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暂时性的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大抵是平日里原身太能干将府内事物处理的太好了,这回陶桃一病倒,头前几天还可以,后面就渐渐有些失了章法。
有些事情要请示主人家,历文泽什么时候管过这些琐碎的事物?大多数时候是一脸懵逼,偶尔下几个决定又顾头不顾尾的,弄得下人们有些抱怨。男人一看这哪行啊,只能腆着脸去求刘氏出面。
要说这刘氏年轻的时候那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可是当初历文泽的父亲才多大的官职,岂能和这将军府相提并论。再加上到底是年龄大了,精力也不足,每天光是早起听管家絮叨就觉得一整天脑瓜仁都疼。这样能处理的事情自然是有限,至于那些什么身份尊贵夫人之间的交际,刘氏更是有心无力。
历文泽从未发现那个平日里不声不响、不争也不抢的妻子竟然对他来说如此的重要,这桩桩件件,哪一个是寻常人学个一两天就能学的来的?他第一次开始正视了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所代表的含义到底是什么,也思考了,这个位置换做旁人来做究竟是否会让他这么省心。
外面是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陶桃可是难得的过了好长一段悠闲的日子,每天窝在床上看着话本儿,流水的补品往院子里抬,想见人就见见,不想见人就晕睡过去,夜竹都说将养了这么些天,她整个人看起来圆润了一圈。这具皮囊本就不丑,就是瘦的可怜,这会儿白白嫩嫩看起来又有福气,顺眼多了。
期间历文泽也挖门盗洞的从宫中请来御医替她诊治,只是那御医又能瞧出什么名堂,可是看着陶桃那一副痛苦到睁不开眼的模样也不能坦言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装模作样的叹口气说是忧思过重,开了一副补身子的药方就走了。
总之是不管这府中的人怎么折腾,陶桃就是晕,很晕,非常晕。
这么拖着,就算是历文泽再想瞒着,这盛京中的贵族圈也都知晓了,这威武将军府的女主人病了,病的似乎还很严重。虽然对外宣称是偶感风寒,但是都是人精似的,谁能信呢?
这天临近晌午,陶桃下榻溜达两圈啃了一个果子,刚缩回被窝里半倚坐着拿起昨儿没看完的那本爱情话本,夜竹就挑起帘子将杨氏和陶灵珊给引了进来。
杨氏一阵风似的快步走到榻边,嘴里还念叨着:“我的亲妹妹耶,怎的病的这般严重也没人过府知会我和你兄长一声?要不是今儿和刘夫人见了一面听她说起,我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老毛病的何必兴师动众。”陶桃随手将话本塞在枕头底下。
陶灵珊上前规矩的问了声好:“姑母。”看起来整个人娴静知礼了不少,杨氏显然这些日子是没少下功夫。
“嗯。”陶桃点头应了,随口问道:“婚事操办的怎么样了?”
杨氏满脸喜意的抿了抿唇:“一切都很顺利,赵外郎家中操办的很迅速,喜帖也应该会陆续发出去了。咱们珊姐儿还盼着你快些好,去亲自观礼呢!”
三人闲聊的好一会儿,突然一道男声自外面传来,接着便是一道人影‘嗖’地一下窜了进来:“母亲,我回来了!”
进来的正是随商队出去的历昊哲,近四个月未见,整个人身量似乎拔高了一些,脸颊瘦削了点,但是看起来就结实不少,肤色也从原本的白净变成了古铜,整个人粗糙的很,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在府中养尊处优的模样。
夜竹跟着后面也满脸笑意:“夫人,少爷回来了。”
历昊哲显然没有料到这屋中还有旁人,经过引荐之后双方互相见了礼,他这才坐在凳子上一脸担忧的看着榻上卧着的人:“怎么我一段时日不在盛京,母亲就累病了?”
“我这都是小毛病。”陶桃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然后有些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小男人。这小鸟啊合该出去长长见识,这一回来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这一趟可有什么新鲜的趣事儿,趁着你舅母和表妹都在这,说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历昊哲先是细心的确认了陶桃精神尚好,这才侃侃而谈,说的是绘声绘色,言语间成熟了不是一点半点。要真详细说起来这四个月的见闻,那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他只是捡了一些好玩的风土人情大致介绍了一下。
陶灵珊露出了一丝丝向往的神色:“表哥这一路上想来吃了不少的苦。”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算个屁!”历昊哲拍拍胸脯,好像是与那些商人混在一堆久了,难免说话有些粗俗。
不过这里都是家人,倒也没人在意,陶灵珊闻言也只是低头抿嘴轻笑了一声,心中觉得有意思。
“那我离开盛京之后,家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出去这么多天,他也不是光去玩了,学到了不少本事不说,这察言观色的功力那可是精进不少。这将军府内各个脸上瞧着都苦哈哈的,又听闻父亲被皇上斥责在家中思过,母亲突然病倒,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没什么大事儿……”陶桃云淡风轻:“不过就是你父亲相中一名女子,这将军府后院要添人罢了。”
历昊哲皱眉,自他记事开始就知道父亲后院有个通房丫头,再大一点祖母又将自己身边的丫鬟给父亲抬了姨娘,没过两年翟姨娘也进了门,所以他也并未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儿,怎么就惹得父亲如此失意了?
“这人也不是旁人,你也听说过的那个从西南带回来的姑娘。”
“……”历昊哲有那么一瞬间失了言语,想他出门之前陶桃和刘氏不曾避讳的在他面前谈起过这姑娘的去处,他自是记得这位还是在孝期,而且似乎按照当时陶桃的想法,这位现在应是自己的半个表妹?
父亲怎么如此糊涂!这位西南来的姑娘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一时间这屋子里变得十分寂静,杨氏似乎是对于陶桃将这种事都说给儿子听而感觉到吃惊,半晌没有言语。
反倒是陶灵珊垂着脸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姑母,你可是真的应了让乔姐姐进将军府的大门?”
历昊哲和杨氏吃惊的看向了榻上的女人,杨氏更是直接劝说道:“我的妹妹呀,这可是万万不行的,这种不知廉耻惯会勾人的小妖精弄进门来,那你以后还能有舒心的日子了吗?!”
“珊姐儿怎么知道的。”陶桃并没有正面回应问题。
“自从姑父被勒令在府中思过,乔姐姐的情绪便日渐崩溃,后来没过几日又突然开心了起来,我便好奇问了。她兴许是太高兴,便和我分享了这个消息,说是姑父派人给她送的信。”说到这里陶灵珊罕见的冷笑了一下:“之后整日里有时间就喜欢寻我一起畅想将来和姑父日夜相厮守的日子,姑母,母亲说的没错,乔姐姐当真是不知廉耻。”
说起这个陶灵珊就觉得生气,自从京郊狩猎那次乔思秋与赵焱的接触已然让她心生戒备,后来赵焱由着他父亲母亲带过来她们府上一次,陶灵珊同他见了一面。那个时候乔思秋正是与历文泽浓情蜜意的时候,却还整日里因为两个人没有未来而苦着一张脸。明知道当日赵焱会过府却也不避讳,坐在花园里悲春伤秋哀叹自己的凄苦人生,惹得赵焱出言关怀。
明明勾了姑父却还不满足,竟还作出那般令人作呕的模样意图勾搭旁人,真不是个好东西!
“其实无所谓,不过就是个妾,将军喜欢就成了。”陶桃竟还反过来安慰:“珊姐儿还是莫要想这些污浊之事,好好和你母亲学些管家的本领才是正理。”
陶灵珊不情不愿的应了,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姑母,我瞧着乔姐姐这两日又变得焦灼不已,想来是姑父承诺的不日便给她名分迟迟不见动静着急了。今天我和母亲出门的时候她还意图跟着一起,不过母亲没让。您还需守好这门户,别让不坏好心的钻了空子惹得你心烦。”
“珊姐儿真是长大了。”陶桃看了看陶灵珊又看了看历昊哲,满脸的慈爱加欣慰。
那天杨氏回去之后,历昊哲又坐了一会,便匆匆走了,据说是去书房找到了历文泽。二人关门不知说了些什么,最终闹了个不欢而散。说是等到历昊哲黑着脸摔门走了之后,历文泽气的摔了最心爱的砚台。
后来两日历昊哲便见天儿的往陶桃屋里钻,挖空心思说些有趣的事儿想要逗她开心。
而乔思秋也没让陶桃等了太久,本就是心思敏感的少女,失了身又失了心,好不容易盼到亲亲情郎哥哥的允诺,却又赶上对方被皇上的斥责而圈在府中出不去半步,一天天的这么等下来自然就是心慌了。
加上前两天杨氏回去之后跟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陶灵珊也是一场的冷淡,她忽而就崩溃了。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杨氏是不是得了陶桃的授意,刻意为难她,不想让她过门!
于是乔思秋几乎散尽了身边仅有的银两,买通了侧门的婆子偷跑了出来,她今天一定要见到历大哥才成!
屋里历昊哲正同陶桃商量过一段时间之后还想随着建安哥的船队跑一趟,夜竹就脸色不好的进了来:“夫人……”
“有什么事儿就说。”陶桃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夫人,那个乔姑娘突然出现在府外想要进府,门房不敢放行,现在正在那里僵持着呢,吵吵闹闹的惹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奴婢是怕……”夜竹觉得这女人都要烦死了,简直是看不得将军府消停一日。
历昊哲起了身,一脸怒气:“我去将她赶走!”
“放进来吧。”陶桃伸出手压住即将暴走的少年,轻笑:“还想要将军明天被皇上传召进宫斥责不成?”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神仙队友,感动的她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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