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风谷今日格外安宁,夕阳的余晖洒进简陋的小屋内。
女人蹲在地上,认真地整理着包囊。细软被一一拾掇妥当,每一样东西都被她仔细擦拭过,最后才用布帕包裹。
那枚精致的骨蝶珠钗被她小心翼翼裹入绢丝之中,又用一只狭长的木盒妥善封起。木盒被轻轻放进衣物堆里,而衣物则被卷成一团,紧贴着行囊的内壁固定住。
待得最后一块衣料系紧,她才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抬手抹去额上薄汗。
忽闻背后脚步轻响,来人刻意压低步伐。
“你要走吗?”男人的声音温和如春风,近在咫尺。
女人转身,目光落在那纤瘦的蓝衣身影上,低声唤道:“卿衍。”
她衣着朴素,粉色布裙上隐见针线痕迹,发髻也只以木簪固定,面上未施粉黛,却不妨碍她天生丽质、骨相柔美。
“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会害死你们所有人的。”她抿唇轻叹,笑起来又添一丝疲惫,“况且……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收手吧,不要再查下去了。”
蓝衣男子听罢,眉间微蹙,却上前一步。
“该收手的是你。我才是瀚渊人,我才是瀚渊的将领,事关瀚渊的命运,我才是不该停的那个。而你——”
他说着,伸手指向一旁。那边,襁褓中的婴孩安卧在椅上,靠着软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吮吸着手指。
“你该停下,你还有他要养大。回去吧,无论是回芦城还是回岳山,不要再与他们做对了。”
凌蝶衣转目望去一眼,神色中一瞬的哀伤如风过碧波,但她很快摇了摇头,目中已有泪,却强忍着不让溢出。
“我若回去,我会死,尘儿也会死。归尘救不了我,在我和他的使命面前,他一定会选择使命。”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则变得坚决,“更何况,拯救瀚渊也是拯救凡界,‘平衡’绝不能打破——若‘毁灭’是归尘的使命,那‘保护’,就是我的。”
“仅仅因为一个梦?”
“对。”
沉默蔓延,风穿过门缝,带起一丝寒意。
良久,却是卿衍叹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他眉心微动,紧绷的面容终是松懈,“既然如此,既然我们都不愿停下,那我便助你到底。”
说着他抬手起术,掌中光芒凝聚,唤出一道藏物阵法。阵中升起一个布袋,他用手托了托,袋中石子碰撞发出轻响。
凌蝶衣怔怔的,眼看着男人将布袋交到她手中,语气亦转为郑重:“这些念石是我三百年来的珍藏,你带上。夜里睡时,将它们置于枕下。若是再梦见神龙,醒来后便用我教你的咒法,将梦烙印在念石上。封存后寄回给我,由我来复盘解读。”
粉裙女子凝视片刻,没有推辞,伸手尽数接过。
他们并肩战斗,踏过密林险地,也曾行过大漠黄沙。既是战友,更是彼此信赖的挚友。知己的执念无需多言,亦无需再推让。
她郑重点头:“好。”
女子将行囊收拾妥当,又将婴儿小心抱起,熟练地用布带捆在背上,双手固定紧实,毫不拖泥带水。
她天生就是个战士,毋须盔甲,亦能将背上的孩童护得安然无恙。
——
临行前,卿衍上前一步,轻轻搭住她的肩头,目中带着担忧与不舍。
“无论你去往何处,一定要小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凌蝶衣回头望他,嘴角带起浅浅笑意,映着斜阳,竟添一分飒然之姿。
“卿衍,但愿……我们还能再见。待尘儿长大,我定带他来见你。”她抬手往后拂过婴孩趴在她肩上的发顶,“雅正贤德,温淑仁义……虽身负魔血,行于世间,也当以你为榜样。”
卿衍低眉,似有万般话语,却终只是沉沉吐出一句:“保重。”
女子颔首,转身而去。背影在余晖中渐行渐远,只有风声轻送回她最后的话:
“保重。”
关于风鹰的自称:
风鹰初至人间,偶然习得“小生”这一谦称,遂养成惯例,凡初见之人,皆以此自称,以示谦逊无害。对他而言,这不仅是一种礼节,更是刻意展露的低姿态,表明自己毫无敌意。(性格使然)
唯有面对至交旧识,方才舍去谦称,言语间尽显随意自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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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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