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觉醒之前,国师也曾有过试图融入世界的阶段。他会走出白帝楼,和守在附近的侍卫攀谈,跟路过的宫人打招呼,还会走到御花园去看风景。
可不管这些人前一天和他怎样相谈甚欢,第二天再见他都会一样露出迷茫防备的表情。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后,国师选择将自己关在白帝楼中,日复一日地占卜。
占卜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一个在无尽空白的人生中用以寄托的手段。他的占卜术在无知无觉时不断进步,直到某天他算出了真正的天命,他才惊觉自己看破了什么。
原来他之所以只能游离在世界之外,不过是因为一个设定。他只是旁人创造出的背景板,他只有一个作用:在关键时期说出主角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助他登上权力顶峰。
他们是作者笔下精心塑造的角色,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缤纷人生,而他国师,不过是寥寥几笔下的单薄人物,说出那句话的可以是他,也能是别人,他无关紧要。
可他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创世者为了让他的话有足够的说服力,又给了他上知天命的卜算能力。在相关剧情发生之前,国师是受设定影响,但不被剧情约束的人,他不仅有着自我思想,在游离于世界边缘的过程中,他甚至有了自我意识。
看破世界真相后,国师变得更加孤寂。他能看到每一个人的未来,要么和他一样成为世界背景的一部分,要么成为世界意识下被操纵傀儡。
他也去见了命定的主角邹遂昌,以及他的天命女赵心如,看完后的感觉是:不过如此。
在国师看来,这两人除了受天道宠爱外,和其他普通人根本没有区别,甚至品性还要更差些。尤其是邹遂昌,浑身上下一股自命不凡的味道。
国师觉得很神奇:这样的人以后会成为一代明君?
他对政事不了解,但也看明德帝也能瞧出些端倪,明德帝是个十分勤勉的皇帝,也有着帝王该有的谨慎与果断,唯一的缺点是身居高位多年,已经很少下听民意。
邹遂昌那掩饰不住的愚蠢,让国师隐隐有些兴奋,也让他意识觉醒以来越发明显的厌世感有了宣泄口——如果这世界的存在就是为了邹遂昌这样的主角,那这样的世界毁了又怎样呢?
他早已厌倦了空白且无休止的人生,他想要做一个真正的,人。
如背景板一般透明的国师,行事相当方便,他隐藏在剧情之后,在众人忽略的地方推动剧情的发展。邹遂昌膨胀的野心有他一份促进,护国公的私兵也是他帮着招募。
他只要在祭天途中投毒散播瘟疫,再放出当朝帝王已触怒天道的消息,动摇大夏的国之根本,最后在邹遂昌掌权时推一把,让他在大厦将倾时登上王位。
有邹遂昌这样的皇帝,大夏想不亡都难。
一切都在按国师既定方向发展着,直到那天,尤嘉月推开了白帝楼的大门。
她送给他一支金簪,给了他一个承诺。她记住了他,让他放弃了原定计划,又在他情根深种时要了他的命。
到最后,一支金簪的承诺还是没履行。
——
从白帝楼顶一跃而下时,国师没想过还有生还的可能性:那个高度不可能活,尤嘉月也不会让他活。
但他还是睁眼了。
在生出自我意识后,他以为自己不论再见到什么都不会惊讶,但在看到一个漂浮着的鸡蛋后,他表情不多的脸还是裂开了——看来他是真死了,都见鬼了。
【你的身体的确死了,但灵魂没有,还有我不是鬼,我是蛋蛋后系统!】
国师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摔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在一个鸡蛋身上看到类似叉腰骄傲的神态?分明它连脸都没有!
系统知道宿主是古言世界的人类,对高等科技生物了解困难,它简单解释着:【你已经被我们绑架了,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和我绑定做任务。你放心我们系统是很人性化的,你可以自由挑选任务,各种类型的人生等你体验哦亲!】
国师:“……”
他去摸袖中金簪,还在,他松了口气,“好啊,有什么任务,给我看看。”
蛋蛋后系统绑定之前,已经得知新宿主是个有灭世倾向的大反派,已经做好了要死磕的准备,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它愣了愣,小声道:【你没什么要求吗?】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国师不挣扎反抗一顿它很难受啊。
“有一个。”国师抚摸着金簪上的纹路,“我想见她。”
他口中的“她”是谁系统心知肚明,它想了想答应了:【但你只能在这里看,毕竟你在原世界已经死了。】
见国师点头,它在空间内调出影像:尤嘉月的人生还是一样忙碌,明德帝年纪越来越大,身子骨也不太爽利,而太子还太小,她虽然没有皇太女的名头,但还是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
难得她有个空闲时间,偏赶上天降大雪,但她看了看天色,还是在大雪封路前出门了。
去给国师扫墓。
眼看着给有人给自己扫墓的感觉十分微妙,国师忽然理解了当日他在仙女祠上香时,尤嘉月的感受。
她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呆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离开了,系统的影像也在此时结束。国师对尤嘉月的感情太深,留恋太多会影响做任务。
它结束的突然,国师也不生气,他只是问:“你说她会永远记住我吗?”
【那当然了!】系统肯定,【你把人家亲爹的生日变成自己的祭日,她能不记住你吗?】
国师听得弯起眼眸。他不在乎尤嘉月为何记住他,只要结果如他所愿便够了。
【你要不要做记忆清除?】系统挠了挠光滑的蛋壳,有些尴尬,【我没强迫你的意思,这纯凭自愿,但我建议你做一个,你已经有了新生,和过去纠缠太多没意义。】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必了。”国师轻摇头,“既然她会记得我一辈子,那我也要记住她才行。”
如此这般,便是他和尤嘉月的一生一世。
明天再扬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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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真公主绝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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