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玥:“近日山匪流窜,王爷带着秦将军去山中探查了。不知何时返回。”
李晴央有些失望,忽又想起什么,“秦敦?”
“是。”
她眉眼弯弯,仿佛吃到了甜美蜂蜜般高兴,“我想和紫蔓一同用膳,你帮我唤她来。”
车中其余三人皆一愣,秋玥和夏汐面上露出几分鄙夷,稍纵即逝,随后她们二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上次殿下在湖中小亭与紫蔓闲聊,王爷就曾劝殿下勿近此人,还叮嘱她们不要让殿下与紫蔓过多接触,如今才过了多久,殿下又要见紫蔓了,这……
“乔银,你去。”李晴央敏锐地感觉到秋玥与夏汐的思绪,她朝乔银挥了挥手。
“是。”乔银发自内心地笑着应道,随后下了马车。
两刻钟后,驿站客房中。
紫蔓徐徐走来,面上带着几分受宠若惊。
那日的玉露团,已让她明白二人之间的云泥之别,她原以为亭中小聚之后,再无缘见得殿下,谁知殿下近日又唤她前来用膳,她实在有些惶恐。
不知殿下意欲何为。
“殿下安好。”紫蔓行了一礼。
“紫蔓,快来,坐。”李晴央眉眼弯弯地招呼道。
纵使上次见过一面,再次相见,她心中依然是感叹不已,紫蔓的身姿实在绰约,丰腴有形,白如凝脂,见了总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奈何她不是流氓也不是秦敦,做不出如此行径,唯有默默欣赏。
瞧见紫蔓的右手虎口处有一道勒痕,紫得发黑,很是严重。她惊道:“你的手怎么了?”
紫蔓望向自己的右手,莞尔一笑,用左手掩了上去,“五郎送了我一匹骏马,想让我闲来无事时下车骑马游玩,但我资质愚钝,半天才驯服那马,手也因此被缰绳勒出淤青了。”
李晴央微微皱眉:“即使要骑马,也不急在一时,你受伤了秦将军见着不得心疼又自责?”
闻言,紫蔓抿了抿唇,低下头去,耳后生出一片红晕,“若能快些与他一同骑马驰骋,受些伤不算什么。”
好一波狗粮。李晴央感觉自己还没吃晚饭就已经饱了,她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将动起筷子,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鸡肉入口。
嚼着嚼着,她问道:“你如今是学会骑马了?”
紫蔓:“我从前就会骑马,只是五郎送我的马认生,不肯让我骑,现下已被我驯好了,生人亦可骑乘。”
“那正好。”李晴央兴奋地咬着下唇,“我近日也想学骑马,你可愿教我?”
紫蔓一愣,神色似乎有些为难,“我才疏学浅,恐教不好殿下。”
若说愿意与否,她自是十分愿意,她从前也教过许多姐妹骑马,可王爷不愿她和殿下多来往……
“无妨,就当玩一玩。”李晴央丝毫不介意。
能驯好马的人,一定也能教会她,紫蔓这说辞实在是谦虚了。
见天色尚早,李晴央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玩半个时辰,再回来用膳?”
紫蔓不敢违抗,任由殿下带着自己离开厢房。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马棚,有一匹油光锃亮的母马冲着紫蔓打了个响鼻。
“这就是你那匹马?真好看。”李晴央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与自己一般高的大马,她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这鬃毛手感极好,柔顺光滑,如同在触摸一块上等丝绸。
她望向后方,想仔细看看马的身型,无意间瞥到马鞍上挂着一个褐色的大布袋,袋子鼓挺,似是装着什么东西。
察觉到殿下的视线,紫蔓解释道:“这是金铃炙,骑马耗费体力,我若觉得腹中空空,便会吃上几口。”
“金玲炙?”李晴央念叨着这个名字,忽而觉得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眼下正是傍晚时分,她因为想学骑马放弃到了嘴边的晚膳,眼下看见身侧就有可口点心,饿意瞬间袭来,她眨了眨眼睛,红唇微张说道:“听着很是美味,我想尝一个。”
紫蔓自然没有意见,她解下布袋,松开抽绳,用绸缎手帕裹手,从中取出一块金玲炙递给李晴央。
金玲炙是一种金玲形状的饼干,金黄金黄的,散发着独特的鸡蛋香气。
在场众人皆未用晚膳,乍一闻到这香气,都忍不住馋了起来。
秋玥本来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不过一瞬间,又皱得更深,她眼中浮现出惊恐与慌乱,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眼看殿下就要将金玲炙放入口中,秋玥猛地扑上前,挥舞着手臂将金玲炙甩翻出去。
金玲炙不偏不倚地掉落在马厩中,金色成了土色,刹那就让人没了食欲。
到手的美味又吃不上了,李晴央一脸疑惑,兼有几分愠怒,喝道:“秋玥,你干什么!”
“奴婢有罪。”秋玥忙跪下去,匍匐在泥泞的黄土上,上好的绸缎裙摆染成同金玲炙一般无二的泥色,“方才有匹马惊着了我,我一时失足,冲撞了殿下,奴婢罪该万死。”
“你……”李晴央又气又无奈,好好的心情变得乱糟糟的,偏偏天公不作美,飘起了细雨。
秋玥跪在地上,她觉得密密细雨如同微针一般,扎在她身上,她已做好了受罚的打算。
受点罚不算什么,若方才真让殿下吃了那金玲炙,王爷怕是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她颤抖着,哆嗦着等待处罚。
细雨渐大,颇有倾盆而下的意思,李晴央知晓今日是学不了骑马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昏暗的天空,郁郁说道:“算了,你起来吧。”
“我们回去用膳。”李晴央抬脚走回屋去。
原地那四人一怔,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轻轻揭过,不下半分处罚。若是旁的公主郡主,被仆人这般冒犯,定会杖责一番以示惩戒,更有甚者,还会将奴仆打死以解心头之气。
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殿下,竟毫不追究?
只见她渐行渐远,确实没有问罪的意思。
乔银倏然感到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眼眶变得湿漉漉的,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跟了一个好主子。”
她边说边抹干眼泪,快步跟了上去。
紫蔓莞尔一笑,走上前去融入她们。夏汐站在雨中,思绪万千,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秋玥一眼。
秋玥仍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她的衣裳被雨水打湿,浸满了冰凉的黄泥,从远处看,似与泥土融为一体。
*
赶了一天路,心情本就不佳,心心念念的骑马也学不成,即使有美人作伴,李晴央依旧郁郁寡欢,夜半时分难以入眠。
今日轮到乔银守夜,她见殿下迟迟未睡,又想起傍晚时分的情景,细细琢磨出了一些意外之事。
她缓缓上前,来到床前,轻轻唤道:“殿下可睡着了?”
“没。”李晴央回道,她翻过身来正对着乔银,“何事?”
“傍晚在马厩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乔银咬了咬牙,心思沉重。
“哪里不对劲?”李晴央本就没有睡意,她索性坐起身来,拍了拍床榻,示意乔银坐下详谈。
乔银:“秋玥姐姐会武功会骑马,按理说不会被马吓得失态。”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李晴央也猜到了这层,“因为相王对紫蔓颇有成见,大概吩咐了她少让紫蔓和我往来,她见我要吃紫蔓的东西,怕相王盛怒,故而出此下策?”
“这也许只是其中一层考量。”乔银压低了声音,凑到殿下耳边小声说道,“殿下可有听说过积丹果?”
“没有。”李晴央摇了摇头。
“积丹果和鸡蛋味道相近,是种毒果,吃多了会伤肝伤心,易心悸而亡。”
“紫蔓的金玲炙就是有鸡蛋味,你是说那是积丹果,有毒?!”李晴央一双眼瞪得浑圆,一脸不可置信,她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瞧秋玥的反应,她应当是闻出积丹果的香气,知晓此物有毒,才佯装失态趁机扔了那金玲炙。”
“是的。”
“为什么会有毒呢?”李晴央握紧了被褥,丝毫没有头绪。
“殿下有所不知,我听闻前几日,秦将军为紫蔓与裴玖将军打了起来,也许是其中结了梁子。”
“裴玖要杀紫蔓?”李晴央喃喃道,“他为何要用慢性毒药?”
裴玖若真是因此事欲杀紫蔓泄愤,那趁秦敦不在,找个机会让紫蔓“不小心”摔马而亡,岂不快哉?
用积丹果下毒,需长年累月用药,这不是裴玖能轻易做到的。
能做此事之人,既想悄无声息地除掉紫蔓,又不愿秦敦与裴玖结怨。
——唯有裴既南。
裴既南为何要这般行事?虽则他鄙夷紫蔓出身,可紫蔓不过是属下的一个姬妾,何必费心除掉她?
思忖间,乔银猜道:“我瞧着,紫蔓姑娘与秦将军是真心相爱,下毒之人定是知道这层,怕秦将军知晓后报复,所以才用慢性毒药。”
“报复,报仇……”李晴央口中念念有词,这桩事让她想起原书中的一小段。
原书女主李予熙长大后,欲杀摄政王裴既南,她联合秦敦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了裴既南。
至于秦敦为何叛主,书中似乎提了一句什么为挚爱报仇雪恨……
是秦敦知晓裴既南害死紫蔓,因此杀了他为紫蔓报仇?
假如秦敦深爱紫蔓到了不惜背主的程度,那自己只要设计救下紫蔓,就能将秦敦变成自己阵营里的人。
敌人的心腹其实是自己的心腹,这将她的一大底牌,关键时刻可助她一臂之力,扭转乾坤。
凝视着窗外景致,李晴央感到自穿书以来一直笼罩在头顶的阴霾散去了些许,露出了其后的一角灿阳。
她的天地,终于迎来了一丝光明与暖意。
*
翌日,午后要继续赶路,李晴央伸了伸懒腰,从驿站门口走出,正打算问紫蔓在何处时,瞧见门前有一匹矫健宝马。
这马身形壮实,四腿有力,毛色隐隐中透着些褐红,更添英气,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马”。
李晴央也不例外,她感叹之言尚未出口,一道熟悉的浑厚嗓音就从马后传来:
“我教阿晴骑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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