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了,时不时下一场小雪,年后又恢复了平常日子。
徐殊意捧着绣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一双鞋子送到宋璟面色,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宋璟这几日不知忍地憋着一口气,看着这双鞋子更憋了,他不动声色:“这是什么?”
徐殊意:“给殿下做得鞋呀,奴才学艺不精,请殿下笑纳。”
宋璟:“做它的原因是为何?”
徐殊意心里纳闷,不是你叫我做得吗?
“奴才知道殿下的苦心,以后不不得到殿下的首肯,奴才绝不会擅自收人的东西。”
宋璟只觉得胸口那团气更憋了:“只是长了个记性?”
徐殊意不明就里,只能点点头。
宋璟扶额叹气,可惜最会察言观色的曹卬一大早就被他派出去办事了。
宋璟:“你那日为何把花送给崔澜?”
徐殊意:“新年礼物嘛!他被未婚妻子当众下了面子,我就当给个安抚。”
宋璟:“为何不是灯笼,你明明有两个?”
徐殊意想到了那两个被自己挂在房门口的灯笼:“陈家小姐想要灯笼,生气也是因为灯笼,若是我送了灯笼,不就是成了施舍?”
宋璟:“你真以为崔澜答不上来那几个问题吗?”
徐殊意反问:“他若答得上来为何不答?”
宋璟不置可否,他心里对崔澜的学识是认可的,不过经过那日一事,却难免觉得此人略会钻营,几个灯谜难不住崔澜,能让他一言不发的只能是因为自己站在那里。
宋璟:“罢了,你知道给一个不相干的公子送礼,为何不给你主子送礼?”
徐殊意忍着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笑着说:“您别说,还真有。”
宋璟冷冷道:“别说是这双看不出模样的鞋。”
徐殊意连连摆手:“哪能呢?一定是极好的东西,这鞋子嘛……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宋璟瞥了一眼那双不大可入目的鞋子,确实不值一提。
宋璟暗暗叹了口气,罢了,同一个小太监计较什么。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小的木盒放在徐殊意面前。
徐殊意不明就里,看看盒子又看看宋璟,迟疑地开口:“送我的?”
宋璟:“打开看看。”
徐殊意把眼睛笑小了一半,她拿起精致的木盒左右端详,还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很好闻,是沉香。
打开木盒,她觉得有些晃眼,明晃晃的金钗映入眼帘,她不自觉地咽了口空气。
金钗做工精致,是一朵明艳的海棠花,镶着圆润的珍珠,华丽又秀气。
“殿下。”徐殊意顿了顿,做了好一翻挣扎,“奴才不能收,太贵重了。”
“赏你的你就放心拿着便是,不是喜欢金钗嘛?”
徐殊意怯怯道:“喜欢是喜欢,可是明面上我还是个太监啊,这要是叫人看了去,不是要说我盗窃就是要骂我变态了。”
宋璟:“畏手畏脚地干什么?你若想,自然以后会恢复你女儿家的身份。”
徐殊意乐道:“是,是,奴才一定勤勤恳恳,一定不辜负殿下。”
徐殊意刚踏进小厨房,便闻到今日的菜香。
她喜道:“炙羊肉?”
厨娘笑着点头。
宋璟自然是吃不得这菜的,不过为了徐殊意的工作程序,每日都留她坐在一桌随意吃肉。
厨娘:“公公来可是有吩咐?难得殿下的治疗可以更进一步了?”
自从知道徐殊意的法子有效,他们小厨房也觉得与有荣焉,连带着对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都多尊敬了不少。
徐殊意:“再等等,很快咱们就要进展下一步了,今天我来也有一件事要做,准备送给咱们殿下一道菜当礼物,还得各位娘子帮帮忙,我对厨房不太熟悉。”
“小事,这还不好说!”大家都痛快地应下。
徐殊意自然高兴,她本就是半吊子,有人帮忙事半功倍。
小厨房一下子忙碌起来,不一会就热气腾腾,徐殊意装模作样地掀开锅盖,雾气升腾,烫地她“咣当”一下扔掉就锅盖。
厨娘们也紧张起来,还等着徐殊意吃到肉分她们一匙汤呢,怎么能出师不利呢?
徐殊意忙摆手躲开众人:“小伤,小伤,快看看菜怎么样?”
“公公,炒好了!真香!”
徐殊意也闻到了扑鼻的香味,又叫人盛出来摆了个花里胡哨的盘,才满意地点点头。
穿过长廊,宋璟远远地闻到一股香味,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舒服。
徐殊意不知从哪里寻了一个精致的盆子,把桌上最中间的一道菜扣地严实。
宋璟:“卖得什么关子?”
徐殊意笑笑:“奴才给殿下亲手做了一道菜,殿下尝尝,绝对吃了一口想两口。”
盆子被掀开,味道更浓,一盘菜红色绿色占了齐全。
宋璟捂住了鼻子,是鱼味。
徐殊意看在眼里,忙把掉进菜里的雕花取出来,废了点功夫也摆不好,索性扔在一旁。
宋璟:“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徐殊意:“没有肉,这个菜叫鱼香肉丝,殿下,你要客服它的味道,这样治疗就能更上一层楼!”说着,徐殊意握紧拳头给宋璟鼓劲儿。
宋璟半信半疑,被徐殊意扯开衣袖:“殿下,俗话说得好,不吃苦中苦哪能治得病?”
宋璟:“谁说过这样的俗话?”
徐殊意浮躁地摆摆手:“忘了忘了,不想也罢,殿下先做好心理准备,咱们要开始治疗了。”
宋璟的胃里抑制不住的翻腾,他的眉皱地更深了,被徐殊意强拉着胳膊,他也不好抽出来捂住口鼻,只能认命地憋气。
徐殊意权当看不到,把那盘她精心制作的菜拉近了些,故作夸张地说:“真香啊!殿下闻闻!”
宋璟脸都被气黑了,徐殊意却乐得自在,宋璟这人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反而是吃饭的时候最好逗,反正他为了治病又不能将自己怎么样,所以徐殊意总是暗搓搓地逗他,自己心里高兴成一团。
宋璟咬牙切齿地问:“你从哪里学得这东西?”
徐殊意:“殿下尝一口,我就告诉你。”
宋璟忍着不舒服,尝了小小的一口。
徐殊意:“以前老黄告诉我的,他说家里穷,想吃肉又买不起,只能用素菜做出鱼香味,谁吃着都像吃着肉了一样高兴。”
宋璟在嘴里慢慢咀嚼,发现果然没有肉,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慢慢落了下去。
徐殊意:“殿下尝出来都放了什么菜吗?”
宋璟:“哪家大厨介绍菜要让他别人猜?”
徐殊意只能点点头:“那殿下再吃一口。”
宋璟的第二口显然已经接受了这道菜,不像刚刚那样犹豫排斥。
徐殊意:“放了胡萝卜、土豆丝、辣椒丝、木耳丝。”
宋璟点点头,这道菜除了味道以外都深得他心。
徐殊意:“殿下对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宋璟微微挑眉:“马马虎虎吧。”
徐殊意笑着迎上宋璟的冷脸:“殿下,还有一个礼物呢?”
宋璟的直觉告诉他这句话配上她狗腿子的笑容,八成不是好事:“什么?”
徐殊意:“我昨天去找了小篮子,还记得吗?灯会上卖面具的,殿下给了他机会让他拜托了乞丐身份,他感谢殿下。”
宋璟自然不信:“哦?如何感谢?”
徐殊意:“他告诉我一个消息,朝廷收税本是正常事,可要是有人按他的想法收税不就是有违法纪了吗?”
宋璟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随即将筷子重重地放下。
徐殊意马上跪下:“奴才知错。”
宋璟:“此时不用你再掺和,做好你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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