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前,祭天这日真正的主角只有明德帝,尤嘉月也不过是个重在参与的吉祥物罢了。可如今她将重点放在了国师身上,变便能意识到他的存在也是至关重要,每一个环节都有他的参与,他经手的步骤比明德帝还多,可他的存在感依旧低的惊人。
他的长相在尤嘉月这种见过无数美人的人眼中,也属上乘,可那些贵女却没一个对他另眼相待,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入定的老僧,怕是再多几分觉悟就要看破红尘了。
这一刻尤嘉月才明白他说自己的人生就是被困死在白帝楼,是何种意思。
他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祭天之地在岐山顶上,山体高耸入云,为表虔诚所有人都要爬上山去,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行一动都是大阵仗,光是上下山就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等祭天彻底结束回到行宫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也太无聊了,我之前还很期待呢。】系统抱怨着,【那台阶那么长,爬山时居然一句话都不能说。】
并且还要保持绝对的诚心,所以系统也不能说话了,尤嘉月说它会让人分心。它本就只能和尤嘉月一个人沟通对话,现在还被强行禁言了,憋屈了整整一天。
尤嘉月看系统就像是看小孩一样,并且是看很乖巧只是又有时会闹脾气的小孩,“你不是有打发时间的东西吗?叫电影?”
系统还邀请过她一起看,但那不是她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系统也是早晚会离开的,所以她拒绝了。
和一个早晚离开的存在有太过亲密的联系,只会让人难以脱身。
【那都是被逼无奈才用来打发时间的,能和你聊天当然还是最好啦。】系统看她挽起裤腿,将腿搁在矮凳上,由人伺候着放松腿部肌肉,问道,【你明天还要去参加秋猎吗?】
别看尤嘉月装的很好,其实下山时腿肚子都在打转了。
“当然了,我可是皇室的门面。”尤嘉月笑,脱下衣衫躺进浴桶去长长喟叹了一声,“公主是不能输的,更不能露怯。”
因为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她享受了这高贵的身份,就该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
屋内热气袅袅,尤嘉月在热水的浸泡下放松了身心,她手臂搭在浴桶边上,手指无意识轻点着,忽然抬头看向正在添水的木槿,问道:“木槿,你觉得国师长得如何?”
一句话,把做事从来有条不紊木槿问愣住了,她眉头紧皱,好生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些惊讶地回道:“公主若是问奴婢国师此人如何,奴婢还能回答一二。可问他的模样长相,我实在想不起了。”
“不应当啊。”木槿心道,“和公主有过这么多交集的人,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所有出现在尤嘉月身边的人,她手上都有一份资料,更何况是国师这样身份敏感的人。可现在提及此人,她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
“不是你的问题,不必多想了。”尤嘉月安慰道。
她好像知道国师为何对会有厌世倾向,也为何不离开白帝楼。
因为离开与否,对他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见一见国师,但这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她没在浴桶里待太久便起身,今日一直在祭天,各地传来的消息她还没看。
她散着头发坐在烛火下,依次看过今日传讯,每一封都亲自写了批注。有人将她是湿发拢起,放在布巾中小心擦干。她以为是木槿,正要说不必忙了,一偏头发现来人身影高大的多。
“怎么是你啊。”她的眉眼放松了下来。
池观南细细将她发梢上的水珠擦拭,“一天没见公主了,我想见见殿下。”
池观南这个人,从不懂说什么动听的情话,和油嘴滑舌的邹遂昌简直是两个极端。但尤嘉月真心喜欢他这幅有话就说的样子,没什么比直白热烈的感情更让人动容。
她揽着他的脖颈,让他弯腰,在他下巴上亲了亲,“明日秋猎,你也参加,记得别给我丢人。”
池观南嗯了声,“殿下放心。”
他家既是屠户也是猎户,在父母年纪大了后,一直是他负责打猎。若不是邹遂昌那厮,他们一家人会继续过这样平凡但安稳的小日子。
尤嘉月素了三个月,此刻看着池观南有些心痒,但最终也只是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便算了。
明日还要上猎场,她需要养精蓄锐。
尤嘉月说她是皇室的门面,不仅指她的骑射之术,还因为她的模样。
第二日一早,她换上一身红色猎装,平日梳着的各种精致发髻换成高高扬起的马尾,往猎场上一站,就是最亮眼的存在。她无需做什么,便出尽了风头。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在她身上,而她却谁都没理,目光是全场扫视一圈后,径直走向了角落里最不起眼的男人。
众人甚至有些疑惑:此人是谁?为何之前没见过他?他又为何得了大公主的青眼。
“国师大人。”尤嘉月一开口,才解决了一众人的疑惑。
也有人奇怪为何他们对国师没有半点印象,转瞬这种疑惑便被抹平了:国师一向神秘,他们这种俗人无法窥探也属正常。
尤嘉月像是没察觉到周围的异常,依旧笑眯眯,“你怎么藏在此处?叫人好找啊。”
国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很久才移开,“我没故意藏,但他们总问我是谁,我就站到这里了。”
每一次出门都是如此,只要离开了白帝楼的范围,不管是谁见到他,不管他们之前有过多少次交集,他们都会将他遗忘个彻底。
直到那天,尤嘉月推开了白帝楼的大门。
这个他卜算不出的女人,是唯一一个脱离设定,记住他是谁的人。
“那你就站在这里吧,正巧这里视线好,你可以好生瞧瞧我的英姿。”明德帝和皇后最后到场,尤嘉月没时间多言,便朝着他摆摆手,“等我猎一个礼物来送你!”
她说完便快步离开,国师看着她的背影慢吞吞道:“……好。”
系统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为何觉得,这场面在什么地方见过呢?是不是那些浪荡公子哥,都是这么骗……追小姑娘的?】
“招式不在于新,只要好用就行了,明白吗?”尤嘉月振振有词,“再者说,谁说浪荡的只能是公子哥?我就不能做个偷心盗贼吗?”
系统:【……你开心就好吧。】
尤嘉月和那种本事只在嘴上挂着的花花公子可不一样,她是有真本事的。礼乐射御书数她样样精通,骑射比场上大部分男子都要强。
“当初我十二岁第一次参加秋猎,那些男人还私下商量,该如何让着我,才能让我赢些颜面,还猜我会不会哭。”尤嘉月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走流星,“然后我就如现在这般,猎到了第一头猎物,箭矢还是从大放厥词那人头上飞过去的,射掉了他的发冠。”
她骑马靠近被射伤后腿的兔子,“其实那年我本想猎头鹿来给父皇的,都怪他们惹我生气,我第一箭只射中只鸟。”
她骑马射箭的样子是真好看,意气风发四个字仿佛为她量身定制,她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闪闪发光,系统默默截了个图,问:【那然后呢?】
“然后就像你看到的这般,没一个男人敢贸然接近我了。我成了京都男子口中惹不起的女煞星,母后一度为我的婚事而发愁。”尤嘉月说着深沉叹气,“都怪他们不争气,所以我找驸马的要求变成了不需要有多大本事,够听话就行,这才看上了不太聪明的邹遂昌。”
没成想这人就长得好和脑子差这两个优点,还非要作死。
【这么一看,池观南和你的要求简直完美符合啊。】系统感叹,【原来真有人因为自己太强势了,所以挚爱傻白甜。】
尤嘉月被它逗笑了,一人一系统正要朝森林深处走去,一只信鸽忽然扑啦啦飞来,精准落在尤嘉月的小臂上。
她和手下人传信的时间是固定的,一旦在规定时间外传来消息,便说明有变故突生。
纸条的内容很简单:已有疫情出现,三地几是同一时间出现病患,且传播速度迅速,目前已将染病患者控制住。
尤嘉月的脸色冷了下来,这次疫情比前世出现的时间还要早。前世那所谓神医的药方她早已经记在了脑海里,又有人手第一时间将其控制,疫情绝不会大面积爆发。
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后背之人继续投毒。
千年防贼比千年做贼还难,她不能一直处于被动。
她将还在扑腾挣扎的兔子塞到袋子里,调转马头往回走。
系统忙问:【你不继续打猎了吗?不是说你要做皇室门面吗?】
“会有人替我猎的,有前两次秋猎的名声,他们会相信是我亲手打的猎物。”尤嘉月话里带着笑意,眼底却泛着点点冷光,“而现在,还是去见一见我们的国师大人,才是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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