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这一觉足足睡了半个时辰,也不知梦到什么,整个人就像是忽然从高处坠落,而后她急喘一口气倏地睁开眼。
入眼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颚,漂亮的下颚线勾勒出男人的冷峻与沉静。
姜瑜懵了一下,直到身后的人低下头。
“醒了?”晏迟寒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低低地开口。
姜瑜这才反应过来,本能地一把推开晏迟寒然后移开身子坐到边上,然后一抬眸就对上晏迟寒没什么波动的眸子。
“呃……”姜瑜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扯出一抹娇羞的笑,“臣妾实在不该,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晏迟寒并没有开口责怪,抬手将姜瑜脸侧的落发撇到耳后,低声道:“做噩梦了?”
他能感觉到姜瑜醒来时情绪的波动。
姜瑜微垂着眸子半出神,脸侧被晏迟寒指尖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奇怪的触感。
“嗯?”
男人见面前的人沉默不语,再一次出声。
姜瑜这才回过神,抬眸定定心神后道:“臣妾,臣妾记不得了。”
晏迟寒倒也不是真想问出个结果,见她睡得还有发懵,不打算再为难她:“再坐一会儿,我们便回去吧。”
姜瑜眨眨眼:“哦,好。”
又在翰充阁待了一刻钟,等到姜瑜完全清醒,两个人便起身回去了寝殿。这一回去,还没坐下,外头就有人求见。
何康安躬身站在晏迟寒面前:“陛下,惠妃娘娘在外求见。”
“让她进来。”
晏迟寒点点头,拉着姜瑜在榻上一并坐下。
“陛下,臣妾去内殿待着吧?”姜瑜对惠妃来此的目的并不感兴趣。
所谓知道得越多,死得也越快,她还是避一避比较稳妥。
然而,某人却并不这么想,甚至扣着她的手越发得紧:“你陪着朕。”
叶曦月进来的一瞬,恰好就听到这话,她面上微微一怔,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恼意。可她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盈盈福身,弯起唇角: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嗯,何事?”晏迟寒直奔主题,也没开口让人坐下。
叶曦月捏着手里的帕子一紧,只得直接开口:“臣妾今日想去见见舒妃姐姐,可千夙宫外的羽林卫……”
“是朕吩咐的,”晏迟寒挑眉,握着姜瑜的那只手时不时地摩挲几下,“惠妃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叶曦月忙摇头:“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同姐姐姐妹情深,如今千夙宫里潜藏着危机,臣妾担心姐姐在里面会不安全。”
本意为她这话已经说完,然而下一刻她就转眸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瞥了姜瑜一眼,继续道:“姐姐也是陛下的妃子,怎么可以让她平白陷入危险境地?”
姜瑜自是察觉到对方的视线,结合叶曦月所言,倒也不难猜出对方所想。
不过就是暗示晏迟寒太过偏心,同样都是妃子宫里进了贼人,怎么一个搬进了皇帝寝宫,一个就像是犯人一样被变相软禁?
晏迟寒同样听出叶曦月的话中话,面不改色地开口:“舒妃的安全,朕自是会保证,若惠妃实在心忧,朕也可以允许你进千夙宫。”
叶曦月一怔,似乎没想到皇帝就这样松口,忍不住上前半步,面露喜色:“陛下说得可是真的?”
看来她在陛下心中也是有分量的,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答应?
姜瑜余光瞥向身侧的人,看他这副模样,下意识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下一刻,晏迟寒一边点头,一边说出没有半点情绪的话:
“既然惠妃同舒妃如此交好,那想必也是愿意陪舒妃共同渡过难关的。这样吧,即日起惠妃也搬进千夙宫,也好贴身保护舒妃,如何?”
叶曦月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如今听到这话直接僵住:“陛下,陛下这话是何意?”
“怎么,惠妃连这话都听不懂了?”晏迟寒轻挑下眉头,“这样吧,你回去好好琢磨这话,想通了再告诉朕。”
叶曦月哪里是真听不懂,她只是没想到晏迟寒会这么冷酷无情。
不过幸好晏迟寒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于是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开口:“臣妾,臣妾这就回去好好琢磨!”
姜瑜看着叶曦月仓皇离去的身影,不由心中感慨晏迟寒的套路确实深。
乾阳宫外。
“娘娘,陛下怎么说?”彩云见自家主子出来,忙迎上前。
叶曦月面色难看,闭言不语。彩云见状,却没有半分眼力见地继续开口:“娘娘?”
“滚!”
叶曦月眼中划过不耐和狠意,一把推开彩云,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彩云被直接推倒在地,满脸委屈,正待她要自己爬起身时,后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彩云,你这是怎么了?”袖绿上前将人扶起,目光则看向远去消失的叶曦月的背影。
彩云撇着嘴摇摇头,一边借着袖绿的手臂站起身:“没事。”
“娘娘……她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啊?”
袖绿在偏殿就听说惠妃过来乾阳宫的事,本想出来偷偷和惠妃碰个面,谁想看到这么一幕。
彩云并没有听出袖绿话里的刺探之意,十分老实地开口:“大概是在陛下那儿受了气吧。”
袖绿常常给她送东西,吃的用的,一来二去她们之间倒是熟络很多,因此说话之间少了很多该有的防备。
“受气?”袖绿不解道,“娘娘是为了什么来找陛下啊?”
彩云叹口气,低声道:“还不是为了舒妃,娘娘她一向是和舒妃交好,如今舒妃被困在千夙宫这么一个进不得出不得的地方她当然要向陛下展示一下自己同舒妃的姐妹情啊。”
彩云说到后面,也生出许多不满,她看着袖绿:“真羡慕你。”
袖绿还在想着叶曦月的事,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羡慕我?”
“是啊,你看你还能经常在漪妃那儿拿些好东西,我这儿啊还要时不时被娘娘当作撒气筒。”
袖绿闻言,心下不以为然,在她的眼里,十七是和她一样的,没有什么主仆之分。
“哎呀,不和你多说了,以后再聊!”
彩云说着,似乎才想起还要追上叶曦月的事,匆匆丢下一句就跑开了。
*
乾阳宫寝殿。
姜瑜在叶曦月离开后就若有所思,这乾阳宫的黑衣人怕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在想什么?”晏迟寒仍旧把弄着姜瑜的手指,见她出神,略有不满地用指尖轻刮了下她的掌心。
姜瑜感觉到掌心发痒,下意识一握,而后才抬眸,也不隐瞒:“臣妾,臣妾在想黑衣人的事。”
“哦?”晏迟寒似乎起了兴致,“说说,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啊?”姜瑜本来是想问问对方查找的进度如何,没想到问题反而落在她头上,“臣妾能有什么看法?”
她如今的人设就是一个被偏宠的妃子,要想保命,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事都装傻装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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