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孙策泱,孙荣娇虽平日同他不太对付,但对他的事情也如数家珍:“我哥哥脾气很不好,老是跟我对着干,自恋了些,经常在外沾花惹草,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就放心把听雪许给他了,不过除了这些倒是没什么其他的臭毛病了。做人还挺正直好学的,老是听到父亲和摄政王夸他。对了,说来说去倒是忘了,我哥喜欢海棠花,这家里的海棠花都是为他种的,他可宝贝死了,谁都不敢去碰,你看到的时候小心些……”
孙荣娇停了好一会儿,她迟迟得不到身后人的回应,转头望去,没想到身后早已空了好久,竟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离这里最近的院子便是她哥的院子,她忽然想起经过时听到的兵器声,猜想燕奚便是被这阵声音给引去了,唯恐引出什么乱子,赶紧往出淇水院赶。
可还是迟了。
她扶着石墙轻轻喘气那一瞬,真想就地折返。
不是,这……孙荣娇觉得自己有几个眼珠子被吓掉几个。
怎么能……她瞪大眼睛,觉得肾疼:他哥怎么光着膀子啊!还有燕奚怎么敢摘海棠花出现在她哥面前的!
只见海棠树旁,白粉散落,一人沉默着,怀抱长枪,双手交叉护着上半身,另外一人则举着一束海棠花,侧着头不敢正眼瞧正主,就这般僵持着。
场面实在是过于混乱,孙荣娇一时竟不知该顾谁。
紧接着,她便听闻燕奚道:“鲜花赠美人,我觉此花,配你甚好。”
孙策泱沉默着,依然没有接。他显然还处于混乱之中,脸上的殷红一时竟不知是因为舞枪还是如今这无法应对的场面,包括这手中娇海棠。
他的沉默声震耳欲聋,依照孙荣娇观测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自认最了解她哥,当下立即抉择出保护疏通的对象,忙冲到燕奚身侧将她给拽回来,大声责问:
“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让你跟紧我了吗?!”
她又拿过燕奚手中的海棠,殷勤地递到孙策泱面前:“哥,燕奚也是初次到咱府上,并不知这海棠是你爱物,如此冒犯还请你宽恕她。”
她趁此靠近给孙策泱使了个眼色,悄声道:“你要生气也先把衣服给好好穿上,你这样见我还好,旁的闺阁女子的名声该往哪搁,还好此处只有我们三人。”
闻孙策泱这才愣过神来,一时脸竟更红,忙将腰间的衣裳迅速穿戴好。
孙荣娇趁此忙道:“哥既然这花都已经摘过了,且燕奚是无心之举,你就饶了她罢,这束花便放我那里将养,你也眼不见心不烦。”
说罢,她便欲拉着燕奚便走。谁料孙策泱听她这般说,反而迅速将花束从她手中抢过来。
长枪落地,碾碎一朵白粉。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心情,欣然地道:“谁说我不收了。说好的鲜花赠美人,这花与我更为相配。”
原本听孙荣娇一顿说辞,燕奚吓得脸色大白,没想到这初遇非但没设计好,反而还遭祸,肯定落下极其不好的印象了。
燕奚独在一处嗟啧叹息:看来是不能在这异世发展一段她理想中的爱情喽。
谁知孙策泱竟是这般反应,燕奚忙抬起眼望向他,眸中满是惊愕。
在无声的花落中,少年望向她,眉目带着笑意,他轻嗅花束,滟滟的眸光比花束夺目。他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燕奚也跟着笑了,似乎是为这不甚体面的初见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孙荣娇揪着燕奚耳朵走出了淇水院。
一路上,燕奚只敢小声喊“疼”,到了春水湖孙荣娇才放开。
她咬牙切齿:“燕奚你怎么这般不知廉耻,看着我哥没穿衣服你也敢往里闯,那可是你和我哥两个人的清誉。还好我哥不爱人伺候,院中无人,要不然明天你就等着名声尽毁罢。”
燕奚心道,她就是知道才敢闯进去的。
她小声嘟囔:“我本来也没不知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没什么好名声。”
孙荣娇一噎,竟是说不出话来反驳。良久,她才想到词幽幽地道:“你现在不正是在往好的方面变好。”
燕奚心道:人设这东西还真是有利有弊啊。
她不想跟孙荣娇过多纠缠,方才所言也只是利用过往伤痛快速越过这个话题。她吐了下舌头,假装想起什么,虔诚地朝孙荣娇弯腰作道歉模样:“好,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孙荣娇扶她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这还差不多。”
燕奚便凑近她些:“不过我确实喜欢你哥哥,你给我讲讲他呗。”
孙荣娇一脸不屑,“他有什么好讲的……”
她们互相凑近,打打闹闹,宛如一对密友。
孙策泱跟着过来看了几眼,将燕奚偷滑作乖的样子全部览入眼中,望着手里的海棠花,又笑了。
喜欢他呀。
一日过去,燕奚并未来拿字画。
韩蕲意料之中。
他拿着书,似是不经意一问:“未来?”
“是。”毕之若答,“不过,属下斗胆派人去找了燕姑娘。”
韩蕲默声,似乎神色专注,盯着书页认真浏览,缓缓地翻到下一页去读。
毕之若便已知了,继续道:“燕姑娘受孙小姐邀约,今日去了孙府,她们二人出门买了本通俗小说便回去了。”
韩蕲继续翻着书页,便是不感兴趣了。
毕之若觑着韩蕲的神色,“不过她们后来商讨了一些对殿下名声不利的事。”
韩蕲一顿,似乎来了些兴致:“何事?”
毕之若道:“……她们想学那书中剧情,编造一个殿下和燕大小姐的须有故事来。”
韩蕲:“甚书?”
毕之若有点难以启齿:“许慕有心收回来一本,殿下可以自己看。”
他吹了声哨,一个黑衣侍卫立刻现身,恭敬递过来一本书,毕之若将书呈给韩蕲看。他随即站在毕之若身侧,等待下一个命令。
首页书名入眼,韩蕲竟是先笑了:“摄政王殿下……吾竟不知,子民私下里竟这般编排吾。”
毕之若做宽慰状道:“这话本惯爱写些才子佳人,这也说明殿下在外名声甚好。”
韩蕲随意翻了几页,突然看到一处,嘴角一挑,故意念道:“摄政王一把推倒沈霓裳,勾着她的下巴,道,‘今晚姑娘总不会爽约了罢’。沈霓裳半推半就……这也算名声好?”
毕之若一个抖擞:“其实殿下,这毕竟是市井粗鄙之书,上不得台面,众人心知不会影响殿下分毫。”
韩蕲睨着他:“粗鄙之言,为何还有孙家女看。”
毕之若:她就好这口不成么……
他嘴上却呵呵笑说:“毕竟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本就共存,殿下爱听阳春白雪,总也要容人听下里巴人罢。”
“你倒是有张利嘴。”韩蕲道。
这机会不就来了。
毕之若立马接话:“要说利嘴,恐无人抵得过燕姑娘。”
韩蕲握着书的手一紧,他转头看来:“又说吾甚坏话,尽数到来。”
“坏话倒不至于。话太多记不清,且让许慕再述一遍罢。”
毕之若朝许慕使了一个眼色,他又站了出来,抱拳回忆,讲今日燕奚所言之语尽数传达。
韩蕲听罢,不知为何心情反而愉悦少许,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看这些东西,孙家女唬不住才怪了。”
见状,毕之若便道:“殿下要不让属下现在便拦着她们,以免节外生枝。”
韩蕲:“不急,等交接时再说。既让许慕盯着,那便以后都盯着,有任何动向来汇报。”
许慕:“是,殿下。”
得命许慕便知此地无自己事,当即退出容故室。
算是波澜又归于平静。
韩蕲随意又翻了一页手里的第七册,似乎想看看他人眼里的自己究竟是甚模样。
毕之若在一旁捏了捏手指,为他重新换了一杯茶,退居一侧。
韩蕲淡淡扫了他一眼:“之若竟也有有话不说的时候。”
毕之若心一顿:“属下这里还有一件小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有些犹抉,便未告知殿下。”
韩蕲:“是何小事,能惹之若如此挂怀?”
毕之若:“确实极微小,属下觉得不该用此浪费殿下时间。”
“能让之若挂怀,便不是小事。”韩蕲道,“说。”
毕之若偷偷觑着韩蕲的神色:“今日,燕姑娘见了孙家嫡子孙策泱。”
韩蕲笑道:“这等小事,不必挂怀。”
毕之若继续道:“但燕姑娘当即送了一束孙策泱最爱的海棠花,还说……喜欢他。”
最后一字落音,毕之若果见韩蕲微弯的嘴角逐渐平息。
仅凭这一个微动作,毕之若便笃定,燕奚,殿下已经放在心头上在意了。
飘在空中的人突然落在实处,毕之若大惊之后心中便生过欢涩交错的酸麻情感。
究竟哪个对他好,毕之若如今也不知,他只能观察,推进或阻止。
但愿,是甜果。
韩蕲蓦然弯了唇:“既送了吾份大礼,礼尚往来,吾自要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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