乍起,高声大喊,却就在他嘶吼出声的同时,数道仿佛要将天捅破的巨大雷声同时响起,

下一瞬,大地巨颤,耳鸣目眩天地翻转,待恢复知觉,痛感未至时,目光所及,方才安静暂歇的营地已变火海,如炼狱降临!

“第二轮,火炮齐射!!!”

红光现,惊雷动,毁天灭地的黑色炸.弹自三面八方呼啸着朝一个终点飞去,砰砰砰数道巨声炸响,残肢断臂横飞,黑烟血雾升腾,

身处火海侥幸活命的镇北军已闻声丧胆夺路而逃,然下一瞬,那预示着收割性命的红光,再次穿破火光浓雾熠熠升空,在幸存者们惊恐的目光中,被火光照亮的夜幕再次被黑色笼罩,漫天箭雨带着刮皮刺骨的疾风从天而降,再一次猎杀收割无数条性命。

三轮攻击不过瞬息,火海营地已一片死寂,然这还并非结束,战鼓之声忽而擂响,却遮不住利刃出鞘发出的锋鸣锵声,

“杀!”

“杀!!!”

饱含冰冷战意的杀声骤响,火光中夺目耀眼的血色红翎已一马当先,一人一马化作冲锋信号,瞬间激活战场,多如潮水的数万兵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出,前赴后继追随那道身影,朝那火海营地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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