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陛下如此恩宠文琰，”袁荆道，“这孩子胆大心细，敢为常人所不敢为，又思虑周全，不给人以把柄，确实难得。”
谋杀钦差，这种事便是霍振邦也不敢轻易去做，除非真是跟朝廷再无缓和的可能。
但徐陌青说杀就杀，干脆利落，还没留下任何证据，若不是他派人跟着孙和，根本无从得知这一切。
袁荆估摸着，霍振邦派人跟着孙和的事徐陌青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没管。
反正就算他的人看见了，也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也没人信。
孙和是赵志亲自定下的钦差，徐陌青是赵志的心腹，自己人杀自己人，谁会相信这样的话？
霍振邦若真敢宣扬，徐陌青反咬一口说他杀了钦差之后污蔑，没准相信的人反而更多。
“确实是个难得的孩子。”
霍振邦也肯定道。
“谨行若能有他一半聪明，我也能放心了。”
徐陌青杀了孙和，此事除了他们没有旁人知晓。
就孙和这次来到边关后的所做作为来看，他一心想抓到靖国公府的把柄，削弱霍振邦的兵权，但却没能达到这个目的，反而送了命。
不管幕后指使之人是谁，一旦消息传回京城，那人定会再想办法继续，不会因为一次的失利就这么算了。
“我猜文琰心中已经有怀疑之人了，只是还不确定，所以不敢打草惊蛇。”
霍振邦道。
孙和至死都坚称自己是赵志的人，以他那看似嚣张跋扈实则胆小怯懦的性子来看，除非是他心里真的这么认为，否则不可能到死前都不改口。
若他心里真是坚定这个想法，幕后之人又确实能排除赵志的话，那就说明，指使他来的人一定是赵志身边的人。
这个人假传赵志之令，却让孙和信以为真，甚至是打从心里深信不疑。
只有和徐陌青同样是赵志心腹的人，才能做到这点。
若是如此，那徐陌青心里肯定有个大概的范围，能猜测出是哪些人。
也正因如此，他绝不能让孙和活着回去。
一旦孙和回去了，就会让那人知道此次豆城之事是徐陌青从中阻拦才未能成事。那人知道后为了不暴露自己，短期之内定不会再有任何动作。
这个方法简单粗暴，但需要很大胆量，以及对赵志足够信任。
毕竟孙和怎么说也是钦差，常人是绝不敢轻易对他下手的。
袁荆也认同霍振邦的想法，道：“不管怎么说，文琰这次确实救了豆城三千条性命，也算是帮了我们一把。我看谨行在这件事后对他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抵触戒备了，刚才还专门去挑了一只雪白的兔子给文琰送去，说是他喜欢。”
霍振邦一听，差点把手边茶杯打翻。
“你说他……他给文琰送了什么？”
“兔子啊，怎么了？”
霍振邦一拍脑门：“这个蠢东西！文琰小时候喜欢兔子，但这么多年都没人再听说过此事，那就说明他这些年都没再养过！若只是不喜欢了也就罢了，若是其中有些别的什么原因，那他这岂不是弄巧成拙？”
袁荆当初没跟着霍振邦一起去找曹岩，事后虽然霍振邦曾向他提起过几句，但说的都是跟刀有关的是，因为他对刀很感兴趣。
至于兔子的事，他提都没提过。
方才袁荆听霍云腾说徐陌青喜欢兔子，还以为是他不知从哪里刚打探来的，投其所好才送了这么个东西，没想到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现在就算去拦……也来不及了。”
这会儿人肯定都已经进了徐陌青的院子了。
…………………………
确实，霍云腾此时已经进到徐陌青院中。
兔子在他眼中向来是猎物，是拿来吃的，往常都是直接提着耳朵。今日这只因为是送给徐陌青养的，拎着耳朵进来实在不合适，便抱在了怀里。
只是他实在不习惯，动作僵硬得很，看上去像是要把怀中的兔子勒死了似的。
正在院中玩耍的徐陌丞和阿九不明白他为何拎只兔子进来，小蛮倒是很感兴趣，哒哒哒地跑过来摸了摸兔耳朵。
阿九本来正蹲在地上抓羊拐，见状起身，走到霍云腾跟前，一通比划。
霍云腾看不懂，问小蛮：“他说什么？”
小蛮也没太看懂，还是徐陌丞帮着解释：“阿九说我大哥不吃兔子，让世子拿着它赶紧离开。”
霍云腾嗤了一声，对阿九道：“谁跟你说这是拿来吃的？这是送给徐文琰养的。”
阿九皱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他。
这次霍云腾看懂了，正要还嘴，被忽然响起的冯管家的声音吓了一跳。
冯管家刚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院中霍云腾说起兔子，立刻便推门走了出来，喝道：“我们大人不养兔子！走！快拿着你的兔子走！”
说着竟冲上前来，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伸手就把霍云腾往外推。
霍云腾一脸莫名，碍于对方上了年纪也不好还手，就这么被推了出去。
冯管家将人推出来之后，自己却也没回去，而是转身关上了院门，抓着霍云腾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远处的角落里，好像是生怕自己要说的话被人听去似的。
“你干什么？”
霍云腾挣脱他的手，有些不悦。
他是因为这次的事诚心诚意想给徐陌青送份礼，又不知道送什么好，想来想去就选了兔子，因为只有这个，是他从曹岩口中听说过徐陌青喜欢的。
虽然他心中也存疑，但想着最多是徐陌青已经不喜欢了，不收而已，那他再打听打听送他些别的好了。
结果刚进了徐陌青院子，连徐陌青的人影都还没见着呢，就被赶出来了。
冯忠脸色铁青，没回答他，反而质问：“你为何要送一只兔子给我们大人？”
霍云腾皱眉：“他不是喜欢吗？送礼当然是要送对方喜欢的东西了。”
冯忠脸色更差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大人喜欢兔子的？”
“曹师傅说的啊。”
反正霍云腾之前已经说漏嘴了，这事徐陌青已经知道了，他身边的人知不知道也就不重要了，霍云腾就没再隐瞒。
冯忠怔了一下，紧绷的肩膀微松，但眸光依旧锐利，紧紧盯在霍云腾脸上。
“除了这个，曹师傅还跟你们说什么了？”
霍云腾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冯管家之所以质问他，是因为从他送兔子的举动，察觉出他可能知晓了徐陌青的真实身份。
徐陌青的身份他确实已经知道了，而且是早在山上独处的时候就知道了。
霍云腾自然不敢说，脑子难得转的快了一回：“你是想说……他是女子的事情吧？”
说完见冯管家脸色骤变，忙道：“这事姜太傅早就写信告诉过我爹和我师父了，我们都知道。徐文琰他也知道。”
姜兆写过信的事情徐文琰已经知晓，此时说开，以后大家相处都自在一些。
冯忠和云笙他们不用再担心不小心暴露了什么，霍振邦想给徐陌青行些方便的时候，也不必再想各种借口。
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这是最好的相处方法。
冯忠听了脸色果然有所好转，只当霍云腾是从霍振邦他们那里知道的。
他上下打量了霍云腾几眼，退后两步，道：“方才失礼了，世子海涵。”
霍云腾见他没有起疑，深深地松了口气，摆手道：“没事，说开了就好。”
却不知自己这明显松口气的样子让冯管家眸光再度一凝。
冯忠蹙眉，道：“世子也是从姜太傅的信中得知的吗？”
霍云腾一口气松下去还没再提起，又忽然被追问，说话时便打了个磕巴：“是……是啊。”
这短暂的犹豫和停顿，让冯忠的疑虑再次升起。
“当真？”
“当真！”
霍云腾试图用坚定的语气蒙混过去，奈何冯管家却没这么好糊弄，眸光如鹰隼般盯着他。
霍云腾本就不擅长撒谎，尤其是这种事。虽然故作镇定地摆出了坚定的语气和神情，但在冯管家长久的瞪视下还是没忍住缓缓移开了视线。
这模样看上去分明是心虚，冯忠再问：“当初蒲菖堰决堤的时候，你们在山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没有。”
霍云腾额头渗出薄汗，连故作坚定的语气都维持不住了。
冯忠知道，他家小姐是绝不会主动开口告诉霍云腾他自己的身份的，若是霍云腾那时就发现了，那必然是因为别的事而发现的。
“你……碰过他？”
冯忠咬牙道。
霍云腾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蹦着往后退了半步，把兔子都扔出去了。
“你你你……你别胡说！我没……”
他想说我没有，又实在说不出口，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我就……就……抱了他一下。”
抱了他一下？
抱了他？
冯忠鼻翼翕动，嘴唇发抖，一看就气得不轻。
霍云腾赶忙解释：“我知道他是女子后就没再做什么了！真的！”
这话却又让冯忠听出什么，问：“那在这之前呢？不知道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的时候？
“没……”
否认的话只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他渐渐低了头，恼人的红晕爬上脖颈和耳根。
“就……在他面前……脱了衣裳烤火，还……脱了他的鞋袜，看了他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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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抱歉最近三次元遇到一些纠纷，一直没有处理妥当，耽误了很多时间，还产生了一些经济损失。
我最近非常需要用钱，这本书成绩又不好，实在是救不起来了，所以决定另开一本新书。
但这本会坚持完本，只是更新会很慢，可能会改成周更。实在是对不住一直以来追文的读者，为了聊表歉意，这本书直到完本都会像今天这样发新章，正文部分1个晋江币，其余内容都放在作话，等完本以后在挪回去。（不全放作话是因为晋江规定入V的文不能再发免费章，正文内容最少也要1个币）
实在是对不住大家，在此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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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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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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