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青黛。”
沈三小姐带着婢女从一面花墙后绕了过来，看到徐陌青后一愣。
她眼眶通红，刚刚哭过的样子，但还是依着礼数准备上前与徐陌青见礼。
哪想还未靠近，便听徐陌青斥道：“退后！”
她愣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忽闻一阵嘶哑的呜咽声从侧旁传来。
那声音一听便不是人发出的，而是什么凶狠的兽类。
沈滢莹循声望去，就见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犬颤颤巍巍地从太湖石边站了起来，口中滴血，龇着獠牙冲徐陌青的方向呜鸣不止，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那恶犬原本在与徐陌青对峙，见又来了其他人，视线在两边来回扫视。
跟徐陌青和阿九他们相比，沈滢莹这边的两个女子显然要瘦弱的多。它凭着兽类的本能在短短一瞬判断出两边的强弱，然后放弃之前的目标，猛然向沈滢莹扑了过去。
沈滢莹受到惊吓，倒退一步跟自己的婢女撞在了一起。两人同时绊倒，惊呼一声跌在地上，眼看便要被那恶犬扑到身上撕咬。
以阿九的位置和速度来说，是完全赶得及救下他们的。
但刚刚还身手矫健的人此刻却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徐陌青身边，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霍云腾离得仍旧不近，低声咒骂一声，迅速弯腰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正要冲那恶犬扔过去，就见三只短箭横空飞出，噗噗噗三声，狠狠刺进了恶犬的头颈。
坐在四轮车上的徐陌青抬着胳膊，半掩的衣袖下露出一圈臂缚样的东西，竟是一套防身用的袖箭。
这袖箭极其精致，且威力不小，触动机簧后三箭齐发，若是有人想要近身行刺，怕是很难躲得过去。
恶犬被箭射中，倒在地上疯狂挣动，口中发出痛苦的嘶鸣，但片刻后挣扎的动作就越来越小，最后渐渐停了下来，彻底死透了。
沈滢莹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又何曾见过这等情景？当即被吓得坐在地上爬不起来，闭着眼睛与婢女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一眼都不敢往那血泊中多瞧。
徐陌青见她怕的厉害，解下自己的斗篷递给了云笙。
云笙会意，快步走到沈滢莹身旁，将那斗篷刷的一声展开：“沈小姐，没事了。”
沈滢莹缓缓睁眼，就见视线被那斗篷挡住，恶犬和血迹全都看不到了。
她这才回神，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好在她还记得有外男在场，只哭了一会便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擦去眼泪对徐陌青盈盈一拜。
“多谢徐大人。”
徐陌青点头，问：“三小姐怎么会在这？”
今日来东林苑的都是男子，按理说沈逸不会把自己的妹妹叫来这种场合才是。
沈滢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神色，掩去最初来这里的原因，只道：“我原本在碧影堂休息，听说青黛不见了，就出来寻它。”
“方才听到这边有犬吠声，我以为是哪里来的野狗抓了青黛，就想来看看，却不想……不想那狗竟这般骇人。”
这显然不是外面溜进来的野狗，而是有人专门豢养来狩猎的。
“青黛？”
徐陌青蹙眉。
“哦，是我养的一只孔雀。”
沈滢莹回道。
她这一说，徐陌青不禁想起那恶犬刚冲出来时，嘴边是染着血的。
东林苑里虽有兽园，但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昌平侯府万不会放那些危险的东西出来。
这孔雀在沈家自己的园子里不见了，说不准就是被葛骞带来的这条狗咬死或者吃了。
他正欲将此事告知沈滢莹，就听她继续说道：“那是我娘生前送给我的，我养了很多年了……”
说完眼圈又是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随时都要滴落的样子。
徐陌青神情一怔，到嘴边的话没能说出口。
霍云腾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在徐陌青脸上看到一瞬间的恍惚。
片刻后，他见徐陌青指着远处的一面墙说道：“我刚才往这边走时，见一只孔雀被这恶犬追赶，惊慌之下从那面墙上飞出去了。”
沈滢莹转头一看，那面墙不高，青黛奋力挥动翅膀的话的确是能飞过去的。
她心头一喜，对徐陌青道：“多谢徐大人，我这就去找。”
“让下人去吧，”徐陌青道，“今日东林苑里都是男宾，冲撞了三小姐就不好了。”
他这话说的委婉，其实今日沈逸在这里宴客，沈滢莹出现在这才不合规矩。若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少不得要背后议论几句。
沈滢莹方才一时着急跑了出来，此刻想起不妥，忙点头：“是。我让下人去找。”
说完便告辞离开了，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来，再次施礼：“多谢徐大人。”
“去吧。”
徐陌青浅笑。
等人走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沈滢莹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云笙低头给他重新披上斗篷，没发觉他脸色不好，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大人，你就算一时哄住了沈三小姐也没用啊，待会下人找不到那孔雀，或是找到了孔雀的尸体，还是会告诉她的。”
“不会的，”徐陌青低声道，“沈家的下人只要不傻，就不会告诉她。”
他们会顺着徐陌青说的，告诉她那只孔雀飞走了，不见了。而不是跟她说，那孔雀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尸体，沈滢莹就可以相信，她的青黛还活着，只是飞远了找不到了而已。
只要活着，总是有期盼的。
“就当它飞了吧……”
徐陌青喃喃。
云笙从他语气里察觉他情绪不对，动作微僵，偷偷觑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脸色果然不好，赶忙笑道：“嗐，说不定真是飞走了呢。”
“不可能。”
霍云腾此时与范岳林并肩从林中走了出来，道：“我们刚刚看到了血迹还有那只孔雀的羽毛，它肯定已经死了，就是被这只狗咬死的。”
云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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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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