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头发并吹干后,钟觉浅的这次体验就算是结束了。
待褚知白为她的发梢抹上少许精油,替她解开理发围布,她就起身往门口的柜台走,准备结账。
褚知白站在柜台后,将收款二维码的小立牌放到了她眼皮子底下,“既然你报了我同学的身份,给你打个八折,零头也不用给了。”
钟觉浅看了一眼柜台上的电脑,明知故问,“这里能办卡吗?”
褚知白眉头微微蹙了下,“能,有300、500、1000三个档位,不过你也不会再来了,就不用办卡了。”
“你对自家的生意好像不太上心啊?”钟觉浅笑着扫码付钱,“帮我办张1000的卡吧,老板。”
最后那两个字被她念得格外婉转,像是在舌尖绕了一圈,莫名有些**的意味。
褚知白的视线在少女笑意盈盈的脸上划过,他没说什么,坐到电脑前录入了她的电话号码。
褚母正在给人剃头,手里的电推子发出嗡嗡的声响。见钟觉浅已经去了门口,她便问道:“小姑娘要走了呀?”
钟觉浅乖巧道:“阿姨,我弄完头发啦,你家的营养做得真好,过段时间我还要再来。”
褚母刚见到钟觉浅便觉得有眼缘,见她这么会说话就更喜欢了,“小姑娘嘴可真甜,对了,你还没吃午饭吧?”
不等钟觉浅回答,女人就指使起自家儿子来,“知白,带你同学去吃个午饭,人家大老远过来捧咱家的场,可不能空着肚子走。”
“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和你爸带两碗凉皮,就去总买的那家,让老板多给切点儿黄瓜丝。”
钟觉浅眨了眨眼。
她表示,她要收回之前的评价,褚母打助攻的本事可比她强多了。
褚知白没什么大反应,只“嗯”了声表示听到了,拿上手机出门。
钟觉浅没他这么潇洒,她像个乖宝宝似的和叔叔阿姨说了再见,才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门外,黑色的豪车已经等候她多时。
钟觉浅来到车边,跟司机说自己要和朋友吃顿饭,让他也先去吃午饭,晚点再按照她发来的新定位接她。
安排好一切后,她才去追已经走远的少年。
褚知白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他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从出门后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以为钟觉浅离开了,正想回头看一眼,就听见身后有人小跑过来的声音,忍住了动作。
钟觉浅追上了褚知白,她不知道他打算去哪,便落后半步跟在他的身侧,“呼,你走得可真快,差点就见不到人影了。”
少年冷淡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钟觉浅伸手遮在眉骨上方,挡住刺眼的阳光,毫不在意地说:“我来吃午饭呀,阿姨说了让你请我吃饭。”
见少年不吭声,她歪头道:“你不会想要阳奉阴违吧?这里离理发店不远,我现在回去告状可来得及。”
褚知白嘴角扬起,带了些嘲讽的笑意,“当然不会,我只是担心你会吃不下。”
等到了目的地,钟觉浅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少年带她去的是一家开在小区里的炒菜馆,店就在居民楼的一层,由住宅改成,连个正式的门面都没有。
店家只在住宅的窗户顶上象征性地挂了一块招牌,上面写着“王记私房菜”,“私”字掉了半边,现在应该叫“王记禾房菜”了。
钟觉浅站在楼外,盯着那个“禾”字,挑了挑眉。
对女配来说,这种环境简陋的小店确实是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地方,她宁可饿一顿,也不会吃这里的饭。
不过,女配的壳子、名字、灵魂现在都换成了她的。
钟觉浅半点不虚,跟着褚知白走进了楼道里。
楼道内很阴凉,没放什么杂物,打扫得还算干净。几级台阶之上,一扇铁门大敞着,门框顶上贴着“王记私房菜”的字样。
钟觉浅走进门内,映入眼帘的是正常住宅的客厅。
客厅还算宽敞,但很老旧,墙壁烟熏似的发黄,上面还有一些弄不掉的水渍和小孩花花绿绿的涂鸦。
地面只铺了一层便宜的地板革,地板革靠近墙根的部分已经卷边得不成样子了。
客厅里原有的电视沙发之类的家具被清空,摆了几张可供四人坐的木桌,这就是顾客吃饭的地方。
木桌用的年头太多,已经被油浸透了,即使用抹布擦过,也总是泛着一层明亮的油光。
这家店堂食的顾客不多,主打外卖,几个外卖小哥正坐在离门最近的桌子边,等待取餐。
这下你该走了吧?
褚知白转头去看身边少女的反应。
钟觉浅愿意屈尊降贵跟他进来,或许是还抱着念想,以为这家店的内部会别有洞天。
然而,这就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店,寻常老百姓吃饭的地方,环境并不整洁优雅,服务也不够到位。
她不可能呆得下去。
“真棒,这里还有冰镇汽水!”
褚知白还未转过头,耳畔就传来钟觉浅喜悦的声音,接着他就瞧见少女兴冲冲地走向了靠墙的冰柜。
她给自己拿了一瓶橘子汽水,又问他:“汽水有荔枝味的和橘子味的,你没意见的话,我也给你拿橘子的了?”
褚知白怔了怔,并未回答。
他看着钟觉浅在冰柜里掏来掏去,宛如正在打洞的兔子,转头扫了一眼店里的几张桌子。
褚知白来到店里的角落坐下,这里最清静,不和其他顾客挨着。
他从桌上的餐巾盒里抽了些纸,细细地将桌面擦干净。
尤其是他正对着的、少女即将要用的那块桌面,更是被他反复擦了好几次,直到擦过的纸上不见一丁点油污才停手。
钟觉浅拎着两瓶汽水,在少年对面坐下。
玻璃瓶的汽水,一瓶是正常的液体,另一瓶里有许多细细的冰碴儿。
钟觉浅伸手去够桌角的开瓶器,“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温度的,我就给你拿了一瓶去冰的。”
“我来吧,你看看菜单。”褚知白先她一步拿起开瓶器,又拿走了两瓶汽水,将擦拭过的菜单推到她面前。
他将两瓶汽水开了盖,起身去冰柜旁拿了吸管,又用纸巾将玻璃瓶表面的水汽都擦干净,才插上吸管递给她。
钟觉浅正专心瞧着菜单,见汽水被推到面前,她道了一声谢就直接开喝。
连喝了几口,她才感觉不对,定睛一看,只见这瓶汽水里根本就没有冰,有冰的那一瓶在褚知白那儿。
“哎呦,你干嘛。”钟觉浅有点不高兴,“这瓶带冰的汽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褚知白听了,将他的汽水也推给了她,“女孩子还是少喝些冰的,除非你不怕疼。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喝,我的这瓶还没动,请。”
钟觉浅闻言有些心虚。
她在现实中体质比较弱,每次来姨妈都会很难受,经期前中后几天都不能碰冰,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得忌口。
她不知道女配的生理期在什么时候,小说里根本涉及不到这个。
想想她抱着肚子在床上痛苦打滚的经历,钟觉浅蔫了,弱弱地将汽水推了回去,“你喝,你喝。”
褚知白依然没有喝汽水,而是起身去消毒柜前拿了两套餐具,又去后厨要了一壶开水。
他坐回钟觉浅对面,用开水将餐具过了一遍,才将干净的碟筷放到她面前。
这怎么跟个落难的贵公子似的?
钟觉浅默默旁观着少年的行为,咬着吸管问:“你平时在这里吃饭都这么讲究的吗?”
褚知白的手一顿,自然不是。
其实他本可以带钟觉浅去一家好一点的店。出了小区,离这不远就有一家连锁的咖啡厅,他们可以在那里吃顿简餐。
但他还是选了自己常去的小店,想让少女真切地感受一下他生活的世界。
他想让她知道,哪怕她只是想逗弄他寻开心,她接近他的过程中也会不可避免地接触到这些。
她若不想自降身份,不想吃这个苦,就趁早收手。
但钟觉浅坐下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褚知白无声叹了口气。
明明是钟觉浅在缠着他,明明是她在自找苦吃,可他看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少女,总有一种自己在拉她下水的罪恶感。
她不该在这种地方的。
钟觉浅:“所以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见少年半天不说话,钟觉浅机智地猜出了真相,“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该不会现在就喜欢上我了吧?”
褚知白:“......”
钟觉浅清楚地看到他的太阳穴跳了跳。
在少年舌头长刺骂上她几句之前,她立刻转头,跟老板娘说点菜。
这家炒菜店是夫妻共同开的,男人掌勺,女人管店。
他们俩进店坐下的时候,老板娘正忙着处理几个外卖订单,现在她得闲了,便能与褚知白聊上两句。
“知白来了啊。”
老板娘对褚知白说着话,眼睛却笑眯眯地看着钟觉浅,那有点八卦又有点慈爱的眼神看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板娘:“咦,这小姑娘倒是面生得很,是你的小女朋友?”
褚知白立刻否认,“不是,她是我同学,中午来我家店里剪头发,我们顺便一起吃个饭。”
“看来你在学校人缘不错呀,还有朋友来捧场。”老板娘简单寒暄了两句,拿起手边的小本本,等着记菜名。
这种开在居民楼里的小店,菜量通常比较大,他们只有两个人吃,没必要点太多。
钟觉浅点了份招牌的青椒炒肉,又要了份西红柿炒蛋,一荤一素两个下饭菜,外加两碗米饭。
在她报完菜名以后,褚知白似乎嫌不够,又加了两个菜,还点了一份水果捞。
他将菜单放到桌边,对她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钟觉浅摇摇头。
她嘴不怎么挑,只是不吃大肠,也不爱吃海鲜,嫌海腥味重,对家常的炒菜倒是百无禁忌,葱姜蒜香菜等天然调味料也都能接受。
褚知白对老板娘道:“那就这些了,水果捞拜托尽快上,麻烦阿姨了。”
老板娘脸上的笑意更浓。
褚知白之前来店里时从未点过甜品,这份水果捞肯定是他给小姑娘点的,他还怕她等菜等得久,催着让甜品先上。
老板娘想到少年嘴里的那句“只是同学”,笑眯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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