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奚还在编写追妻三十六计,韩蕲就过来接她了。
甚至都没有通知到人,人已经来到留仙居。
他望着牌匾,神色淡然,眼波却是流动了一圈。
寻到屋子里,燕奚还趴在榻上咬着笔杆子。
这是她看书写字一贯爱用的姿势,一侧便是祁兰准备好的小案台。
韩蕲背手在身后,缓缓走过来,好似一个突袭检查的先生。
燕奚还在灵思泉涌地写写画画,自然没有在意身后之人。
冷不丁地,她身后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二姑娘便是旬休也忙得很。”
燕奚一怔,随后全身一麻,僵硬地将眼前书稿往身边一收,坐了起来,将其全部挡在身后,望着眼前之人笑容满面:“殿下好。我这不是字本来就不好,更要趁着空闲时间多练练呢。”
韩蕲眸子微眯,“给我瞧瞧,练的如何?”
“这……”燕奚眼珠子连忙打转,脸上的表情比平日不知热闹了几番,“燕奚拙笔,就不污了殿下的眼了。”
“无妨。”韩蕲道,“有言夫妻同心,我连这都容不下,如何同你做这和睦夫妻。”
燕奚狠狠摇头:“不妥不妥……”
韩蕲不说话了,只一直盯着她笑。他本就生得糜丽厌世,如今又如此表情,活像从下面爬上来的艳鬼,看得燕奚一哆嗦。
她赤脚下榻,望了望门口的人,有些为难道:“他们一个都不准进来。”
韩蕲点了点头,喊了声“毕之若”,他当即会意为二人拉上门。
燕奚这才放心拉着韩蕲坐到榻上,犹如赴死般:“给你瞧吧,你一个字都不准说出来。”
韩蕲纤长泛粉的素手一页页翻阅,眸中淡色化开,旋即被浓色代替。燕奚望着他的神情,更加难为情:“不准笑我。”
“我没笑。”韩蕲道。
“你的嘴是没笑,但你的眼睛笑了。”燕奚道。
韩蕲不答,即道:“以往你撮合我同你姐姐,也是这样写的?”
燕奚捂脸:“差不多……”
韩蕲合上纸稿,看着她,目光流转:“这么想找个姐夫……你早预料到燕大小姐会跟敬王扯上关系?”
燕奚一惊,忙道:“我没有!寒山寺见他第一眼我就不喜欢他,可我第一眼就喜欢你,觉得你这样的跟我姐姐配一对正好。这不是没配成嘛,我就想换一个人,反正不能是顾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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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奚盯着韩蕲瞧,怎么这么容易好感就上升了,好像都不似韩蕲了,难道就是因为她一句喜欢他?
韩蕲道:“我觉你的主意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燕奚不服,“我可是看了好多小言书,这方面经验挺丰富的。”
韩蕲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竟无端哂笑了一声。他指着纸稿上的字问她:“找人演戏刺杀后英雄救美?在正主面前舞剑?故意泼冷水让自己生病让正主来照顾?若是能用的话,燕听雪看上的便不是顾寒霜了。”
燕奚两手一摊,“那怎么办啊,我想不出来办法,你倒是帮我想一个呗。”
“我没想法。”
燕奚“嘁”了一声,“没办法还说我,让我先试用着呗,谁说就不管用了。”
韩蕲轻轻挑了挑眉,并不接茬,反而弯腰捋袖,将她的绣花鞋从榻下拿起:“事情也商量好了,随我进宫罢。”
“哎哎哎你干嘛!”燕奚惊讶呼道。
不为其他,韩蕲拎起一只绣花鞋,往她的脚上套。
韩蕲淡淡抬眸,“你敢赤脚见我,竟不敢让我为你穿鞋?都要成为夫妻的人,还在意这个?”
燕奚望着他的神色一噎,又不敢再发作,羞得将纸稿挡住自己的脸,任他动作。可后来,只感受他骨感分明的手轻轻握着脚踝两侧,虚空拖着她的脚,为她穿好绣鞋,一只复一只。
无端地,燕奚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那里一跳一跳的,好像有什么拦不住的**和感情要蹦出来似的。
她将纸稿从眼前撤开,偷偷睨着韩蕲清淡冷然的神色。
韩蕲捋了捋自己的银色宽袍袖,将手伸给她,“我们去宫里。”
燕奚将手搭给了他,另一只手抱着草稿,道:“进宫前让我先完成我的任务,让我将这秘诀交托给男主手上。”
韩蕲轻轻挑眉,将她往身前一带,大袖将她揽入怀中:“随你。”
燕奚一怔,又是面色绯然。
出了屋子,四下婢女都匆忙低下了头,为掩盖上扬的嘴角。毕之若愣是绷着神色上前:“殿下。”
“你先去马车处。”韩蕲道。
毕之若点了点头,并不多言,行礼离开留仙居。
韩蕲带着燕奚,到她跟燕期如约约定的地方。
他站在水云亭,淡淡盯着不远处的二人。
燕奚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手稿都给他,顺带还塞了一包银子:“这是我为你想的计策,希望可以帮到你!我挺看中你做我姐夫的,加油!”
燕奚最后同他比了个手势告别,眼睛闪着熠熠星辉,似乎对前途充满希望。韩蕲冷眼一嗤:“又是白费力。”
燕奚走至韩蕲身边,主动伸出了手,神气扬扬:“进宫罢!”
韩蕲讽笑一声,轻轻拍握住她整只手:“这些日子你不用习书了,先将字好好练上去。”
*
宫里并没有多少小言书,韩蕲也不让人一下子给她完,燕奚每次都非常快地看完了,顿觉生活没意思了。
天气渐渐燥热起来,屋子里即使融着冰,也难抵热意。屋内没人时,燕奚连最外头那层薄衫都脱去了。
燕奚还是喜欢跑出来,躲在御花园那最高的凉亭上。凉亭一侧便是一处泉眼,湖水顺着风过来,凉意沁人。由树庇荫,有风袭来,在凉亭上练字也挺好的。
不过练字的生活实在枯燥累人,燕奚每写一个时辰便不想写了,想着到处去玩闹一阵子再回来。
她依是不敢靠近湖边,觉得这湖水像是要吃人般,让她无端毛骨悚然。后来小绿说它有保护系统,若她落水能直接将她浮起来,燕奚就大胆地试了试。
湖水沁凉沁凉的,溅到身上很舒服,燕奚喜欢偷偷躲在一个无人光临的小角落,脱了鞋袜在其间划水。
不过今日,这里倒是不经意光临了两位宫婢。
燕奚紧张地将身子一斜,不过两位宫婢似乎只是来躲一会儿凉,并未想要到湖边这边来。
“哎有个事你知道不,今早太傅和秋鹿学院的祭酒跟陛下还有摄政王争起来了。”
“我不在前堂洒扫,当然不知了。具体是因为什么?”
“好像是建女子学堂的事情,太傅和祭酒对于状元郎提出的秋鹿书院男女学院划分有很大的意见,这两位德高望重,尤其祭酒大人门生无数,朝中自然护拥无数,这事有些难解决。”
“啊?那这事最后肯定不了了之了呗,难为状元郎一片为女子的苦心。”
“我看未必,毕竟上头同意的是摄政王殿下和陛下。而且殿下不是说了,咱们未来的摄政王妃,被教得能言会道善写知礼,太傅便不能拦他。”
“可这也只是太傅一人而已,祭酒也是关键。”
“要不我怎说有些难解决。不过摄政王妃进宫几日,我有幸在御花园凉亭远远瞧见几回,是一个努力又聪慧的姑娘。我看这事,说不定关键就在咱摄政王妃身上,倒也不是不能解决。”
“那就希望摄政王妃可以努努力,这可是所有女子的未来。”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继续回去当值,不然要被捉到了。”
燕奚将身子一倾,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没想到自己在旁人眼里这么好啊。
不错不错,今日开心,多写一个时辰!
晚上的时候,燕奚殷殷探到了韩蕲案前,将自己这几日小有成就的笔墨一一摆在他面前。
“你瞧瞧?”
韩蕲放下手中奏折,拿起她摆开的第一张作品。
他皱了一下眉,次第看去,而后叹了很轻的一口气。
燕奚听闻,忽而身子紧绷:“毫无长进吗?”
“有。”韩蕲似是安慰,“太微弱。”
燕奚气馁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她怎么能给太傅交代啊。
韩蕲睨着她的神色,“平日可未见你担忧过这些,今日是听到什么了?”
燕奚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韩蕲了然:“谣言如此离谱。我是说过要教会你书言字礼,但只是由着摄政王妃这个头衔,并未将女子学堂的压力施加你身。”
燕奚撇撇嘴:“可是我想让姐姐去,这样或许她就不想着嫁顾寒霜了。”
韩蕲轻嗤一笑:“又是为了姐姐。”
他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教你。”
燕奚听话地绕到韩蕲身侧,见他将案上奏折合上腾开,空出一张案台出来,又从身侧抽出一张纸来,用砚台压着,将沾了墨的笔放到她手里,随即韩蕲握住了她的手。
“欲收笔时,将笔逐渐提起,仅锋尖着纸。笔锋须离纸处,笔尖渐立起,迅速顿笔,提起。整个过程很快,要多尝试练习找找感觉。”
燕奚懵懂地点了点头。
韩蕲瞧着她的模样,跟她说根本讲不会,不如实际来,便问道:“想写什么字,我教你。”
“燕奚?”
韩蕲便启笔,带着她感应顿转锋芒。
“韩蕲,我还想写韩蕲。”她想起那下意识的笔画。
韩蕲便也如她所言,郑重点画自己的名字。
见他的名字在自己手中被流畅写出,还写得那样好看,燕奚忽地抬眸去瞧他。
只见韩蕲神色静默,红唇微抿,盯着案上宣纸的目光灼灼:“看字,别二心。”
“哦。”燕奚道,慌忙回神看向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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