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桃色秘闻

“这几年不打仗,西京城越发热闹了。”

韩濯理了理衣裳,她今晚穿了一身月白底金色团花锦衣,本是这些日子来京城纨绔当中流行的试样,偏偏教她穿出了与众不同来,西市灯火辉煌,愈发照得她气度出尘,恍若月中仙人。

宋青瑛附和了一声,韩濯本来并未打算教他跟着去,可宋青瑛执意前往,便也作罢,韩濯本想着他扮男装要颇费功夫,没想到宋青瑛的骨相虽然柔和,却是男女皆宜的好样貌,一身朱红袍子和那额上朱砂相映成趣,倒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陛下要是知道臣带殿下来这种地方,会不会活剥了我……”韩濯喃喃道。

他二人欲探金粉阁,便要装成西京中那些金玉其外的草包公子,宋青瑛是个正正经经的金枝玉叶,韩濯临了又忧心起来,这要是进了楼碰见什么不雅场景可怎么办,如果她十八禁工作做的不好,小孩子看了要长针眼的。

金粉阁地处西市巷尾,二人缓步而行,都装得四平八稳,韩濯低声道:“一会儿若是韩某有言辞不雅之处,还请阿瑛海涵,情况特殊,情况特殊。”

宋青瑛表示理解,可片刻之后讷讷问道:“你从前去过?”

“嗯,去过几回。”

西京官宦人家子弟,去这等地方玩乐不算稀罕,虽然不是什么光彩事,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韩濯从前不得不和那些纨绔应酬时,也免不了俗。只不过硬件限制,充其量喝喝酒听听曲儿,也干不了什么其他太出格的事。说起来,她还真记得金粉阁一个唱曲儿的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面容虽已模糊,但一曲动宾,至今难忘。她虽然不怎么爱和这些草包富家子相交,但有时候邀约在金粉阁时,若赶上她心情憋闷,也会一口应下来,在这金粉阁里呆上一阵,听南曲婉转咿呀,神思便也缱绻起来,什么烦心事都能搁上一隔,再配上一壶女儿红,简直是神仙也难得的滋味。

“崔公子曾和你一起来么?”

“未曾,阿瑛为何提他?”韩濯心里纳闷。

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在宋青瑛的认知里,她和崔倍的关系并不怎么清白。

宋青瑛沉默,似乎十分不认可,韩濯有点受不了了,她想起崔倍那张真挚诚恳的脸和他二人同窗的岁月,只觉得十分对不起崔子盛一颗赤诚之心,他二人实打实的友情也遭受了玷污。老天啊,能不能让她在不掉马的前提下对小公主说明白,她和崔子盛二人是清清白白,天地为鉴的纯友谊啊。

宋青瑛一直低头不语,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些大户人家在男女方面没什么经验的才是少数,婚前就好几个通房丫头的更是司空见惯,男人初长成又都有些舒缓的需求,谁年少时没有荒唐过。

可在潜意识里,他对韩濯的印象依旧是多年前那个一身孝服素衣的少年,他在暗处仰望久了,见过韩濯的许多面,见过她年少失怙时的沉默和坚韧,见过她醉中舞剑的青衫落拓,也见过她高中状元打马游街时的年少风流,但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在这销金窟里眠花宿柳的韩濯。

他偏偏认定她是例外。

宋青瑛的眼神实在可怜,那眼睛里空落落的,却还勉强挤出了点得体的笑容,韩濯承担不住这样的眼神,愣了半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天大的负罪感。

她纠结一会儿,终于又开口道:“只是应酬,没干别的,他们也不敢灌我酒。”

宋青瑛似乎好受了些,顾左右而言其他:“喝酒伤身,是应当少喝。”

他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韩濯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一流,他做出这样的脸色又给谁看呢,难怪自己从小到大形单影只,这种性子惹人讨厌也是应该的。

"殿下到底是听谁说我和崔子盛非同一般的?"

宋青瑛还沉浸在对自己的批判当中,突然被韩濯这么一问吓得头皮一炸,他回头去看韩濯,此人脸都憋红了,看向宋青瑛的眼神有点气恼。

宋青瑛有些愣愣的,没料到他二人有一天的对话竟然会论到这一茬,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偏过头去。

他这一偏头,又吓了一跳,这一下可是冷汗都出来了,急忙转身试图藏在韩濯身后。

但于事无补,他没想到今日那书贩子的摊摆在了这儿,书摊老板瞧见了熟客,大声嚷嚷道:"啊呀宋小公子,第四卷昨日才出,我给你留着呢,快来取啊!"

韩濯疑惑道:“是叫你么?”

“不是!”宋青瑛急道:“快走!”

可韩濯先于他的话音迈开了腿,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原来是卖话本的,没想到阿瑛你也喜欢......”

宋青瑛觉得天塌了,为什么苍天不让他当场暴毙幼年早夭,他只能暗暗祈祷韩濯别翻得太细,可是老天并没有遂他的愿。

“宋小公子怎么不过来?哎呀要不要给您的朋友介绍一下,公子,这可是......”那书贩子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对韩濯附耳道:“这新出的第四卷,市面上可不好买,我卖得也小心,这要是被抓到了,多少条命也不够我死的。”

“哦?”韩濯挑起了眉。

“哎呀,毕竟韩濯已经是驸马爷了嘛,我们要是把他以前这段畸恋大张旗鼓抖出来,也没这个胆子啊,公子你且看且珍惜吧......”

言罢那书贩子还煞有介事地长叹道:“自古以来,有情人都难成眷属,公子你看了便知,这段情缘虽然不为人知,亦不为世人所容,但真是荡气回肠啊......”

一炷香后韩濯手中拿着《鹭桥残梦》的第四卷,精神恍惚。

谁能解释一下,这个搞强制爱的变态是谁?她曾就读书院中的鹭桥怎么就成了她和崔子盛定情之地,她二人在公主府后院互诉衷肠颠鸾倒凤的情节又是什么?什么叫:虽不能长相厮守,但求金风玉露,佳期如梦?

好歹按这部书的内容来看,自己还是居于上位,看来实力还是有的。

我一定是疯了。

自己还想着保护少年儿童的心理健康,没想到长针眼的是自己。

她举起这本书,木呆呆地看向宋青瑛,深受打击,另一只手哆嗦着指了指书,又指了指自己:“我么?”

宋青瑛知道自己闯祸了,不敢吭声,沉重地点了点头,韩濯身体晃了两下,他赶紧伸手去扶。

韩濯摆了摆手,强行镇定下来,内心却疯狂咆哮:老娘上大学时被舍友写成花市文主角也就算了,就当帮助同学发展爱好缓解压力,可怎么到了大齐还要被人编排啊啊啊啊!

作者真的不属于侵权吗?

赔老娘精神损失费!

这也难怪,同人的力量是真实的,强大的,不容置疑的,不要说现代的伏地魔林黛玉这等邪教,更不必说某站一堆真相是真的各色CP剪辑,就说古早拉郎,梁山伯祝英台都能变成官配上演穿越时空的爱恋。

她艰难道:“我不知道你误会什么了,但我和崔子盛,只是同窗好友,清清白白,苍天可鉴。”

宋青瑛愣愣看着她。

“你如果说你不信,我真的要晕过去了。”

“不不,我信,我信。”宋青瑛赶紧道。

“你看起来很失望。”

“抱歉。”宋青瑛光速道歉。

韩濯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不过我倒是确实喜欢男人,这一点你没有搞错。"

宋青瑛抬起头,话没过脑子,问得有点傻乎乎:“真的啊?”

韩濯无语,她虽然母单多年,但取向还是非常明确的:“假的你就信了?”

她迈开长腿朝金粉阁门口走去,宋青瑛愣了一下,也快速跟了过去。

倒是神奇,经过这么一番乌龙,他二人倒是不那么客气,逐渐熟稔了起来。

韩濯摇了摇脑袋,尽量不去思考宋青瑛和那卷糟心的书,大摇大摆进了金粉阁的门。

方一入堂,便有几个丽人袅袅婷婷地贴了过去,嬉笑声宛如莺啼。韩濯二人的样貌格外引人注目,衣着打扮也讲究,老鸨见了便喜气洋洋从楼梯上迎来:“诶呀今儿来了二位贵客,公子有什么吩咐?”

韩濯随便搂了个漂亮姑娘,颔首道:“备一间上房,今晚我兄弟二人在此过夜,好酒好菜随便上一些。”

那姑娘虽然久经风月,却也难得见到这样的人物,韩濯虽然动作轻挑,周身气度却和自己平日所见那些周身酒气冲天色眯眯朝人身上赖的客人不同,韩濯搂着人,眼神却是干干净净不带审视的,她看着韩濯的俊脸,一时间竟然被唤起了深埋已久的少女春情。

不料韩濯看了看她后道:“姑娘虽美,但鬓间这金钗未免俗气了些,和这藕色罗裙并不相配,不若以海棠替换之,更嫌别致。”

韩濯伸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朵含苞的海棠花,插在了那姑娘鬓边。

那姑娘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盈盈一拜,又听韩濯微笑道:“姑娘们气质不俗,举手投足间便可看出都是钟灵毓秀的人物,这样的人若做不了鄙人知己,在下可真要遗恨百年了。”

宋青瑛目瞪口呆,他一时间真看不出韩濯是真的还是演的,也过于熟练了些。

韩濯懂个屁的搭配,这一手当然是和甄嬛学的。

老鸨嘴角都要笑裂了,她接过韩濯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点头哈腰目送着韩濯上楼,一边像赶苍蝇一般把这群莺莺燕燕都赶了上去。

韩濯忽然想到什么又忽然回头,笑着对那老鸨说:“姐姐,我这兄弟没见过什么世面,劳烦您多挑几个年纪相仿的妹妹送上来好照顾照顾他。”

“好说好说,公子您二位请。”老鸨被一声姐姐喊得心花怒放,忙不迭答应道。

宋青瑛一下子被点到,本来浑身紧绷的身体几乎硬成了棺材板,几个随着上楼的女子嘻嘻贴上来捏他的脸:“小公子,我们照顾照顾你也好啊。”

宋青瑛轰一下整个人都熟了,被碰到的地方仿佛过了电,他一下子甩开,手撞到扶手上发出“咚”的响声,那几个女子先是一愣,随后花枝乱颤地笑起来:“哎呀呀,这么小的年纪,怕不是还是个雏儿吧。”

宋青瑛满脸通红,好在韩濯大发慈悲没太记他买《鹭桥残梦》的仇,回去救了他一把。

“各位姐姐,他性子古怪,洁癖得厉害,不喜欢别人碰他,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不行,喏,你们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等今晚我找个新妹子好生教教他。”

韩濯这么说了,这些姑娘也不好再干什么,只是嘻嘻笑着簇拥韩濯去了。

宋青瑛摸了摸热意未消的脸颊,看着韩濯的背影,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蔓延开来,又酸又苦的,莫名其妙委屈,明明本来应该是韩濯生自己的气,怎么现在自己竟然在心底埋怨起韩濯来。

就这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怎么可能“没干别的”,真不知道该信她哪句鬼话。

再说了,既然喜欢男人,在这些姐姐妹妹里开哪门子的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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