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萤火微光

林子很大,一行人离开就花了半天,李铃央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陆和渊担心她的身体,便让众人在离京城不远的一座破庙里休息一晚,恢复体力明早再进京。

眼下是夏天,天气很好,晚上繁星满天,风吹来也不冷,她便坐在门口,听着虫子的叫声,沉默的看着天空。

李不辞放茅回来,李铃央喊住他:“等等。”

李不辞低头看她,一脸疑惑,她站起来,将玉佩递给李不辞:“你的东西,还给你。”

“老头给你的,你收着。”

“这说不定是你爹和你娘的定情信物,我不能要。”李铃央开口。

她坐在位置虽然在庙门外,但离庙门还有一小段距离,他们说话声不大,没人听得见,李不辞便没有遮掩。

“你当我看得上你?”他随意扫视李铃央,后者忍着,将玉佩塞到他手中:“你还真是自信。”

“这话应当说你。”李不辞拿着玉佩,良久未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这块玉佩。

玉佩的绦线早就已经断了,上面的纹路和他那块一样,久被人手磨蚀,已变得平滑。

这玉佩的主人,和他一样,借物思人。

“找了这么多年,原来都找错了。”

“什么找错了?”李铃央问,李不辞收起情绪,扫了她一眼:“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不会乱说的,不过那时,你为什么拦我?”李铃央问。

她看向李不辞,他神色间没有半点悲色,反而有些奇怪:“你能拦住一个想要找死的人?再说,他离开那个村子,还能去哪?”

李不辞嗤笑:“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他和我的关系去阻拦他?去伤心难过?”

“别想太多了,我李不辞的字典里没有这些字,更不会为谁伤心难过。”

他拿着玉佩,将自己的玉佩掏出来,两块玉佩严丝合缝的嵌合在一起:“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突然冒出来一个爹,可真可笑,哪天要是再给我冒出来一个娘,那可就更可笑了。”

“果然,我李不辞如微尘,风雨吹来,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为命运拿捏。”

他捏着两块玉佩,力气大得似乎要将玉佩捏碎。

李铃央连忙扣开他的手,那两块玉佩年份久了,他这么大力很容易捏坏:“你做什么?”

李不辞抬头看她,神色冷漠:“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李铃央看向他,李不辞似乎一直这样,冷漠的与他人隔开,没有人能走进他的眼中,也没有人能够让他有任何情绪变化。

他像是被舍弃般,如田螺壳,螺肉尚有价值,壳只会被人丢弃路边。

李铃央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她放开手,道:“我在书上见过一种虫子,白日里没有任何特殊,甚至让人畏惧,可在黑夜却能发出莹莹之光,那光不如月光明亮,也不如灯笼能照前路。”

“可还是有人喜欢那抹光,但那光不会因为有人的喜欢而存在,它存在着,所以存在。”

李不辞冷着脸:“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安慰你。”

李铃央眼中神色坦诚,却叫李不辞错开视线:“不必。”

“就算如微尘,就算为命运捉弄,可那又如何。”

他将玉佩收起来,转身欲走,却在最后顿住:“他有没有和你说,她在哪?”

“没有。”

李不辞还是道了声谢,径直离开,与拿着斗篷走来的陆和渊擦身而过,两人的步子同时停下。

“你不该随队回去。”陆和渊抱着斗篷,眼中冷淡。

“我必须知道更多,只是你呢?晋王殿下,你还和那时一样,想要更多吗?”李不辞侧目看他,可陆和渊的视线却落在远处望天的人身上。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不辞冷声:“别过,晋王。”

“看在你我共事许久份上,我只提醒你一句。”

他略微偏头,将视线移到李铃央背影上:“她会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她不是,她只是她。”

陆和渊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走,与李不辞彻底分路而行,李不辞回头看了李铃央,眼中似有一丝触动,随后他敛起眸光,转身离开。

陆和渊将斗篷披在李铃央身上,语气柔和:“你刚才在和他说什么?”

“说些安慰人的话。”她笑,陆和渊将头靠过去:“那怎么不说些给我听?我也需要人安慰。”

“那我要怎么安慰你?”

陆和渊轻笑:“那你和我说说,你和他说的那种虫子。”

李铃央捏住他的脸:“偷听还问我说什么。”

“我在说萤火虫,你见过吗?”

“没有。”

她眼中露出几分遗憾,后世纪也没有萤火虫,萤火虫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高,就算科技水平再高,复原出再纯净的自然生态,可那种虫子却始终无法自然长出。

唯一培育成功的案例,也只存活一日便死去。

“你很喜欢?”陆和渊看出她眼中的遗憾,她点头:“我很喜欢,小时候,曾见过,后来便见不到了。”

陆和渊若有所思:“曾经见过,今后说不定也会再见到。”

“嗯。”

火堆燃烧到天明,天一亮众人便再次启程上路。

陆和渊送了李铃央回尚书府,便回晋王府,李铃央掉落悬崖的事情人尽皆知,一听到她回来,李母从府中奔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个劲的流眼泪。

一连四五天,李铃央院子里堆满了各种药品,李母亲自监督她吃药吃饭,见她的伤口逐渐转好,才把心放下来。

比起李铃央,李不辞院中没多少人,他受没受伤也无人上心,怕他受伤不说,李铃央便拿着药,提了酒去找他。

他住的院子不算新,角落都是蜘蛛网,李不辞虽是宫中侍卫,可官职不算大,还是皇帝看在尚书面上才给他官位,在尚书府,他是三位公子中,待遇最差的。

仆人看碟下菜,懒于打扫,久而久之,院子便越显陈旧,此刻他正在院子练剑,穿戴整齐,一丝不露,长剑在他手中如龙蛇起舞,剑风扫起一地落叶,又翩然落下。

“李不辞。”

他看过来,见是李铃央,便收剑:“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酒。”

李不辞也不拒绝,拿过酒坛,打开闻了闻:“还算可以。”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除了酒,我还带了金创药。”

李不辞喝了一口酒:“一点小伤。”

李铃央也打算留下来陪他喝两杯,却没想到,一个公公出现在他门口,没看李铃央便道:“李大人,有请。”

李不辞神色瞬间冷下来,他转身离开,李铃央还以为他是公务,便在后面喊:“等你回来喝酒啊。”

“不必。”

李不辞消失在门口,李铃央嚼着带来的花生米,喝了口酒。

别说,被李不辞骂久了,还有点爽。

除了性子别扭外,李不辞人还算是不错,李清荷经常不在,她一个人其实挺无聊的,偶尔来被李不辞骂骂也好。

深宫重帷,李不辞从小门入,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

浴池边,太后靠坐在美人塌上,纱帐垂下,婢女摇动手中芭蕉扇,香炉烟雾袅袅。

李不辞面不改色走进,一撩下摆,半跪在地上。

“臣李不辞,见过太后。”

“你们为何会坠落悬崖。”

“臣不知。”

太后轻笑,她一笑,李不辞拱起的手,便不自觉捏紧。

“不知?陆和渊回来之时,哀家见过他。”太后手指敲着榻沿:“他身受重伤,你当时就在他身边吧。”

“陆和渊是哀家心腹大患,你身为哀家的人,怎么就不愿意替哀家除了这心腹大患呢?

“太后恕罪。”李不辞双膝跪下,朝着太后叩首。

太后挥手,旁边的侍女扶起她,她起身,赤足一步步走到李不辞面前。

每走一步,都让李不辞的心沉下几分,他将头抵在地上,不敢抬头,身体微微颤抖。

“知错了,就要罚。”

李不辞缓缓挺起上半身,眼神麻木,他不敢犹豫,立刻脱掉上身外衫,外衫下的躯体上,交错横杂,布满已经陈旧的鞭痕。

“是,请太后责罚。”

太后从宫女手中接过绑着红色绸缎,镶嵌着宝石的鞭子,她弯腰,用鞭子勾起李不辞的下巴。

“你是哀家的人,要记住,哀家的事就是你的事,哀家的仇人,就是你的仇人。”

“不要徇私,也不要随意动情。”

太后手中的鞭子沿着他的下颌往上,描摹着李不辞的面部轮廓,随后一鞭抽打在他身上。

“你的一切都是哀家给的,记住。”

“你,是哀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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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就要走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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