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安歇了好一阵子。
之前目睹的那场生死打斗带给她的冲击感加上强撑着跟在江天一身后赶路造成的心脏骤跳的感觉已减轻不少，手脚不像先前那样颤栗，骆安长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笑道：“真没出息。不就是看到宰人了么……”
不过还是可以了，好歹她没尖叫出声。
她手掌虚握了握，重新振奋起精神往前面慢慢走。
路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感受到夜晚的安静来了，只有风声。
骆安抬头往上看了看，周围看起来都差不多，这会儿天上楚楚的一轮月亮，似乎有越来越亮的趋势。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嗯……”骆安嘴里念念有词，想起原来看过的古装剧中台词来。
这会儿月亮都出来了，追杀江天一他们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快重新追上来。
同样的楚楚的月光下，江天一背着阿素一直在往前。
背上背负着一个人的重量，脚下踩着道路，每一步迈出都是用尽了全力，笃定而匆忙。
那会儿杀人的时候，她的头发有些散了，这会儿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动作中，鬓边的发丝部分垂了下来，但很快汗珠便将头发润湿，使得发丝又贴向脸颊。
一根树枝从脸侧划过，江天一偏了偏脸，回想起姊妹俩走上逃亡的第一个夜晚。
那晚也是一样，她背着阿素，就那么全神贯注看向前方，一点一点距离家越来越远，距离爹娘也越来越远。
眼泪早在汗水滴下的时候就已经风干，耳边只有娘亲的话“快带阿素走，走得越远！好好活着！”
“娘，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快走……”
她作为女儿总是听话的。所以，当阿素还哭闹着“爹爹、娘，我要娘”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咬着牙狠着心将阿素按在自己背上，挂着那个包袱，头也不回踏入黑夜。
身后是怎样的场景，不必看，她也知晓……
黑夜一点一点褪去，天光熹微。江天一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伸手借了力，支撑着身躯。
“阿姊。”背后阿素叫了一声。
“阿姊在。”江天一应道。
阿素伸出小手摸了摸阿姊的脸，“阿姊，你歇歇吧。阿素太重，阿姊都背不动了。”
江天一顿了顿，说好。
阿素从江天一背上滑下来，江天一顺势瘫坐下，抬了抬脸。
“阿姊。”阿素乖巧地站在她面前，给江天一擦汗。
任由阿素帮自己把汗水擦干，江天一眯了眯眼睛，天越来越亮了。
“怕吗，阿素？”
“阿素不怕。”阿素鼓着小胖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江天一道，“有阿姊在，阿素不怕的。”
“乖阿素。”江天一嘴角扬了扬，一抹微笑浮现在面庞，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
“可是阿姊，”阿素忧心道，“阿骆怎么办吖？”
小姑娘想了想，迷惑道：“我们不要阿骆了吗？阿骆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才那么凶？”
江天一看看阿素，本来给阿素捋头发的手指顿了顿。
阿素还在继续说，这会儿她声音有些低落：“那天晚上也是。我们也是不要娘了，把娘留在后面……”
她瘪瘪嘴：“阿姊，我们以后也再看不见阿骆了吗？”
江天一怔住，心里好像梗了一粒沙子那般难受起来。
半晌，她才道：“不是的。我们没有不要她。”
阿素眼睛里泪珠珠打转，可怜兮兮问：“真的？”
江天一点点头。
“那我们要怎么再见到阿骆吖？”
江天一：“很快就能见到她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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