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肖腾冷哼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我们魔界不会以任何名义逼迫着不投机的人臣服在我们魔界的准则之下。”
说话间,肖腾全程斜睨着谢铮。
听到肖腾的话,谢铮无话可说,他甚至觉得肖腾并未说错什么。
窗外骄阳正好消融素日的积雪,雪化的声音清晰可闻。
静,难得的安静。
谢铮陡然想起上次他躲在魔界时的兵荒马乱,感慨道:“这次他们倒是冷静了许多……”
闻言,肖腾徐徐抬眼望着谢铮,那眼眸中嘲弄的意味太浓,以至于谢铮想忽视都很难。
某种意义上,肖腾还是很慈悲的,他都没等谢铮开口询问便直言道:“是你的师妹用刻灵术以假乱真,所以那群所谓的名门正派才没来魔界寻你麻烦。”
看着谢铮眼眸中的镇定支离破碎,看着谢铮周身那骄傲自矜荡然无存,肖腾笑了,毕竟肖腾最爱的就是修仙界天之骄子堕落的戏码。
看再多遍肖腾都不会厌倦。
就当肖腾以为谢铮会愧疚难安无地自容之际,可一切都与他设想的天差地别──谢铮笑了。
肖腾觉得莫明奇妙:“你笑什么?你不知道刻灵术会侵蚀施法者的身体修为乃至寿命吗?”
“知道。”
那张迎着阳光骨骼分明的脸上下颌坚毅锋利如刀,心疼则驻扎在眼眸深处。
谢铮唇角挂着三两点笑意,望着肖腾,并未多言,只是挣扎着拿剑下榻。
瞧见谢铮脚步虚浮,肖腾蹙眉拦住谢铮:“你心魔未除,不宜运功。”
依着肖腾的性子他本不欲提,只是他忘不掉那日苏绾绾因谢铮伤重落泪的模样。
擦肩而过之际,谢铮轻轻一笑:“多谢。”
右脚跨过门槛之际,谢铮蓦然回首望向身后眉头紧皱半隐黑暗之中的肖腾:“等到一切纷争平息时,希望我们能把酒畅谈。”
笼在肖腾眉宇间的阴暗并未随着友好的话音而消散,反倒是浓郁不散。
看着谢铮的身影一点点步入阳光之下,那身影逐渐与光亮融合几近透明,肖腾蹙眉双臂抱胸:“魔界想要保护几个人还是护得住的。”
闻言,数里之外的谢铮会心一笑,他明白肖腾的意思,可他们所求从不是几个人的安定,而是天下安。
谢铮背过身伸手用力摇摆,既是婉拒,也是再会。
没走出几步,谢铮前方窜出一道瘦弱的人影,来者不是敌人,而是数日不见的栗子糖。
栗子糖原本圆润带些脸颊肉的脸庞变得尖削,眼神中纯真般的迷茫也瞬间退去得了无痕迹。
栗子糖见到谢铮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可以的!”
谢铮并没有太多情绪上的顾虑,既然栗子糖说她可以,那谢铮便下巴微抬示意栗子糖跟上。
两人步履匆匆急忙冲向魔界入口处──他们皆知沈南卿来寻苏绾绾。
两人紧赶慢赶撞上沈南卿苏绾绾等人准备离开,千里之外的谢铮一连数道鬼影步直追三人,侧身横停在三人面前。
当谢铮看清沈南卿面容的那一刻,心一颤,脚一顿,原本脱口而出的话音卡在喉咙间随着喉结的一个滚动而消失无踪。
沈南卿想过会见到谢铮,她原以为她做好了准备,却在见到谢铮的一瞬间还是不自觉的躲闪。
可谢铮却一把抓住沈南卿的手腕,牢牢紧扣,容不得半点退缩。
对视的那一刻,谢铮并未询问也并未感概,只是一瞬不眨地望着沈南卿问:“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手腕处传来的高温让沈南卿不得不正视谢铮,她看向谢铮与栗子糖的目光是一模一样的,心疼与怜惜。
显然她不愿再让他们直面痛苦,那种纠结的怜惜显露无疑。
对视的那一刻,谢铮眼眸坚定而有力。
在这样的眼神里,沈南卿读懂了谢铮的意思。
而栗子糖仍旧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扫过沈南卿满头无可忽视的白发,匆匆一瞥沈南卿眼角的皱纹。
栗子糖不敢多看怕沈南卿难过,可她又不能不多看因为她不敢置信。
眼瞧见沈南卿视线轮转,栗子糖匆忙低垂眼眸:“我不想师傅白白牺牲……”
寒风越过万千山岗吹拂而过,众人齐齐望向远处的山脉,山脉之上有一道凹凸不平的波浪。
两座沉重的小土堆压在每个人心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来平复几番波折的心绪。
五人目光坚定如初,沈南卿也不再推拒:“我们兵分三路,谢铮你同师姐先潜入青城山派确认师尊是否安全,栗子糖和栖月去留意各家的行动,而我去坟冢……”
说到最后沈南卿突然愣住了,她习以为常地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却忘记自己早已失去独当一面的能力。
沈南卿嘴唇紧抿成线,垂在身侧的手无助地紧握成拳。
都未等沈南卿开口,梁栖月与谢铮异口同声:“我们换一下吧。”
话音刚落,梁栖月与谢铮对视一眼,梁栖月率先开口:“若辰道真是幕后之人,那青城山派现如今就是虎穴狼巢,沈南卿去不得。”
微微思量片刻,谢铮也觉得梁栖月言之有理。
沈南卿所想恰恰与梁栖月相反,她并不觉得青城山派危险,反倒是觉得辰道陡然假死设立的坟冢大有古怪。
“这样,我与栗子糖去坟冢。”沈南卿用力握住梁栖月的小臂,“栖月,你一个人留意各大世家的动作要小心些。”
对上沈南卿那双满是担忧的视线,梁栖月用力微笑,轻拍沈南卿搭在她小臂上的手:“放心。”
掌下皱皱巴巴的纹路膈得人心疼,梁栖月缓慢挪开发酸的视线,又重复道:“放心。”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沈南卿握住栗子糖的手:“栗子糖,我听说药王宗有一方秘药……”
都未曾等沈南卿说完剩下的话,栗子糖难得一见地打断了沈南卿的话音:“不可以!那方秘药可谓是提千日修为为一日!用完多半也就命不久矣!”
不同于栗子糖的激奋,沈南卿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我知道,世上总没有白得的东西。”
“不行。”栗子糖严词拒绝,“绝对不行。”
闻言沈南卿轻轻揽住栗子糖的肩膀:“栗子糖你瞧我如今这样提剑都费劲,何谈自保,若是我们当真遇见危险,我现如今这样岂不是任人宰割?”
在沈南卿的劝说之下,栗子糖隐隐有几分松动。
沈南卿握紧手中的擎云,笑道:“这秘药我只是求一心安,并非即刻就用。”
越听,栗子糖越觉得沈南卿说得极有道理,思来想去还是炼制一份秘药塞进沈南卿掌心,只是千叮万嘱沈南卿慎重。
一路上落日辉煌,少年们满怀豪情,势要揪出幕后黑手换三界一片安宁。
乘着夜色正浓,乔装易容过后的沈南卿与栗子糖凭借着各路灵丹妙药成功躲过了各路世家子弟的层层筛查混至辰道的坟冢前。
借着浓重的夜色,沈南卿悄悄给栗子糖比划着。
自打他们察觉到密语传音会收到干扰后,她们的交流逐渐回归原始。
沈南卿的手势“夸赞”着栗子糖炼丹术越发娴熟。
面对沈南卿的夸赞,栗子糖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虽在笑,但眼神却有几分游离。
沈南卿知道栗子糖这定是在思念涂前辈,神色微黯,立即转换手势:“探查坟冢。”
比划间,沈南卿轻车熟路地炼化一粒丹药塞入口中,动作未有半刻停顿。
而身旁的栗子糖盯着那枚丹药不赞同地撇撇嘴,只需一瞥,栗子糖便知这是强行刺激灵脉的药物。
虽说这种药物短期服用于身体无害,但长久以往必定损其根基。
栗子糖想开口劝阻,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罐灵药塞给沈南卿:“下次用这个。”
打开药塞闻着手中那罐药的气息,沈南卿便知晓这是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极品良药,有价而无市。
这罐药不知要耗费都少财力心力,绝非轻易可得,若论往日沈南卿断不能可能收下,可时至今日她也顾不得许多。
紧紧攥着药罐,沈南卿慎之又慎地将药瓶收入乾坤袋。
随即沈南卿双指划过眼眸,鎏金色的光芒自眼眸内一闪而过,坟冢四处的灵力波动尽显。
因坟冢四周值守的世家子弟众多,故而灵力波动极为杂乱,一时之间竟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这边好像有灵力波动!”
浓重夜色中陡然闪出的男声吓得沈栗二人面色大变,警觉地看向话音响起的方向。
两人面前茂盛的野草丛被人拨开,眨眼间,沈南卿的擎云早已出鞘。
银光一闪眼瞧要见血,栗子糖连忙猛按住沈南卿的剑柄。
纵修为不如从前,但沈南卿敏捷如旧,只是手腕处感受到一点阻力便及时收手。
黑夜中,三双眼睛牢牢相接。
沈南卿也终于看清拨草之人的面容,竟是陶建──那个总带头欺负栗子糖的药王宗弟子。
一瞬间死亡的气息直接没顶,沈南卿一手紧握擎云,一手紧紧推着灵药瓶的瓶塞,随时准备死战。
“陶建,那边是什么动静?”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陶建猛地合拢杂草,笑道:“没什么,一只野猫罢了。”
“哦哦,既然没人的话赶紧准备换防吧。”
陶建道:“好,咱们一同走吧,正好我们药王宗备下许多药酒佳酿,这天寒地冻喝些药酒暖身暖心有助于修为。”
似乎这话让对面十分受用,对面之人连声大笑。
伏在草丛深处的沈南卿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缓缓分开一两截野草确认无任何陷阱埋伏后才长舒一口气。
骤然卸劲,沈南卿不解地望向出神的栗子糖:“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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