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古佛,香烟缭绕,一声又一声整齐规律的扫帚声回荡在佛寺里,住在佛寺里的贵妇人在大殿中虔诚磕头焚香,木鱼和唱颂声逐渐传出,遮盖了扫帚声。
转眼到广慈寺已经一天,李铃央一大早便被李母喊起来念佛,她盘腿坐在大殿角落,靠着柱子睡大觉,她身边坐着一个小和尚,也和她一样藏在柱子后面打瞌睡。
“咚~”最后一声钵盂响。
李铃央和小和尚同时抬起头,擦干净口水。
她站起来,伸着懒腰:“该吃早饭了!”
大殿中念经的和尚、妇人纷纷起身往外走,她走到李母身边,李母无奈的看着她:“你啊。”
李玲央呲牙笑:“母亲~吃早饭啦~”
“让明月送到禅房去吧,你这么贪睡,再去睡会。”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我来的时候让明月接着睡觉,她这会估计还没醒呢,我一会给她带过去就好。”
李母摇了摇头,看着李铃央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
广慈寺的早饭是清汤素面,昨天的晚饭也是清汤素面,虽然味道很淡,但却有一种独特的鲜味,李铃央还蛮喜欢。
吃完饭顺道给明月带了几个素包后,李铃央便被李母叫了过去。
太后与长公主驾临广慈寺,寺中诸人都要去迎接,李铃央换了件衣服,跟着李母便往寺外走去。
这次太后出行虽说一切从简,但护卫出行和伺候的人左右簇拥便有百来号人,护卫士兵整齐阵列在台阶两侧,太后乘坐寿辇从一侧车道缓慢上到佛寺前,住持站在最前面,接待太后。
太后与陆姝上了一炷香后,便看向站在两侧的京中贵妇们。
“同来礼佛,不必拘礼,哀家才到这里,想和主持谈些佛理,你们都别在这站着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是。”
贵妇们纷纷离开,李铃央回头看了一眼殿前,太后和住持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走,陆姝与陆和渊也跟着走进去,李不辞则转过身安排守卫。
李铃央正在想怎么接近陆姝,却又想起李清荷说的话。
如果李清荷说的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要杀李清荷的不是陆姝而是太后?
她又看了一眼大殿。
那里守卫十分森严,金甲武士十步一个,只有苍蝇能飞得进去。
陆姝勉强还有借口见见,太后要怎么见?
李铃央叹气,想不到加入反派阵列的门槛还挺高。
好在佛诞日佛要持续几天,总能找到机会,实在找不到就只能考虑别的途径了。
她丧气离开,走到一半,却见那个和她一起在柱子后面打瞌睡的小和尚鬼鬼祟祟的抱着一个包袱,他四处看着,绕开众人往佛寺后面走去。
这小和尚去做什么?
这么神神秘秘?
李铃央生了好奇心,反正她现在没事做,干脆也鬼鬼祟祟跟在小和尚后面走。
只见小和尚绕过几个假山,熟门熟路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墙角蹲了下来,拨开杂草,杂草后是一个仅容一人爬行而过的狗洞,小和尚钻过狗洞,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李铃央从假山后走出来,也走到狗洞前面。
这小和尚背着个包袱,还从狗洞钻出去,难道是受不了寺里清修,想跑路离开?
那她跟还是不跟上去呢?
说白了,这小和尚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但钻狗洞可就关系大了。
她不是很想钻。
正在李铃央纠结之际,便听到墙外传来小和尚的叫声。
“哎哟!”
她一愣,别是这狗洞外面有什么野兽,给小和尚埋伏了。
此想法一出,李铃央也顾不上纠结,连忙拨开草丛钻了进去。
许是小和尚钻了很多次狗洞,通道虽然狭窄,但勉强算是利落,她很顺溜的便钻了一半,一边钻她一边喊道:“小和尚,别怕!”
她露了一半身子出来,正准备起身,便见到身前出现一双黑色的暗纹靴子,随后脖颈一凉,心又一凉。
“刺客怎么钻上狗洞了。”
是李不辞的声音。
李铃央苦笑,她和李不辞是不是磁场相斥?
“阿弥陀佛,还请施主手下留情。”一个老和尚的声音响起。
李铃央感觉脖颈上的剑被人收起,她连忙爬起来,恨恨看着李不辞:“我不是刺客,你真的,很没……”
憋了半天,她捏着拳头挤出两字:“素质。”
李不辞嗤笑,没理她,只是拎起地上的米袋,看向那个老和尚。
“广严大师,走吧。”
广严双手合十,小和尚在他面前垂头站着,手里还紧紧抱着包袱。
“可否请李施主再帮贫僧一忙?”
李不辞没说话,而是看向那个小和尚,广严伸手摸着小和尚的脑袋:“戒空,你抱着包袱是要逃出寺吗?”
戒空抬头看着广严,纠结着蹙眉,似乎不想说,广严慈祥和蔼又道:“我不会和住持说的,你告诉师伯,究竟是为何要离开?”
“师伯。”戒空想了想,松开眉头,打开怀里的包袱,是四五个已经发黄的馒头:“师伯,我没有想离开,也没有偷东西,我是想去喂猫。”
戒空说,后山有好几只野猫,那几只野猫才刚刚断奶,猫妈妈便不知道去哪了,他上山砍柴的时候看见,便想着帮帮野猫,攒了好几天的口粮,准备今日去喂猫。
李铃央听得心中温暖,广严也露出和蔼的笑容,只有李不辞依旧和木头一样冷着脸没说话。
“你有这样的慈悲心,为何要偷偷摸摸呢,无需担心,只是这山里野兽众多,你砍柴的时候有你师兄师叔们和你一起,但你一个人现在要去喂猫,难免危险。”
李铃央举手:“大师,我陪着小和尚去。”
她看着李不辞手中的米袋,猜测两人应该是有事从这边走,才会正好碰到去喂猫的小和尚。
她左右没什么事,陪陪小和尚正好。
“施主有此心,已是好事,只是这山中虎豹不是好对付的,贫僧的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李施主,你就送贫僧到这就好了,贫僧一会再去送米。”
李铃央以为李不辞肯定马上就走,谁料李不辞只是冷声答道:“太后礼佛,我左右无事,大师不必客气。”
“也好,戒空,那些猫在什么地方?”
戒空抱着包袱,小跑着往前带路,李铃央转头跟上,广严紧随其后,李不辞则走在最后。
一行人从一旁荒废的石阶往下走,又在半道拐进山里,李铃央走着便想起李不辞的玉佩尚在她那里。
但方才李不辞那样对她,她心中不爽,可不爽归不爽,还还是要还,只是还的时候,多少得换点东西。
李铃央嘴角一勾,不能在嘴炮上打到对方,就让他付出金钱的代价!
她落后几步,走到李不辞前面,拿出玉佩侧头看向李不辞:“喂,这是你的东西吗?”
李不辞单手拎着米袋,一手垂在一侧,冷睨了一眼李铃央。
“是。”
他单手去拿,李铃央往后一撤手,躲开他,狡黠笑道:“哎哟,这可真不巧啊,没想到还真是你的东西,但我这几日帮你保管连带保养的,还真不想给你。”
李不辞冷脸:“你要什么?”
李铃央笑得开心:“那得看你有多宝贝这东西。”
眼见李不辞脸色变黑,李铃央笑得更开心。
他不开心?
哎呀,那可太好了。
李不辞也没讨价还价,不高兴归不高兴,他还是从腰间将钱袋扯下,直接扔到李铃央怀中。
李铃央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只是打开看看上面还放着一片金叶子,她呲牙一笑,本想将玉佩扔回他手中。
却没想到前面的戒空突然停了脚步:“到了。”
广严也突然停住,李铃央没来得及挺住,一脚乱踩踩空,直接往后摔倒在地上,手中玉佩握的不紧,她一摔便不知道到落到什么地方。
“好疼。”
李铃央摸着屁股,广严低头问她:“施主可还好?”
他伸手扶她,李铃央摆手,自己揉着屁股站起来,站到一半,她捏捏手,突然发觉玉佩已经不在手中,她抬头看李不辞,他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个,我,不好意思。”
她连忙在四处翻找那块玉佩,李不辞扫了她一眼:“到地方了,让开。”
“你的玉佩。”李铃央心情复杂,早知道她就直接拿给李不辞算了。
李不辞没说话,看着他绕过她,跟在广严后面去和戒空一起喂猫,她仰天长叹,恨不得捶胸顿足,但只能低头翻找四周的草丛。
林中植株覆盖面积高,尤其现在是五月份,正是各种草木发芽生长的时候,她心中又着急,一通乱翻之下更是找不到玉佩。
广严等人都喂完猫了,她还在找玉佩。
“施主是否需要贫僧帮你一起找?”
李铃央点头,需要,太需要了。
“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李不辞冷淡出声,先一步走在众人之前,又注意到其余三人站着不动,便道:“大师,你不是要送米粮去后山?先去送吧。”
“这?”广严看向李铃央。
李铃央则看向李不辞,他眼中多了几分不耐烦:“不重要,快走。”
“真的不重要?”
可那块玉佩很多花纹都被手磨平,一看就是主人经常拿出来盘玩,怎么可能不重要呢?
眼见李不辞越走越远,李铃央叹了口气。
一会再来好了,毕竟广严还有事情,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广严必然不放心。
李铃央垂头跟在三人之后,从林子里走出来,又顺着石阶往下走,石阶尽头是河岸,四人又往上游走了一段路,随后便停下来。
不远处,是一幢建在竹林里的小茅屋,小茅屋很破旧,许多地方的茅草都已经塌陷,一个穿着缝缝补补僧袍的尼姑正背着竹篓,从里面推门出来。
一见到广严,便站住,朝着他弯腰双手合十:“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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