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欢刚离开翠华水榭，便听见远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猛地砸向九渊城，原本应该帮助九渊城抵御攻击的护城阵法却像是突然失灵一般，任由这块巨石砸进城池。
一时间，无数残垣断壁飞射向四方，更多的建筑被毁，在此安居乐业的城民却于此时遭了殃。
无数人被压在废墟，又有无数人抱着死去的亲人痛哭。
可还没等人喘口气，变故又现。
比城墙还要高大的猛兽撞毁了城墙，踩着废墟走了进来。
进来后，便不管不顾，横冲乱撞，若遇到人类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吞入腹中，沦为猛兽的食物。
将眼前场景尽收眼底，洛清欢转头看了一眼翠华水榭，此时已经有部分修士冲了出来，可一见到城中满是妖兽的场面，立时便有人吓得腿软从空中坠入地面。
九渊城城主双眉紧蹙，急忙招呼人过来。
“赶紧去向附近城池求援。”
来人刚点头答应，还没等转身，便有人来报，周围城池也遭受妖兽侵袭，欲向九渊城求援。
九渊城城主的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
如此大规模的妖袭，难道妖族意图对人族发动大战吗？
这个时候，又有谁能救九渊城？
原本沉稳端重的城主此时却慌了神，面对突然变故，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场众人中，最淡定的怕也只有洛清欢了。
面对冲过来的妖兽，她连一步也不曾挪动，甚至连攻击的打算都没有。
一头山岳大小的豹子俯冲而来，张口就要将她吞下。
可下一刻，它的头却在极速坠落。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它先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等等，身体——
差点被血浇身的洛清欢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姗姗来迟的某人。
“远远，我可没有拿兽血沐浴的习惯。”
禹归远抱住横在两人之间，阻止他接近洛清欢的手，不悦回道。
“这是对欢欢不遵守承诺的惩罚哦。”
洛清欢觉得她很冤。
“我哪里不遵守承诺了？”
禹归远理直气壮反驳:“那条手帕你根本就没用过。”
“用过啊！”
“什么时候？”
“喂你吃完饭后，用来给你擦嘴的。”
禹归远当即就要发作，景柏却过来了。
“两位有时间打情骂俏，不如劳驾搭把手？”
洛清欢看向下方混乱的局面，毫不犹豫摇头拒绝。
“不要！”
禹归远跟着拒绝:“不要！”
景柏:“……”
行！你们很行！
……
另一边，九渊城城主看着突然出现的援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附近城镇受袭，压根腾不出人手过来救援吗？
那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又是谁？
虽然心里问题一大堆，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消灭城中的妖兽，以免造成更大伤亡。
心里有了计划，城主急忙招呼九渊城本地修士一同对付妖兽。
一时间，城中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混战的场面，无论老幼，强弱均被派了出来对敌。
妖族生活在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丛林，能成长到一定程度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有的能喷火，有的能结冰，还有的能聚风……更有一些群落能通过合作打败比自身强几倍的敌人。
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妖族整体智商都不咋高，脑仁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
大部分除了莽还是莽，压根不会战术。
反观人族这边，虽然整体实力弱，但因为懂得利用战术，所以竟将局面维系到了平衡的局面。
一天过去，人妖皆伤亡惨重，双方谁也没讨到好。
可第二天近中午时分，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闪电划过天际，与地相连。
“不好！”
城主脸色剧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它们的目标是放妖龙出来。”
然而此时反应过来，却也为时已晚。可就算能提前反应，九渊城也早已抽不出一丝人手前去阻止。
城主眼看着乌云滚滚，闪电轰鸣，一条巨龙的头从云层中伸出，铜铃般大的眼珠冷冷注视着下方的人类。
龙为海中皇族，生来便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又加上本身实力强横，此时脱困，九渊城危矣。
城主咬了咬牙，想着左右不过一死，不如拼命一搏。
想罢他果断往上，打算以自爆的方式与巨龙同归于尽。
巨龙轻嗤一声，接着一甩龙尾，一条比手臂还粗的闪电便朝城主劈去。
城主想着若自己避开了，下方的民众必受其害。便一口气提起全部灵力，主动迎了上去。
“轰隆，轰隆，轰隆……”
雷鸣的声音不绝于耳，闪电劈中了城主以灵力制成的屏障。
“咔嚓——”
一声脆响过后，屏障碎裂。
还没等他反应，第二道闪电便以惊人的速度劈了过来。
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凝聚灵力护体，便想着以身体硬抗。
不求能活下来，只求能以自己的命为九渊城换来一丝生机。
闪电袭来的瞬间，他便没了知觉，能不掉下去全靠硬撑。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到极限了。
若再来一条，只怕还没等他接近巨龙便已……想到这，他不免更加绝望。
但愿老天保佑吧。
他刚这么想一抬眼，便见闪电的尾端到了近前。
看来老天不佑啊。
他绝望一叹，无力闭上了眼，打算迎接既定结局。
可等了片刻，他却没等到早该落在身上的闪电。周围有呼呼的风声，他似乎躺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面。
怎么回事？
城主猛地睁开眼，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一睁眼他愣住了。
入眼是一位鹤发童颜，手持拂尘的道人，视线往下，他竟然躺在一只仙鹤的背上。
他连忙起身，欲向这位道人见礼。
道人却摇了摇头。
“虚礼就免了，贫道来此正是为了解九渊城之危。”
“城主稍歇，这孽畜就交给贫道吧。”
说完，他便消失了踪影，城主忙抬头看去，只见云层间，那不知姓名的道人竟已与巨龙战到了一起，而且看情况，似乎并没落下风。
不是合体期，应该也是化神。
城主暗自估摸着道人的境界。
但不管是哪一个境界，至少人族有救了，九渊城也有救了是事实。
想到这，城主顿时振作精神，本就消耗殆尽的灵力似乎也涌了出来。
此地既然有前辈，他便去下方帮忙吧。
……
这场混战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由于那位乘仙鹤而来的道长与巨龙大战一天一夜后成功将其斩杀，最终，人族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胜利。
可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伤亡人数，城主却并不觉得是人族获得了胜利。
他无力摆了摆手，让拿来伤亡名单统计的下属离开，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一屁股坐在了已经毁得一点不剩的城主府台阶上。
他望着硝烟弥漫的天空，感到十分迷茫，一时间竟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好。
“咔嚓！”
踩到瓦片的声音令他惊醒，他定睛一看，来的原来是那位斩杀巨龙，一挽人族颓势的道长。
他挣扎着艰难起身，努力了好久才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走过去朝道长行礼。
“晚辈方与见过前辈，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替九渊城的百姓谢过了。”
道长以拂尘抬起方与的手臂，并摇了摇头。
“现下还没有到道谢的时候，城主难道没有发现妖袭前，九渊城的护城阵法被人为关闭了吗？”
“贫道过来时，也曾问过其他遇袭的城镇，似乎都有同样的情况。”
“城主不妨细想一想其中缘由。”
由于事发突然，方与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带领九渊城的修士抵御妖袭，压根没心思想这些。
此时妖袭结束，又经过道长提醒，他也反应过来其中不妥。
九渊城的护城阵法是那位得道高僧所留，留存千年，帮九渊城抵御了不知多少次妖袭。
可以说九渊城能发展至今，护城阵**不可没。
这次的妖袭虽然规模巨大，若护城阵法正常运作，怎么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伤亡。
“晚辈这就去查！”
他清楚，这事没内鬼压根解释不了。
一定是有人勾结妖族，暗通款曲，而且这人地位绝对不低，否则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护城阵法。
这样的毒瘤多留一刻也是要命的。
因此方与便打算趁着此时大战刚过，局面混乱时一探究竟。
很快，内鬼便被查了出来。
事情顺利到方与都不敢相信的地步。然而让他更不敢相信的是这人居然是谢家家主。
“为什么？”
他一脸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要背叛人族？”
“哼！”谢家家主不屑冷哼道:“我就算再努力，也不过在九渊城有点地位。可我若是助妖族夺了此地，我便是九渊城之主。”
“这笔买卖我有什么理由不做？”
方与听了这话，觉得简直可笑至极。
且不说妖族的话可信不可信，就算一切属实，让他坐到了九渊城之主的位置，难道那些妖族就会将他视为同伴？
卸磨杀驴的事又不是不可能发生。
“糊涂啊！你糊涂啊！”
方与痛心疾首，扼腕叹息。
“就为了区区一点利益，竟致九渊城全体的性命于不顾，谢家主，你还配为人族吗？”
“哼！你凭什么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来教训我？死在你手里的人难道还少吗？”
“能成长到你我这个境界的修士，又有多少人手上是干净的？”
“你们为了变强杀人，我为了利益杀人，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城主可莫要厚此薄彼才是。”
说到最后，谢家主的笑容越发狰狞恐怖。反观方与以及在场诸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却纷纷转头对望，似乎想找出什么来反驳，可望了半天，却无一人开口。
见此谢家主似乎有了底气，越发放肆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了吧。”
“呵！”
突然，一声冷笑袭来，谢家主瞬间止住笑声，看着突然出现在场中脸上带着面具的白衣女子。
在交流会上他见过这女子，当时还曾与谢修竹共坐，后来发生妖袭，谢修竹也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你笑什么？”谢家主瞪向女子，不悦问道。
女子回道:“当然是笑你蠢啊。”
“你以为你给自己的行为套上一个“大家都一样，不应该厚此薄彼”的壳子，就能掩盖你自身的罪恶吗？”
她伸手指向周围的废墟，“看看你周围，看看那些被压在废墟下的民众，被妖兽吞食时滴落在地上的鲜血，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你计划的牺牲品？”
“城主因变强而杀的人中，里面可有一位无辜民众？”
“与妖族合作的叛族者有什么权利与资格在此刻指摘甘愿为了城中民众牺牲自己的英雄？”
“哼！真是可笑至极！”
被女子一通怼而气的满脸通红的谢家主愤怒说道:“你懂什么，我……”
女子干脆利落打断他。
“我不懂什么，但至少，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做跟你一样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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