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咖啡因子仿佛停止了浮动，混杂着奶香味的拿铁在瞬间失去了独有的味道。
南意视线垂落在姜情身上，捏着杯柄的食指紧了紧，动作难堪的从高脚凳上下来，脑袋嗡嗡响个不停。
那个女孩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约会？
如果她没有猜错，约会在现在一般是指男女朋友之间见面，她和姜情两个女生为什么会用到这个词。
好奇怪呀。
南意满腹疑惑，自知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于是从操作台上拿起购物袋，很小声的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姜情撇了眼看过去，那眼神不如以往随意，反而带着某种警示。
南意蹙眉，心里疑惑，但嘴上什么话都没说。
门口女孩眼见风向有所偏移，不依不挠地走上前，手里的购物袋砸在操作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姜情，你当初怎么向我姐姐保证的？你说你会对我好？结果现在心里有了其他人？”
这下南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防线因子女孩嘴里的话而一再降低。
不管是姜情喜欢女孩，或是姜情有女朋友，最后是姜情试图劈腿未遂。
哪件事都够她消化好几天。
她是真没想到，同样喜欢女生，和她原本设想的良人携手比起来，有人简直离经叛道。
南意木在原地，走在不是，不走也不是。
倒是姜情自顾自地继续忙手里的事情，她应该是在给自己做咖啡，手里的动作美到每一帧都能拍视频，语气冷静道：“说完了？”
女孩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有话要说。
姜情倏然从咖啡机前抬头，一向含笑的眉眼沾着一丝冷冽的质感：“沈听，说完了就滚。别在我这里发疯。”
名叫沈听的女孩眼眶唰一下红了，只是强忍着站在原地。
南意默默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拽着沈听的手腕往操作台靠近，当个老好人似的解释：“我们只是路上碰见了，你别误会。”
沈听再也绷不住了，恼怒地冲着南意吼：“我误会什么？要不是她，我先走还在当我的大小姐，压根不会被我姐赶出来。”
“你闭嘴。”姜情从操作台后走出来。
沈听抿着唇，强撑着哽咽声没有发出来，嗓子及其干涩。
南意在心里自动脑补出一个豪门小姐为爱离家私奔的故事，这种类似于电视剧的情节，简直让她再次刷新了认知。
“别说的我好像真和你有点什么似的，我是喜欢女人，但并不喜欢你这种一点就炸的小女孩。”姜情不知对着谁解释：“你被赶出来和我没有关系，是沈倾觉得你生活奢靡，需要好好改一改。”
别人说和自己承认简直是两码事。
南意理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僵硬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沈听抬手抹了把眼泪，转身时步伐坚毅：“我这就给我姐告状，说你不好好对我，带着小情人在咖啡店玩。”
小情人：“......”
走到门口似乎觉得不够，沈听又加了一句：“玩的还挺花。”
只做了一杯咖啡的姜情：“......”
沈听离开，不大的咖啡店终于安静下来，姜情转身走进操作台里，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性取向这件事是私事，被同为女性的人知道当事人应该也需要时间冷静。
南意很贴心的想着，随后自然提起购物袋轻咳一声：“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应该走了。”
“你介意？”姜情冷不丁打断。
南意先是一愣，随后摇头否认：“没有。”
“既然不介意那为什么要走？”咖啡机的声音停下，姜情将咖啡倒进杯子里：“待会儿吧。”
南意瞬间陷入两难，如果走就是介意姜情的性取向，如果不走就这么待着实在尴尬。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比我更离谱的人，高考结束，一有空就往酒吧钻，飙车。”里面不知哪来的高脚椅，姜情随手扯在自己跟前坐下，纤细的手腕搭在桌沿：“我朋友就让她过来了。”
挺棘手的事情。
南意点头，坐在姜情对面：“那她怎么知道你？”
“你是想说喜欢女人吗？”姜情不见躲闪道：“这件事我压根没想去瞒着，知道了说明她脑子还算正常。”
南意沉默了一瞬。
姜情似乎看见她的疑虑，手指磕在桌面，表情凝重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请让我说完。”
南意抬眼。
姜情抿唇，表情落寞：“自从出柜之后，身边女性朋友少的可怜，我多看她们一眼，她们就觉得我对她们有意思。”
南意嘴唇动了动，现在好像大部分在听见喜欢男的女的都会自以为是，避而远之。
“我是喜欢女人，但不是是个女人我就喜欢。”姜情垂下眼皮，语气沉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南意胸腔仿佛有人用小锤子敲了一下，然后又一下。
“所以不敢告诉你。”姜情抬起眼睛，眼神是果断：“现在我告诉你了，所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
南意回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天气阴沉沉的。
她换下衣服，躺在床上，脑袋倏然想起姜情在咖啡厅时的模样，眼皮在逼仄的光线下显得单薄，咖啡上的白烟徐徐升起，晕染了她锐利的眉眼。
南意在刹那间仿佛失去了判断力，只记得自己下意识点头。
有点草率了。
南意手背搭在眼睛上，阻隔天花板明亮的光线，一头乌发散在干净的床单上，眼睛隔薄薄的光线发呆。
手机叮咚响了声。
南意抽神，手背自眼皮上拿开，从脑袋上方拿起手机。
是Q的消息。
南意心神一动，随后从躺在床上改为趴在床上。
【Q：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愿意喽】
南意眼皮有些酸涩，膝盖抵着床沿很慢的磨蹭。
【Q：宝宝，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等等】
南意抿唇，其实有些不不理解。她和Q只是存在网络上的关系，隔着网线不管玩的多花，只要两人都不吱声，那这件事就没人知道。
可一旦现实中牵扯关系，且不论她如何向家里交代，Q那边什么情况她压根不知道。
这种关系就像海边沙砾的水洼，永远也不知晓海水何时蔓延，将那水洼全部遮盖。
南意抿唇，唇线边缘泛出浅浅的白色。
【写意：我觉得还是不要见面了】
【Q：？】
隔着网线，互不相识，南意便没有那么多顾忌，一股脑将话统统倒出来。
【写意：我们就保持这个关系不好吗？如果现实见面，我们都不如对方想的那样，那岂不是很抱歉】
消息发送，南意没有退出键盘，眼睛盯着聊天框顶端的正在输入中耐心等待。
【Q：你不想见我？】
【写意：主要是没有非见不可的必要。你应该也不愿意周围人知道你的性取向吧？】
南意将最现实的问题抛出，如果Q有父母，以现在人对同性的接受度，恐怕家里会吵得人仰马翻，不如保持这种大家都好的关系。
南意平摊在床上，想到今天对于出柜态度坦荡，毫不介意的姜情，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羡慕。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向父母挑明这件事？
等到过年回家催婚，可以牵着对象的手，大大方方向大家介绍。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南意几乎可以猜到那边的回复。话已经说的如此明了，如果还要继续这个话题，那这段关系就得南意斟酌是否需要持续下去。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把捞过手机，在看清楚对方的消息后，瞳孔不由微微放大。
【Q：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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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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