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欢走出竹屋，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立在院中，不知立了几时的云初冉。
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云初冉听到。
但其实听到了也无所谓。
毕竟掌握真实与虚假决定权的人是她，她若不想，就算事实摆在人面前，他们也不会信的。
“你来的不怎么凑巧，陆锦哥哥已经休息了。”
洛清欢一边往下走，一边跟云初冉说。
云初冉点点头表示知道，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洛清欢好像懂了。
“你打算守着他吗？”
云初冉再次点头。
“看来你很看重你这位师兄呢。”
这话说的很没有必要，洛清欢跟云初冉差不多年纪，近乎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她又怎么不知，陆锦在云初冉心中的地位。
怕是比将他捡回来抚养长大的授业恩师低不了多少。
陆锦将她视作妹妹，云初冉便是弟弟。
世人都说多孩子的家庭，家长很容易一碗水端不平。
但陆锦做到了。
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他都从未亏待过分毫。
所以云初冉才会在悔过崖守他整整一个月。所以洛清欢才无法放任他不管，将他从悔过崖带回，并请人治疗。
“罢了，你愿意便守着吧。”
知道这人一根筋，洛清欢也懒得劝，反正修士站再久也不会死的。
洛清欢挥挥手，正打算走，云初冉忽然开了口。
“谢谢。”
都已经擦身而过的洛清欢停下，对着面前的风景翻了个白眼。
“不要自恋好吗。”
“我救陆锦哥哥又不是因为你。”
“我……”
洛清欢想了想，还是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也很喜欢他啊！
喜欢这个词分量太重了，一旦说出来便没有可能收回。
所以洛清欢又将话咽回去了。
离开了陆锦的居所，洛清欢又回了太虚宫。
这地方有禁制，按理，没有得到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
但她非常顺利踏上了太虚宫的地面。
“……”
她其实挺希望可以不那么顺利的。
洛清欢瞄了一眼升老高的太阳，明明是上午，最具活力的时间，她却有种恨不得挖个坑躺地上长眠的冲动。
这一天天，尽是事啊。
洛清欢只说了在太虚宫等，没说具体是哪个房间，索性地方不大，房间不多，找起来也没多费劲。
直到……
洛清欢停在了明显是寝宫的殿门前。
这是……困了？
她还以为这情况只发生在上完早八的大学生身上，不曾想，在哪个地方生活的人都挺不容易的。
当然她更不容易。
因为从昨天到现在，她不仅没睡，还连着处理了好几桩事。
耕地的牛的命都没她苦。
洛清欢幽幽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世道艰难，生存不易。
轻轻推开门，想着阳光刺眼，刚一进去，她就把门给关上了。
殿内虽大，索性还算亮堂，找起人来也不算费劲。
洛清欢环视一圈，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目标……额，人物……
应该是……仙尊吧？
洛清欢站在离床可能有个十多步的地方，打量着跪坐在床上，微微侧身看向她的人。
一脸的怀疑人生，外加三观重塑。
艳丽的红色长袍松散的披在身上，白色长发散在周围，清冷绝尘的容颜，不染尘埃的双眸直直望过来。
白皙如玉的皮肤在红色的映衬下，构成了强烈冲击感，看得洛清欢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可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洛清欢慌忙把视线移到另一边，又忙不迭拿出手帕擦了擦涌出的血，好不容易平复完心情，她才有余力开口说话。
“这谁教你的？”
你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一道清淡的声音传来。
“你。”
“我怎么可能……”
洛清欢当即就要反驳，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猛然想起。
在很久以前的某个午后，她一脸认真哄骗某个纯真小白兔的画面。
“小白你知道吗，白色和红色是绝配，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一位白色长发的绝色美人，穿着红色长袍跪坐在床上等你的画面，会不动心！”
“没有任何人！！”
洛清欢：“……”
突然就很想穿越回去狠狠扇当初的自己一耳光了呢。
洛清欢又用了好久来平复打算扇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也太夸张了，”
捂住已经止血的鼻子，洛清欢闷声闷气的吐槽。
接着又慢吞吞把自己的身体移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离玉霜华有一段距离。
“我已经很努力了。”
说这话时，语气莫名委屈。
她一直在克制，克制，再克制，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跟那三人渣是一丘之貉。
但是——
“别诱惑我啊。”
一个完全长在她审美点的男人穿成这样跪坐在床上等她，就算她是圣人转世，也别这么折磨她啊。
上次她还能找借口说药磕多了，脑子不清醒，那现在呢，现在她又要找啥借口呢。
洛清欢吸了吸不怎么通畅的鼻子，兀自在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有的没的，这才转头去看自她进来后一点没动的仙尊大人。
就这么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洛清欢突觉疲惫袭来，干脆直接往床上一躺，头准确无误地枕在了玉霜华腿上。
“算了算了，一丘之貉就一丘之貉吧。”
洛清欢闭着眼，嘴里念叨了这么一句。
“总不能为了名声，连送上门来的小美人都不要了吧。”
亏待谁也不能把自己亏待了啊。
“仙尊大人，事先申明，我可不是啥好东西。”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晚一点再后悔……”
闭着的眼猝然睁开，洛清欢以这样的姿势仰视着玉霜华的脸。
“我可就……不依了！”
然而，面对洛清欢的最后提醒，玉霜华却毫不犹豫就摇头了。
“不后悔！”
对方过于果断，洛清欢反倒愣了一下，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当真不后悔？”
玉霜华再次重申。
“不后悔！”
这可是你说的。
洛清欢手一撑，坐起身的同时主动朝玉霜华贴去，手指抚摸着如绸缎的白色长发，脸已经几乎要与他的脸贴在一起。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进步吧！”
嘴唇张合时轻微的触碰，加之呼吸出的热气令玉霜华无法思考，眼神迷离，似乎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无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他这样，洛清欢轻笑了一声，抚摸长发的手突然伸向背部猛地一压，双唇再度贴近，却没再分开。
这注定是很愉快的一天。
至少洛清欢是这样觉得的。
……
时至黄昏，玉霜华推了洛清欢一次又一次，并出声提醒。
“欢欢，该起了。”
奈何洛清欢不仅不起，反而扒着他，也不让他起。
一直拖到外面天都黑了，洛清欢才不情不愿松开自己抱住玉霜华的手，转而一翻身，把脑袋往被子一裹，继续赖床睡觉。
玉霜华:“……”
哎！
轻轻叹了口气，他也不再执着，起床穿好衣服后，便去了殿外。
太虚宫原本没有厨房这类充满烟火气的存在，后来便有了。
不多时，他带着几盘精致小菜进来，洛清欢仍旧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欢欢，该起了。”
他走过去，一边提醒，一边去扯被子。
洛清欢试着拉了一下，见拉不过，便爽快松了手，仍由对方将被子扯开，却还是不肯起。
如此，玉霜华也只好将人强行拉起来，穿衣，梳发，洗漱……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总算让洛清欢坐在了桌子面前。
将饭菜一一摆好，筷子塞进对方手里，就差一口一口喂了。
这时洛清欢已经有一些意识了，虽然不多，却还是寻着本能开始吃饭。
“要实在困，吃完了再去睡吧。”
面对玉霜华的宽容理解，洛清欢却摇了摇头。
“等下……还有事。”
刚醒时声音黏糊糊又软软的，说什么都像在跟人撒娇。
这样的洛清欢，普天之下，有且仅有玉霜华一人看过，也正因为看过，他才会对这样的洛清欢习以为常。
“明天不可以做吗？”
洛清欢继续摇头。
“明天有……明天的事。”
说到这，她不免觉得难受。
她怎么有那么多事啊！
“那……”玉霜华想了一下，并不觉得自己主动开口提出帮忙是一个合理的请求，遂改了一下问法。
“我可以做什么吗？”
洛清欢保持咬住筷子的姿势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玉霜华，眉微微蹙起，用很不理解的口吻回复。
“你在我旁边就可以了啊！”
玉霜华身体一僵，就连思维都停滞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一个漂亮的花瓶自是不需要做什么的，它只需要待在那里，供人赏玩就足够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内心难免失落，可这却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
他也只有接受的份。
“我……知道了。”
洛清欢或许是没察觉，又或许是察觉了但不在意，总之她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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