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泱在燕府等过了饭点都未至,他知道燕奚是躲着他,便同燕父燕母道明日再来。
燕奚回来后,素心将此事说与她听。燕奚冷笑一声,说自己要学习姐姐布置的课业,便送素心出去了。
燕父燕母知后摇摇头。
听雪的婚姻大事她们并不算愁。自她及笄,早有多少人踏破燕家门槛,只是听雪不喜欢罢。
燕奚这样的性子,在京都真不好找人嫁,好不容易有个喜欢她,人品家世都刚好是他们了解的人,二人自然有些上心。
燕旆旌见叶将离有点唉声叹气,便安慰道:“且让小奚儿使使小性子,看策泱这孩子能坚持到几时。若是坚持不下来,说明也并不是非小奚儿不娶,要他这样的女婿做甚。”
叶将离点了点头:“我只是,又想起小奚儿前些时候颠沛流离的日子。心里期盼着她此后一生像如今这般自在快乐,希望她婚姻嫁娶,幸福一生,纵然不嫁守在我们身边,一辈子快乐无忧也是好的。”
燕旆旌道:“我知你担忧甚。策泱是个好孩子,但是也不是非他不可。你既已想好小奚儿的此后一生之路,就不该为此事担忧。”
因着早上的打击,燕奚练了一下午的字,将第一张与最后一张放一起对比,发现字迹有所好转,这才满意决定收工。
她整理着手稿,发现最后一页还有一处空余,刚好够写三个字。
燕奚不舍浪费,她抬笔,不知怎的,下意识写的竟是韩。
韩蕲。
蕲,有疆界之意。跨天下而无蕲。
这名字,是该留给江山传宗,钦定天子的,韩蕲怎会有。
而且,原小说也只简单提过一句,韩蕲只是惠敏长公主与一位高中状元的驸马郎所得。这位驸马郎命里福薄,逝世很早,随之公主日夜忧患也去世了。
韩蕲的后半段日子,都是在宫里生活,被先帝带大的。
后来先帝亡,便交托他权,辅佐其幼子为帝,韩蕲接受,成摄政王。
可是,那名幼子似乎唤顾灵华,怎么都没有韩蕲的名字金尊玉贵,得天下期盼,江山所照。
一个外戚,名字怎能比当今天子还要尊贵?
总感觉,韩蕲身上有其他众人并不知晓的谜团,说不定这便是他当小说反派的根源。
燕奚心里念叨,将纸收罢,吹灯入睡。
翌日,她准时出现在摄政王府前,不过这次毕之若将她带到另一处花厅等候,并为她备有茶水和栗子糕。
花厅四周吊着燕奚不认识的蓝色小花,但十分幽雅好看,有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燕奚这次可满意了,笑着同毕之若道别。
今日韩蕲又被绊住脚了,没见到人。燕奚微笑得体行礼回去。
再一日,将她放置庭院,韩蕲又双被绊住脚了,燕奚微笑回去。
再一日,于花园,韩蕲又未归,燕奚勉强笑。
再一日,于后院,韩蕲仍不在,燕奚脸上已经维持不住笑了。
这是明目张胆耍她的吧!怎么就她来就天天有活干了!
明知她日日会来,并不提前通知她不回来!
每日将她带于不同地方等待,就好像这摄政王府是个打卡景点,她天天搁这打卡似的。
这摄政王府还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燕奚朝着毕之若假笑,一转身就冷漠下来。
祁兰小声地问:“小姐明日还来吗?”
燕奚冷哼:“人家都不愿意见我们,还来做什么。我在家躺榻上看我的小言书不香吗?”
祁兰:“那画……”
燕奚:“过几日再说,最近看到这个府邸就有些心气不顺。”
不过回去燕奚细想,自己不能这般赌气。每次她在府上的地点,基本都没有人在,再者如今她去韩蕲府上这么频繁,大家已经知道她了,对她的行为自然不会做疑,她完全可以趁着众人不在去韩蕲书房卧室探探密辛。
她搁笔,心情又愉悦了:“祁兰,我们明日还去。”
晚饭吃的是雪梨桂花杏仁露,燕奚喝完了,问道:“这是谁做的,这般好喝,下次继续让他继续做。”
祁兰瞥着她,双手紧握:“是孙小将军托人送的。”
燕奚一顿。
祁兰:“这几日的饮食都是。孙小将军这些日子都守着小姐,但是小姐从早到晚要么是跑去摄政王府,要么就是闭门练字,就没敢同小姐讲。”
“东西都是夫人和大小姐收下来随后送小姐你这儿的……想着你这几日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到底是不容易再置气。”
燕奚被气笑了:“你们倒是打一手好算盘,怎么我同他生气,你们是觉得我不对,都偏帮孙策泱了。”
祁兰连忙解释:“也没有,是孙小将军认错虔诚,送东西并不求结果,送的这些还都是碧水楼里的菜,金贵着呢,咱家一年到头也不知能吃几顿,孙小将军顿顿给你送的都是。夫人想着不要白不要,能让你吃得更好一些,就都收下来了。”
燕奚转眉一笑:“他倒是会算,就拿好吃的来奉承我。”
这是不生气了。
“今日小姐可要沐浴?”祁兰道。
燕奚点了点头。
“那奴婢给你收拾去。”祁兰道。
她收拾完食盒出门,将食盒往等在门口的奴婢手中一送,这次点了点头。
燕奚沐浴过后,看着自己柔顺的长发,兴来又想让祁兰为她梳一个髻。
祁兰便道:“那奴婢便为小姐梳一个时兴的飞天灵蛇髻罢。”
燕奚点头,任祁兰摆弄。待弄好之后,燕奚惊叹:“祁兰你的手真是巧!”
祁兰笑道:“是小姐头发多,又生的好看。”
她翻找了一下燕奚的妆奁,语气有些可惜:“只可惜小姐的钗环太少。这飞天髻,配流苏坠子最好看了。”
燕奚撒眼一望,自己确实没有有流苏坠子的钗环,不由得又想起卿尚簪楼那档子事,“都怪孙策泱,要不我就有流苏坠子了。”
祁兰道:“那奴婢便为姑娘镶几枚珠钗,做简单点缀也好。”
燕奚:“祁兰你随意,你弄出来的,定都是好看的。”
祁兰给她梳妆完毕,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小姐,你今下午是不是将大小姐送你的禁步取下来忘在了水云亭?”
燕奚一摸身上,再看妆镜前,果然无物,这可是她睡前都要把玩瞧看的宝贝物件,自然是不能丢。
“祁兰给我穿好衣服,我们即刻去水云亭。”
祁兰道“是”。
由着燕奚爱走夜路,燕父燕母又让人在路上安了不少落地灯。
是夜天晴,天上的星子映着地上昏黄柔和的灯光,四下合暮,花影斑驳,映在灯纸裙上,让人周身离散着温柔。
不知何时,燕奚身后随着的那盏灯灭了,只剩安静的风陪着燕奚走动。
她走到水云亭,瞧着这里立着一个背影,挺拔高挑,站在那里,似芝兰玉树立于庭,清新俊丽,华贵翩逸。
燕奚回头一望,身后早都没有人了。
细想来,今日祁兰所为,竟全然是为他做局。
她这一家都在帮衬孙策泱,连祁兰都不放过。
燕奚停在原地,稍稍提着裙摆的手也了下来,平静地唤道:“孙策泱。”
原本等待得有些焦急的孙策泱猛然回头,望着她,神色稍显局促。
他从亭子里走了下来,站到她跟前,将手中所拿禁步递过去:“都是我所为。是我想见你,是我想求你原谅,是我乞求听雪妹妹和祁兰姑娘帮我这一遭。”
燕奚侧过身子,转着双眼,唇角禁不住向上挑,又被她压回去,微咳两声道:“你知道错哪了?”
孙策泱眼睛一亮,随即十分虔诚地道:“我不该那日不随你话丢下你不管,不该招惹其他女子,不该抢你喜欢之物。”
燕奚学着私塾老先生的语调,问:“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那燕奚是你第几位红袖啊。”
孙策泱转到燕奚身前:“小奚儿,看着我。你与她们,从来不一样。”
“这世间的春花秋月,夏蝉冬雪,我只想同你一人览尽。是第一个,亦是最后一位。”
他没说很直白的“我喜欢你”,却比“我喜欢你”还要动听。
燕奚脸色稍红,这才正眼瞧他:“既是你偷拿的,便由你系到我身上罢。”
孙策泱脸上挂满了喜悦,手指穿过燕奚腰间衣带,将禁步绑在她腰间,而后从袖中掏出那日送的金步摇。
“飞天髻,要配流苏才灵气好看。”
“那你给我戴上。”燕奚道。
他说:“那日的步摇我买了,但没送给那位姑娘。若是你想要,我便给你送来。”
燕奚的声音混在阴凉的风中,她说:“好。”
许慕连忙去禀告了。
韩蕲听罢,面无表情让二人退下。
许慕靠着毕之若,小心地问:“要属下还回去看吗?有句话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刚刚那气氛有点好……”
话音刚落,二人听到里间有重物滚落到地的声音,毕之若连忙作噤声状,朝他狠狠摇了摇头。
许慕识趣,马上便溜了,唯恐这怒气波及到自己。
毕之若守在门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您瞧瞧,您日日将人家晾在府内不见人,而那边一直在变着花靠近姑娘,连姑娘家里人都知道人家了,开始支持他了。人家得手,您又生气,说不定等您意识到小姑娘对您很重要的时候,人家已经定完嫁娶日了,您就等着后悔罢!
今日二人都和好了,明日人家姑娘定是不来了,你就等着生闷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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