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欢此刻有点懵。
跌境是什么？顾名思义就是从高境界落下来，比方说你化神，突然落到了元婴，那就是跌境。
就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这玩意儿不可逆，也就是说你一旦落下来，这辈子很难再升上去了。
再直白一点说，如今的玉霜华别说成仙了就算重回大乘期都是个难题。
跌境一般不在乎两种原因，一种就是你选的路不对，到尽头没路了，那不就只有返了。第二种跟心境有关，修仙嘛，比的就是谁比谁更坚强，心志不坚或者内心出现严重动摇，也有很大可能跌境。
洛清欢看着玉霜华，默默思考他会是两种中的哪一种。
如果是第一种，那就是根本性问题，他师父不可能在明知有这一问题存在的情况下还说出徒弟千年必成仙的屁话。
如果是第二种，洛清欢觉得可能性有点高。毕竟自己这么威胁几句都能哭成这样，心志不坚实锤了。
至少等量代换，洛清欢要被人扒光了扔院子里，要人参观，说不定她还得跟人要参观费。
不是什么大毛病，想通就好了。
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就像那句耳熟能详的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放下屠刀的。
“真麻烦！”
洛清欢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玉霜华却以为是说的自己，心情越发低落。
是啊，现在的自己可不就是一个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存在吗。
不仅现在，越往后，麻烦就越多，到时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因自己而死。
光是想，玉霜华都觉得接受不能，更不要说这件事很可能会成为现实。
“不是说的你。”
洛清欢无奈看着情绪低落到极点的脆弱美人。
“我只是说这件事有点难办罢了。”
“可难办却不代表不能办。”
“我可以让你重回巅峰，但是……”
听到第一句时，玉霜华眼睛一亮，可听到但是光又暗淡了，他就知道，这个人怎么可能好心帮他。
“但是你要听话，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这是最后的警告！”
洛清欢煞有其事郑重开口。
“因为是你，今天才是警告，如果是其他人，我不会有这个耐心。”
说完，她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进去，将解开的衣服一一系好，又将人从地板上拉了起来，甚至担心他会冷，还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坐在这里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做这一系列动作和说话时，洛清欢一反常态显得极富耐心，语气甚至透着几分温柔在里面。
“我就坐在旁边陪你，你要是困了就跟我说，我抱你回房间睡。”
恍惚间，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小院，他什么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依靠这个人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清醒，意识到今日非彼时，他不是小白，即便不依靠他人也能顺利活下去。
“我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玉霜华实在受不了洛清欢这起伏太大的态度变化，一个没忍住，藏在心里的问题就这样脱口而出。
其实问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害怕洛清欢听到这句话会生气，会觉得自己在质疑她，会……他看了一眼铺满碎石子的院子，他没勇气再想下去了。
洛清欢倒没他想的那般小气，不仅不生气还笑的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很不好？”
难道不是吗？
但凡眼睛不瞎的，怕是都会这么认为。
“那好吧。”
洛清欢突然起身，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既然不喜欢，我走就是了。”
说着话，洛清欢转身就要走，可玉霜华却惊了。
“你要走？”
洛清欢点点头，理所当然回道:“对啊，你讨厌我，我还待在这里干嘛，我刚刚还在想是走好，还是不走好，你正好给了我一个理由，那我当然走了。”
“我……”
他哪里说过自己不喜欢了。
分明就是……
等等——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走了有什么不好，自己为什么要在心里反驳。
想到这，玉霜华决定不说话，以沉默表达自己的意愿。
洛清欢看了看，好像也读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当即不再停留，一直往前，走到了尽头，看着下方漂浮的云雾，颇有高处不胜寒的心境。
也不知道仙尊常年住在半空是个什么心情！
洛清欢想了一下，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懒得想，拿出剑就打算御剑离开。
本来她就没有必须要留下的意思，只是走或留都是安危参半，她才一时犹豫。
如今想想，走或许才是最佳解。
毕竟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安身呢。
越想洛清欢心情就越畅快，就连视线看的都比以往更远了一些。
突然，洛清欢的衣袖被人扯住，一转头，原本待在走廊的玉霜华竟不知怎的到了她旁边。
明明药效都还没过，天知道他是怎么忍着过来的。
“你说，能让我重回巅峰，是真的吗？”
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心情是忐忑的，既担心听到否定回答，也担心对方干脆承认。
洛清欢:“你拿我当让你恢复实力的工具人啊？这买卖可干不了。”
“可你刚刚……”
“今时不同往日。”
“你……”
“无赖吗？对啊，我就是无赖，你第一天才知道吗？”
玉霜华气的不行，“那你想怎样？”
洛清欢指了指自己在空中悬浮的剑，“老实说，我想走。”
玉霜华:“……”
洛清欢默默打量了一眼始终没松开她袖子的手指，若有所思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
“这样吧，你要是开口求我留下，并且表示以后乖乖听我话，绝对不再违逆我，我就留下，怎么样？”
洛清欢这个人内心恶趣味十足，一点好心也无。
她很清楚玉霜华并不想她走，只是碍于种种拉不下脸来留她。所以洛清欢故意做了一系列要走的动作来逼他主动过来挽留自己。
这还不算，她还非得让人亲口求她，做出以后会听话的保证，她才会勉为其难表示考虑一下。
如此行径，足可见此人是个十足的大恶人。
玉霜华不愿意，因为他要是说出那些话，往后在洛清欢面前他就一点尊严也没有了。
可他要是不说，洛清欢肯定不会留下。
他重回巅峰或许就会成为一种奢望。
“……求……求你……”
跟蚊子差不了多少的声音从齿缝艰难溢出。
“我不是蚊子，听不到那么小的声音。”
“……求你……留下。”
声音大了一些，但很有限。
“不愿意我不勉强，再见！”
洛清欢果断把对方抓住她袖子的手扒开，作势要走之际，玉霜华终于将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求你，别走，我……会听话，不……不违逆，你……留下。”
面向虚空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笑容，一转身，瞬间恢复成正经模样，看着不过说了一句吞吞吐吐的话就脸红的快要滴血的仙尊。
她竟越发觉得有趣了起来。
“好！”
她不再继续刁难，点点头，主动走到他身边。
“既然仙尊您都开了尊口，晚辈自当遵从。”
说完，还装模作样行了一个晚辈礼。
玉霜华:“……”
但凡这个人心里真的念着他是仙尊，也不可能这样折辱他。
玉霜华这辈子也不可能在洛清欢面前抬起头了。
“好了，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仙尊，要晚辈抱您回去吗？”
洛清欢说话越恭敬，玉霜华的头就低的越狠，到后来要不是洛清欢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多半会摔在地上。
洛清欢懒得再耗下去，直接把人抱起回了房间。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教你强化心志的方法。”
语气温柔有耐心。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魔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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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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