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他已经想不到这三大组织一旦不存在的话，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他自然是相信洛清欢的计划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可人呢？
当有一天，整片大陆都被她握于掌中，她还能维持本心吗？
他不敢打这个赌。
或者说他没那个资格拿整个世界的未来来打这个赌。
所以他一直迟疑着，不愿意下定决心按照洛清欢所说的去做。
洛清欢显然也看出来了。
主动站起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变化本来存在两面性，如果你没有承担坏的那面的觉悟，从一开始你就不该产生改变这个世界的心思。”
仙鹤道长:“……”
“我说的对吗？”
仙鹤道长抬起头看着此刻笑眼盈盈的洛清欢。
他竟无法做出否定的回答。
或许这也是这个人能达成如今成就的原因吧。
他用力点了一下头，终是认可了洛清欢说的话。
“不错。”
“既如此，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去做吧！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说完，她伸手一推，仙鹤道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是！”
他应了一声，不再迟疑，转身离开，打算按照洛清欢刚刚说的去执行计划。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下属不禁越发佩服起大小姐的手段。
仅用三言两语就打消了仙鹤道长内心的疑虑。
跟着这样的大小姐，又何愁霸业不成。
事情交代完了，洛清欢便挥手遣散了一干下属，自己一个人回了九宝拍卖行九渊城分行。
也不知这负责人给城主塞了多少钱，九渊城内的建筑基本毁得差不多了，九宝拍卖行倒是立得稳稳的，只毁了几间无关紧要的偏房。
看来有些账还是没查仔细呀。
洛清欢心里想着要继续深究，还是干脆装不知道放过。
等回了自己的房间，看到豪华到堪比宫殿的布置后……算了，还是放过吧，毕竟人家都那么努力讨好她了，她不给点面子，多说不过去啊。
简单洗漱一番后，洛清欢披散着还未干透的头发，长到快要拖地的白色衣袍只在腰间松松系了一根白色飘带。
这样的装扮，若被人看到大约会被斥责衣着暴露，像个青楼妓子。
洛清欢倒无所谓，她本就不靠名声生活，是非对错，由他们去说便是。
突然，洛清欢视线无意一瞥，看到了放在窗沿下的一张古琴。
这本没什么稀奇，琴棋书画本就是雅人所好，房间里有这个也正常。
奈何这世间却有一词叫“睹物思人”。
她很突然地想到了玉霜华。
不是曾经每隔两三天就会弹各种优美曲调给她听的小白。而是艰难的拨动琴弦，试图复刻记忆中的琴音，却仍然弹得磕磕绊绊的仙尊玉霜华。
世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过往的美好画面。
难道弹得不成调的玉霜华会比能弹各种优美琴曲的小白要好？
洛清欢不相信。
不过，有一说一，好像距离她离开太虚宗，满打满算，也有大半年了吧。
也不知道仙尊跌境的消息到底有没有暴露。
因为她不愿意被情绪影响理智，所以自离开太虚宗起便刻意屏蔽了关于中州的任何情报。
如今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她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自然也不会去主动问。
手一挥，那琴断做两截，洛清欢也不再理会房间里还有些什么，直接去了床边坐下，闭着眼，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床面，内心则默默数着数。
一，二，三……十。
当她数到十时，唰地一下，眼睛猛地睁开，意图接近她的某人瞬间停在原地，神情中充满了对她的戒备与敌意。
但凡她有一点异动，这人便会毫不犹豫对她出手。
洛清欢很容易便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这个意思。
可即便如此，洛清欢仍然伸出手，笑容灿烂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嗨，晚上好啊！”
“……”
一点不出乎意料地，洛清欢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洛清欢眨了眨眼，并没有要将缘由归结在自己身上的打算。
“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苦恼地叹了口气。
“那就难办了呢。”
白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我想同你做笔交易。”
他知道人类一向重利益胜过其他，如果有利可图，便是挚爱也能挥刀相向。
所以，只要能支付足够的利益，不愁找不到合作对象。
果然，洛清欢眼中多了一丝兴趣，挑了挑眉。
“是什么？”
白溪沉思了片刻，眸中虽然仍有几分犹豫，却还是坚定地说道。
“只要你能帮我，我可以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无论那件事是什么。”
洛清欢失了兴趣，语气也逐渐恢复平淡。
“这样的交易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既像是在问对方，也像是在问自己。
“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你能做，而我做不到呢？”
白溪清楚，凭这个女人如今的地位成就，她做不到的事的确少之又少。
为此他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这个准备却如同站在悬崖边往前迈了一步。
是否成功踏足对岸，只能看天意。
可如今已至绝路的他，除了铤而走险，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白溪苦涩一笑，也不再纠结，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开口。
“我名白溪，是兽族之王。”
兽族之王……洛清欢虽然是人类，这点常识却还是知道的。
就跟人族有世家，宗门之分一样。妖也根据习性特征等被分为了:兽族，海族，羽族这三类。
每一个族群都会评选出一个王统治整个族群。
统治兽族的自然便是兽族的王了。
洛清欢看着他，嗤笑道:“你该不会觉得你空口白牙两句话一说，我就会相信吧？”
这就是要他拿出证据的意思了。
已经决定好的事白溪也不拖延，果断现出真身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一道金色闪光后，洛清欢面前便出现了一位白发金眸的男人。此人面容俊美，脸上还有几道浅金色纹路，若再仔细一点便能看到那双金眸是竖瞳。
耳朵，尾巴，手指上的利爪。
如果这些都还不能证明的话，那此刻萦绕在房间内令她几乎不能呼吸的王者之气。
毫无疑问，此人是兽族之王无疑。
那么问题就来了。
“堂堂兽族之王，为何会在此处呢？”
洛清欢表情单纯，眼神真挚，语气更是满满疑惑。
白溪却暗了神色，内心直呼这女人还真是厉害。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硬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套他的话。
可他也不是好惹的。
“堂堂千音坊的幕后老板，又何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白溪不屑道。
“莫不是，大小姐觉得我是好骗可欺的傻子？”
洛清欢将目光移向一边，故作镇定咳了一声。
她还以为妖族人均智商不高呢，现在看来，事实说不定恰恰相反呢。
“那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向海族或者羽族求援呢？”
难道在他心里比起同族，外族要更加可靠？
洛清欢不相信。
此话一出，白溪表情瞬变，却在沉默很久后突然叹了口气。
“若是还有其他选择，我又怎么可能找你。”
好嘛，她成不得已选项了。
“兽，海，羽三族虽然名义上同属妖族，实际却积怨颇深，说是生死仇敌也不为过。”
接着白溪便简明扼要说了一下三族之间的仇怨。
其实这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若论缘由，也只能怪这个世界的动物可以经过修炼化形成妖，而妖又具备一定智力。
原本大家都相安无事过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生物链生活。
突然有一天，有一个族群诞生了拥有一定思考力的妖。那妖见自己的同族被另一族群的动物当做食物吞食自然不可能淡定视之，势必要报仇。可另一族群也诞生了妖，被报仇后同样无法忍受，自然也要报复回来。
如此循环往复，这仇也就结下来了。
但知晓问题根源，却并不代表问题能得到解决。
正如人要吃饭一样，动物也要靠摄取食物才能存活。
妖虽然有一定智力却不多，压根学不会种植与驯养这类高级手段。
奈何就算知道问题根源，就算知道解决之法，却也是徒劳。
毕竟，你既不能指望智力不高的妖学会种植与驯养，也不能指望动物不去狩猎他族。
所以这根本就无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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