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官

第二天大清早,苏瑾揣着那包有问题的盐,直奔内务府。

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守门的小太监斜着眼打量她,语气里满是不屑:“哪来的宫女?内务府也是你随便进的?”

苏瑾掏出尚食局掌膳女官的腰牌,声音没带半点情绪:“我是尚食局苏瑾,来查最近新换的盐商,事关三皇子殿下中毒案,你担待得起耽误的责任?”

小太监一听三皇子中毒,脸色立马变了,忙不迭地侧身让开:“苏大人您请,小的这就去通报管事大人。”

内务府管事周大人是个圆滚滚的胖子,见了苏瑾就堆着笑:“苏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苏瑾把那包盐往桌上一放,开门见山:“周大人,这是尚食局现在用的盐,我尝出点不对劲,想查下这批盐的供应商是谁,还有进货的账目。”

周大人的笑容僵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胡子:“苏大人说笑了,内务府采买的盐都是经过层层查验的,怎么会有问题?再说账目这东西,涉及宫里机密,不是随便能看的。”

“机密?” 苏瑾挑眉,指尖在盐包上轻轻敲了敲,“三皇子殿下中毒的事,陛下还等着查明真相。要是这盐真有问题,耽误了查案,周大人觉得,陛下会怎么处置你?”

这话戳中了周大人的软肋,他额头上冒了汗,搓着手来回走了两步:“那、那苏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取账目。”

等周大人去拿账目的功夫,苏瑾在屋里转了转,眼尖地瞥见墙角堆着几个空盐袋,上面印着 “昌盛盐行” 的字样。她记在心里,又凑到窗边,听见外面两个小太监在嘀咕。

“你说周大人是不是慌了?尚食局那女官一来,他脸都白了。”

“可不是嘛,听说这批盐是皇后娘娘那边打招呼要换的供应商,谁敢查啊?”

“嘘!小声点,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脑袋都得搬家!”

苏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再仔细听,周大人拿着账本来了,手还在微微发抖:“苏大人,账目在这,您看。”

苏瑾接过账本翻了两页,果然看见供应商写的是 “昌盛盐行”,进货日期正好是三皇子中毒前三天。

她指着 “昌盛盐行” 的名字问:“这家盐行的底细,周大人清楚吗?”

周大人眼神躲闪:“这、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都是按流程采买的。”

苏瑾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收起账本和盐包:“多谢周大人配合,要是后续还有需要,我还会再来。”

走出内务府,苏瑾心里已经有了谱 。

这批盐十有**和皇后有关,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根本动不了她。

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身后突然传来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这位姐姐看着面生啊,是哪个宫的?”

苏瑾回头一看,只见个穿月白色锦袍的少年站在那,眉眼生得极俊,就是嘴角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手里还把玩着个玉扳指。

看他的衣着打扮,身份肯定不低。

“臣尚食局苏瑾,见过殿下。” 苏瑾猜他是某位皇子,赶紧行礼。

少年挑了挑眉,伸手把她扶起来:“免礼免礼,我是七皇子李玥。看姐姐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苏瑾心里一动 ,这就是皇后的养子七皇子?

传闻里他整天流连花丛,不务正业,可眼前这少年眼里的精明,倒不像个只会享乐的人。

她压下心里的念头,笑着摇头:“谢七殿下关心,只是些工作上的小事,不劳殿下费心。”

李玥却凑了过来,声音压低了些:“是为三皇兄中毒的事吧?我听说,是姐姐最先认出那毒是牵机蕊?”

苏瑾心里一紧,这七皇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殿下消息灵通,不过奴婢只是尽本分罢了。”

“本分?” 李玥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看着倒有几分可爱,“姐姐可别谦虚了,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来的毒,姐姐一眼就认出来,这本事可不一般。对了,我正好有点饿了,听说尚食局姐姐的手艺最好,能不能给我做碗面?”

苏瑾愣了一下,这七皇子的要求来得也太突然了。

但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探探他的底,便点头应下:“殿下不嫌弃就好,尚食局就在前面,殿下随我来。”

回到尚食局,春桃一见七皇子,眼睛都看直了,偷偷拉着苏瑾的袖子小声说:“姐姐,这就是七皇子殿下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苏瑾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走神,然后去灶房下面。

她特意煮了碗阳春面,只放了点葱花和香油,想看看这娇生惯养的七皇子会不会挑三拣四。

没想到李玥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吃!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姐姐这手艺,简直绝了!” 说着,三两口就把面吃完了,还把汤喝了个精光。

苏瑾看着他这副模样,倒觉得有点意外。

传闻果然不可信,这七皇子看着倒不像个坏人。

可转念一想,在这宫里,越是看着无害的人,可能越不简单。

正想着,李玥突然开口:“姐姐,我听说你在查内务府的盐?”

苏瑾心里一凛,刚想否认,李玥又笑了:“姐姐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知道,那昌盛盐行的老板,和皇后娘娘宫里的总管是远房亲戚。姐姐一个人查,怕是会有危险。”

苏瑾这下是真惊讶了,七皇子居然主动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殿下为什么要告诉奴婢这些?” 苏瑾忍不住问。

李玥收起笑容,眼神沉了下来:“因为我看不惯有些人仗着身份胡作非为,更不希望三皇兄白白中毒。姐姐要是需要帮忙,尽管跟我说,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在宫里,多少还能说上几句话。”

苏瑾看着他,心里拿不定主意。

她不知道这七皇子是真心想帮忙,还是另有所图。

但眼下,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便点了点头:“多谢殿下,要是真有需要,奴婢不会客气的。”

李玥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改日再来蹭饭啊!” 说完,挥挥手就走了。

春桃凑过来,一脸疑惑:“姐姐,七皇子殿下怎么会突然来找你啊?他看着人挺好的,不像宫里人说的那样。”

苏瑾叹了口气:“宫里的人,哪能只看表面。春桃,以后见到七皇子,别跟他走太近,也别乱说话。”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苏瑾看着窗外,心里更乱了 —— 皇后、三皇子、七皇子,还有那个神秘的白梅组织,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盐包,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多难,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为苏家翻案,也为自己讨回公道。

当天晚上,苏瑾正在屋里研究那本老医女的手札,突然听见窗外有动静。

她赶紧吹灭油灯,躲到门后。只见一个黑影从墙上翻了进来,直奔她的书桌。

苏瑾握紧手里的银簪,刚想冲出去,就听见那黑影低声说:“苏大人别动手,我是温太医派来的。”

苏瑾松了口气,点亮油灯一看,是温太医身边的小徒弟。

小徒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苏瑾:“温太医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他说这是他查到的关于牵机蕊和解药的线索。”

苏瑾接过纸,借着灯光一看,上面写着:“牵机蕊需以处子血为引,然受幽闭之刑存活者,血可解此毒。当年苏家被构陷,实为白梅组织所为,皇后是其幕后推手之一。”

苏瑾的手猛地一抖,纸上的字差点看不清。

原来她的血真的能解牵机蕊!原来苏家的冤案,真的和皇后有关!

她抬头看着小徒弟,声音带着颤抖:“温太医还说了什么?”

“温太医说,让您千万小心,皇后已经开始怀疑您了,最近可能会对您下手。还有,七皇子殿下那边,您也得多留意,他的身份不简单。” 小徒弟说完,又叮嘱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苏瑾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那张纸,心里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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