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自梦中醒来后,他都没有等到燕奚。
他知事已成定局。
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被设定裹挟,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
只是,时常听人问起,“摄政王妃呢?”
他莞尔一笑:“久病未愈,不方便见人,日后病气除了,必定带来相见。”
他信她,会回来。
她从来有诺必达,应了他要来相见,是不会负了他的愿。
只是,心中还是慌乱不安地,马不停蹄去了寒山,照他曾对燕奚所言,三步一叩首,七步一跪拜,独身一人这样上了山。
到山顶时,腿软得不像话。
他没有歇息,应是要去瞧那古老硕大的梧桐树上,二人挣脱不开的羁绊。
金铃还响,字迹未退,证明以上所愿仍在生效。
他深呼了一口气,始终相信着,她会回来。
这样的时日过了整整一年,他时常会过来看看,看着叶落叶长,青红黄绿,想她何时回来。
今年的雪期稍晚,立春过后,仍下个不停。
韩蕲特意让灵华免了早朝,让各位朝臣不必再抹黑涉雪,路湿脚滑,不留意便摔了个跟头,伤了一把老骨头。
没了早朝,清闲的时日便多了,他总爱登高,站在降禧楼最高处,眺望阖家欢圆。
走的步子,已经引起不得世界之外任何波动。
他又一次认命般地微微垂首。
他心中还是生出惴惴不安。
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明白,燕奚对她那一份公务的热爱,那一份责任的重视。
她绝无可能,在有它的选项内,选择第二种可能。
他每日紧紧依靠那单薄的诺言,空无度日。
今年的雪比那一年都下得大,雪期比哪一年都要漫长。
燕奚不在,阿泽成为了灵华的伴读,老屋子的一群小伙伴,韩蕲令人送他们去读书,时不时地接济着。
偶尔,他也会去瞧一瞧。
最初见他来,位高权重,满身威严,孩子们都很怕他,拘谨颤巍地同他招呼。
日后韩蕲便远远地瞧着。
似是见他的次数多了,又听说他是奚阿姐的夫婿,孩子们终于大胆了起来。
有一个唤阿旅的小孩给了他一颗糖,“哥哥,这个糖奚阿姐也喜欢。”
他淡笑着手下,珍之又珍地看了好几眼,最终握在掌心。
他也喜欢上了写信,将最近所见之闻悉数记录其中,想着她回来的时候,能同他共享这份喜悦。
他将糖装进了今日的信封里。
不知是感知到黄道吉日,还是上天眷顾,在燕听雪和程澈定的婚期这日,雪停了。
满地铺雪,一室银白,碎玉裹树,细晶落檐,在万众瞩目,荣雪相送之下,广庭素白托红裙,他们是最闪耀的一对壁人。
韩蕲站在不显眼的一侧,下意识地瞧了瞧空无一人的身侧。
礼罢,程澈举酒朝他举杯,望了一眼他的身侧,早已知晓,默契地没说什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蕲又回敬了一杯。
夜,他回去落了画。
画中人形神俱妙,连新娘头上所带金饰的模样都一清二楚。
此画罢,天已蒙蒙亮,蜡烛燃到底端,摊了一托盘。
他望了一眼窗外,将画折好收进信封,写清楚日子,起身更衣去上朝。
上元节很快就到了。
时光催流水,日辰自前走,今天的上元节,他是一个人。
他抖了抖身上大氅,望着街头流动的车水马龙,花灯夜昼,静默地摇了摇头。
同样的时节,他又去寒山寺看了梅花。
梅花蹁跹落,又是一年的好风景。
他出寺,正好遇到了来寺还愿的程澈和燕听雪夫妇二人。
他略微颔首,望着他们面上难以言喻的喜色,礼貌地朝连襟寒暄了一句。
程澈根本憋不住脸上的喜悦,连忙道:“听雪有了,我们来感谢菩萨。”
他刚说完,燕听雪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他连忙意会,意识到自己嘴太快了,面上突然凝重,观察着韩蕲的神色。
韩蕲始终淡淡地,听闻喜讯,面上温和了些,如是送上祝福,连说给大小姐送几个会功夫又懂些药理的婢子,时时照顾,总比程澈周到。
他送他们进寺,这才转身离开,捏着手中刚求来的平安符,和喜讯一则,一同塞|入信封。
撷芳院又开学了。
燕听雪只教了一个学期便遇上这样的事,回家只能打骂程澈太心急。
程澈自然心甘情愿将此事都认下。
燕听雪一定要将此事瞒下,教开学这一期。
程澈哪敢反对,连忙出主意,在家里说接受韩蕲的照拂,先将此事瞒下去,辛苦夫人辛苦些。
但燕听雪动作的谨慎细微和身侧的婢子的照拂,还有一日日宽松的衣服,还是将这件事暴露了。
薛祭酒和江太傅听闻,连忙带头上奏夸赞燕夫子的辛苦和努力,扬言让韩蕲给人家涨两番俸禄。
此事必然是被韩蕲驳回,接着韩蕲让灵华拟了一则赞诏,送到学院,将秋鹿学院和撷芳学院的众人皆唤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念完。
流水的补品和赏赐走进学院,由燕听雪当着众人面接过,再替她送回程宅。
原本还有人不知晓她的事,这下全都知道了,燕听雪羞得不能再羞。
她回了家,第二日在家中磨磨蹭蹭半日不肯去上课,直到江眉凝过来接她,她这才肯。
江眉凝笑着细细跟她说了真相,说是二老知道有人不服,在底下编排你,半夜去拉着摄政王商量了这个计策。
燕听雪淡笑,这才肯接受,开始揶揄她同薛昼的进展。
她笑了笑,也不害羞,回头瞧了瞧守在马车旁的人道:“这不在那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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