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曼做好决定后,就开始收拾起医疗站来。
说起来,医疗站比起知青站,可要体面多了,一进门就是一个七八十平米的院子,院子一侧种了一棵石榴树,而整个院子的地面,全铺满了一尺见方的青石板,看上去整齐又敞亮,而院门正对着的是一排三间大瓦房,中间和右边的两间做了治疗室,而左边一间,则是医生的休息室,院子右侧还有两间小屋,一间是厨房,而另一间,则是杂物房。
正屋和厢房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月洞门,从这里出去,可以到后院,后院不大,也就四五十平米左右,晾晒衣物种点小菜是足够了,而在后院一侧,除了两个空房间外,还有个小小的茅厕。
医生是可以住在医疗站的,但之前的李医生因为有自己的家,所以一直没住在这里,休息室根本变成了堆放杂物的所在,但现在换了宁曼则不同了,不过,宁曼看来看去,最后发觉,医疗站并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地方。
屋子本身来说,维护的是很好的,因为前身是地主家的院子,第一任主人建造时,用料非常扎实,砖瓦都选了极好的,这导致几十年后的现在,看上去也比村子里许多房子体面,而且,因为这处房子用作了医疗站,公社也一直很注意维护,这导致宁曼看了半天,除了换了几块坏掉的瓦后,就没什么好修缮的了。
硬件到位,需要改善的,就是软件了。
宁曼找人把休息室那张朽了一半的木床搬出去当了柴火,自己则找到了村里的木匠,重新帮她打造了两张分别一米二宽的木床,之所以打两张,是她问过了谢明香,谢明香表示,非常愿意和她一起搬到医疗站去。
这段时间,谢明香和宁曼感情越来越好,实在舍不得离开对方,对她这个决定,宁曼也很高兴,一来她也很喜欢谢明香,二来,医疗站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大又有些偏僻,她一个人住还是有点害怕的,有谢明香在,怎么也要好些。
对于两人要搬出知青站的事,有些人是真心为她们高兴,也有些人酸酸的,不过经历过两次宁曼强硬的态度后,当面倒没人敢说什么,心里再不满意,也只能在背地里叨咕。
于是,一个风和日夜阳光晴朗的日子,宁曼和谢明香带着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医疗站。
两人的东西都不多,加在一起也就五六个包袱,头一天晚上,宁曼和谢明香就把除开被褥之外的东西都送到了医疗站,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穿好衣服带上被褥就能走了,两人乘着晨光出了门,走了两刻钟来到医疗站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唢呐声,那喜庆的声音,应该是谁家在娶媳妇。
谢明香愣了愣,恍然大悟:“哎呀,我都忘了,今天是罗小红嫁给陈向东的日子啊。”
宁曼推门的动作丝毫未停,笑眯眯的说:“哎呀,我也忘了呢,明香,你打算过去看看吗?”
谢明香立刻摇头:“我才不去,有那轱辘时间还不如把这地给拖了呢,宁曼,要不我来收拾屋子,你去厨房做点吃的怎么样?那啥,我可想吃酸笋面了。”
宁曼做的酸笋肉沫面,吃起来可香了,酸香爽口,**滚烫,要不是粮食难得不舍得吃多了,她一顿能吃三大碗呢。
宁曼笑:“你慌什么,这才几点,我们先把东西收拾了,再做饭不迟。”
入冬以后,队上也没什么事了,为了搬家的事情,谢明香特地向陈向东告了假,今天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屋子收拾出来。
两人进了院子,直接开了最左侧屋子的门,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屋子,顿时,铺了青石板和刷了大白的房间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宽敞明亮,看起来很是温馨,谢明香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宁曼,我太喜欢这房间了!”谢明香把东西往床上一扔,贪婪的往上一躺,满足的发出一声呻吟:“这里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简单的开心后,两人开始收拾起了屋子,纵然是在忙,两人脸上的笑也没有断过,而比起她们的开心,另一边的罗小红心情则很阴郁。
今天是罗小红结婚的日子,然而,看着寒碜的婚礼现场,罗小红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其实一开始,罗小红是死活不肯嫁的。
开玩笑,陈向东是个什么东西,好吃懒做不说,还是个字都不认识一箩筐的文盲,自己可是堂堂高中生,凭什么因为落水被救,叫嫁给对方?自己当时可没叫陈向东救自己的!
罗小红一开始态度非常坚决,然而,陈向东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娶她,怎么可能因为她不愿意就放弃,他可是素了二十几年的人了,做梦都想要个媳妇好不好!反正罗小红是嫁也的嫁,不嫁也得嫁!
陈向东一方面在村里大肆宣扬当晚的事,弄得罗小红一出门,就要面对村里人流言蜚语和异样眼色,另一方面,陈向东给她家里去了信,着重说了自己救了罗小红这件事,并表示愿意为当时的失礼负责,信上言辞诚恳,语句得体,让罗父看了又是感激又是欣慰,甚至连女儿都没问一句,直接回信就答应了婚事,而最重要的,还是最后一招,陈向东是真的想娶老婆,这段时间也收拾了自己的坏习惯,不但跟着村里人上工下工,还时不时买些小东西讨好罗小红,一来二去的,罗小红心思也就渐渐松动了,反正她名声已经那样了,钱同志是不可能看上她的,如果能把陈向东调教出来,嫁给他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陈向东立刻感觉到罗小红态度的软化,立刻趁热打铁,在某个晚上两人独处的时候,陈向东又是哄又是骗的,终于把罗小红正式弄到了手,之后,两人的婚事就提上了议程,而今天,就是两人商议好的婚期。
一大早,陈向东就牵着生产队的毛驴,到了罗小红居住的那家人家迎接了新媳妇,而在周围乡人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中,罗小红穿着新衣服带着大红花,羞羞答答的坐上了毛驴,在乡人们的簇拥下,进了陈向东的家门。
看到侄儿终于成亲,陈老山是着实松了一口气,按道理说他弟弟弟媳早死,作为陈向东唯一的大伯,他有看顾侄儿的责任,可是,陈向东着实是个扶不上墙的混账货,他花了多少心力,也没能让他学好些,陈老山自己又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顾,是在没有多少余力来管陈向东了。
如今,陈向东娶了媳妇结了婚,他这个做大伯的,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然而,陈老山这口气松的还是早了些,因为就在新婚当天晚上,小两口就吵开了。
罗小红之前没来过陈向东家里,只远远看过两次,虽然听人说陈向东家里一穷二白,但这年头大家都穷,她也没多想,而且说实话,这年头乡里的房子从外头看,其实差别都不大,罗小红想,就算穷了些,总也有几间屋子,总比她现在住的宽裕,结果新婚当天晚上一看,顿时傻了眼,这叫穷了点吗?这根本是破到不行,墙面甚至都往下掉土渣了,也就外面看着还体面些,至于家具,更是没有,几间屋子找遍了,除了一张摇摇晃晃铺着洗干净床单的床,以及一个门都掉了一半的衣柜外,什么都没有。
这屋子这家具,甚至还比不过她之前借住那家人的房间呢!
罗小红气的要死,板着脸生气,偏陈向东还跟看不懂她脸色一样,恬着脸上来求欢,扯着她的手就要往床上带。
罗小红一看那补丁摞补丁的床单就恶心,哪里跟去,抽了手就要往外走,然而她没想到,这段时间一直对她脾气极好的陈向东,陡然就变了脸色。
“闹什么闹!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快给我乖乖躺床上去!”
陈向东突然爆发的怒火,吓了罗小红一跳,等反应过来,罗小红更气了,一掌推来陈向东就想继续往外走,结果才走没两步,头顶传来一股剧痛,疼的罗小红立刻就叫了出来。
“你干什么!”
罗小红发现是陈向东扯着她头发,又是惊又是怒,然而,还不等她说下一句,陈向东已经拖着她的头发往后一甩,还不等她人站稳,一个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
“给脸不要脸!进了老子的家门,就是老子的人了,想走?别做梦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上次就给老子搞了,这次还扭扭捏捏的,什么东西!”
两口子在里面嚷开了,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所有对话以及争吵,都被藏在墙根下四五个偷听洞房的小伙子偷听了去,当听到陈向东嚷出罗小红早不是处女的事情时,几个小伙子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神情,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个颇有兴味的眼神。
这之后,关于罗小红的桃色密事,就被穿的沸沸扬扬,好些不务正业的男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名字,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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