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晴宫不算远,却比皎月宫还要冷清。
徐殊意想找个宫人却找不到,只能大着胆子往里走,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就在它以为自己被耍了的时候,却看见墙边有点不对劲。
徐殊意试探着走过去,一堆枯黄的杂草摆放地过于整齐,几下子扒拉开杂草,露出一个矮小的门,门不脏,只是虚掩着,不太合常理。
莫名的好奇,徐殊意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弯着身子走进去。
入目的景色同外边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同样也有枯树枝堆放。
徐殊意正觉得没什么意思,却隐约间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徐殊意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走过去,差不多能听清楚了便停下。
“你确定有此事?”是太子的声音,虽然没见过几次,徐殊意却对他印象很深。
“努尔给不起岁供,但是他们有得是公主。”这声音不熟悉,徐殊意想不起来是谁。
太子有些犹豫:“父皇不会再纳妃了。”
“殿下觉得,这来自努尔的公主,给谁合适?”
“毕竟是一国公主,做妾也不合适,做正妃的话,只有老三和老七尚未娶妻。老三多年不婚,父皇母后都很着急,七弟还年轻,他的选择还有很多。”
“殿下有了主意便好。”
徐殊意听得真切,朝堂风云诡谲,她知道得甚少,不过在此处密谋,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便久留,却不小心踩到树枝,发出清脆的声音。
里面人迅速反应过来:“谁?”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震地做响,徐殊意迅速反应,只要出了那个门就还来得及……
里面的人追出来,走了几步突然弯了一下腰。
“阿峙,有人?”太子难掩慌乱。
林峙摇摇头:“是老鼠。”
宋珝点点头:“我们快去承康宫吧。”
脚步声渐远,徐殊意松开了死死咬住虎口的嘴,手上留下了深深的一排牙印。
她从枯树枝里钻出来,顾不上一身土屑,忙顺着原路返回,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不敢耽误,又赶去承康殿。
这一趟跑下来,徐殊意气喘吁吁,她站到宋璟身后的时候还压不住地喘。
宋璟:“怎么这么晚?林将军都比你快。”
徐殊意:“迷路了,耽误了时间,后来找到那边没有人,奴才就跑回来了。”
皇上也注意到了徐殊意,他的三儿子身边常年跟着曹卬,难得多了一个小太监,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今日家宴,大家放轻松些。”皇后笑不露齿,论端庄贤惠优雅大方,整个俞都无人能及。
想起这个,林峙倒是想到多年前的一桩趣事,他同月妃说自己对未来三皇子妃的要求只有贤惠时,皇上和月妃甚至以皇后为参照寻了一圈,最终还是皇上说没有比皇后更贤惠的女子,此事才作罢。
一众人杯酒言欢,红光满面。
皇上皇后率先行赏,每个人都分到了压岁钱,随后是月贵妃。
徐殊意眼巴巴地望着,宋璟随手把压岁钱塞给她。
众人笑着要出去看烟花,徐殊意站在人群后面,抬头看着璀璨的烟花,陪她站着后面的还有宋璟。
“殿下,真好看。”徐殊意看得出神。
宋璟:“无趣。”
徐殊意:你才无趣。
皇家的除夕闹到深夜,众人才各自回去。
到了皎月宫,徐殊意也收到了属于她的压岁钱。
月妃一份,宋璟一份,曹卬也给了一份,徐殊意抱着漂亮的荷包爱不释手,无论哪个都比她那破破烂烂的荷包好看多了,里面的银子还多。
徐殊意把宋璟的三袋压岁钱递给他,宋璟却看也不看:“送你了。”
徐殊意心满意足地收起来,手脚麻利,生怕宋璟后悔。
宋璟:“梓晴宫,真的没找见?”
徐殊意愣了愣,含糊不清地回答:“找见了。”
宋璟:“找见什么了?”
徐殊意:“找见说话的两个人在计划你的婚事。”
宋璟来了兴致:“谁?”
“太子和林将军。”
“你怎么知道?看见的?”
“听见的。”
宋璟:“胆子很大,你应该庆幸没被抓住,不然就要被就地处死了。”
徐殊意不解地看着他:“殿下。不好奇给你安排了什么婚事?”
宋璟:“努尔的公主,对吗?”
徐殊意正色道:“我觉得不是好事。”
宋璟:“安排一个努尔人给我,对所有人都是好事,对你呢?”
徐殊意不接话,只是低头摩挲着荷包。
宋璟:“对你来说,有个女主人算不算好事?”
徐殊意不知怎么回答,公主做正妃,是否能容得下绵绵,可是殿下不喜绵绵,她不敢问。
安静了半晌,她说:“应该是件好事,殿下的府中需要一个女主人,听说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是会算账的。”
宋璟有些冒火,他咬咬牙,说:“你知为何选得是我吗?”
徐殊意老老实实地摇头。
宋璟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才学了?”
徐殊意:“贵人的心思不可揣摩,我怕猜错。”
宋璟:“只有我听得到,说就是。”
徐殊意低声试探道:“娶了异国公主,可还能争储?”
一时间屋子里静寂下来,宋璟直直地看着徐殊意,看得她发毛。
徐殊意:“奴才猜的,那几年百姓都在说太子之位要换人了。”
宋璟:“你胆子这般大?”
徐殊意俯下身去:“奴才跟着殿下,忠心耿耿,所有事情不敢隐瞒,若是冒犯了殿下,愿意责罚。”
宋璟:“你应该想得是,府中多了一个女主人,若是你女扮男装的事情败露,她会怎么想?”
徐殊意:“是,这才是奴才该担心的。”
宋璟:“你的胆子这般大,只有我才能保得住你。”
徐殊意目光坚定地抬头与宋璟对视:“奴才希望殿下相信,我也能为殿下分忧。”
宋璟:“你想做什么?”
徐殊意:“让七殿下娶了努尔公主,七殿下府上也需要一个女主人。”
宋璟掐住她的下巴:“你想杀了韩从文?”
徐殊意:“奴才是为殿下着想。”
宋璟:“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当斩!”
徐殊意本就在赌,她不是没有底牌:“殿下,奴才还不是别无用处。”
宋璟加大了力道:“治病?本王不治也一样。”
徐殊意:“可是殿下再也不能骑马射箭了,兵权是小事,一直被林峙压一头,殿下就心甘情愿吗?”
宋璟:“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徐殊意决绝地闭上眼:“殿下,要杀便杀吧。”
宋璟却松了手:“你对朝中诸事知之不祥,竟敢妄言?”
徐殊意松了口气,睁开了略湿的双眼:“没用的奴才没有资格和殿下提建议。”
宋璟自然知道徐殊意在想什么,能忍到现在也是她的作风,杀了韩从文,再无人骚扰她,便也能少一份被发现的风险。
然而徐殊意不知道,就是今日她不如此以身犯险,宋璟也不准备多留那个老太监了。
宋璟摆摆手,示意徐殊意可以离开了。
徐殊意走后,曹卬却进来了。
宋璟忍着笑意:“听到了吗?”
曹卬头皮发麻,低声道:“殿下,这丫头胆子忒大了,她怎么敢?”
宋璟:“她笃定我不杀她,是因为她觉得她还有用,能治我的病,我不是她,是因为所有人都说三皇子坐拥的内侍是她,她还有用。”
曹卬为殊意捏了把冷汗:“殿下宽容才留她一命,奴才下去教训她。”
宋璟摇摇头:“不用,她无非是顶替死奴的那一次铤而走险吃到了甜头,现在为了早些报复韩从文才如此,有她吃苦头的那一天。”
曹卬:“可是林峙将军的做法也令人费解啊。”
宋璟:“他在告诉我,他回来了。”
曹卬:“什么?殿下,奴才愚钝,示好为何选择殊意去那边偷听的方式?”
宋璟:“安排到这一步也为难他,不过是仗着太子对他的信任,不安排殊意就是安排你,那就太明显了,为了林峙这步棋,殊意也得好好留着。”
他接着道:“他与我年纪相仿,互相看不顺眼有些年头了,不过到了今日才算是第一次交手,甚是有趣。”
曹卬:“殿下,会不会有危险?”
宋璟:“以你对他的多年了解,他会不会害我?”
曹卬摇摇头不再多言,他知道幼年的宋璟有多孤僻,处处躲开人,不同人交谈。
而那时未入军营的林峙也并无友人,瘦小寡言,每日自己玩。
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时常在僻静处碰见,时间长了便说几句话,时间再久些就一起讨论朝事。
可后来林峙去军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皇后教养,自然是同太子站在一处的,与宋璟这个本就冷淡的人之间自然而然地断了联系。
而林峙难得几次回来,性格越来越开朗,同宋璟也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
宋璟不与他多争执,却隐隐觉得他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不过这样毫无根据的认知就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更不要说曹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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