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还没有蚊虫,徐殊意挠挠被草尖扎地发痒的脖子,低声问:“非得这样吗?”
蓉儿全神贯注,只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也是常年习武的暗卫,听力很好,此时屋子里的人显然是有所防备,语气轻柔如叮咛,落在她的耳朵里比蚊子飞舞还难受。
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上来,她真想听清到底说的是什么。
徐殊意碰一鼻子灰,只能自己默默承受,腿都蹲麻了也不见空静师傅出来,大概真是捐了锦绣街一套宅院的香油钱吧,再过半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蹲守了。
想地取了神,她微微直起酸疼的腿锤了锤,被蓉儿又拉下去。
徐殊意暗暗叫苦,不如半山腰就把蓉儿劝回去了。
她们等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徐殊意打了个哆嗦,春日本就不够暖,入夜凉气更甚。
“蓉儿,太冷了,你回去吧,还有孩子呢。”
蓉儿:“现在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他在讲经吗?这么久还在说。”
徐殊意:“你走吧,我蹲着行不行?”
蓉儿:“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徐殊意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你怎么敢说的?在人家的地盘说人家的高僧,万一真是讲经呢。”
蓉儿掰开她的手:“看不出来,你还信佛啊?”
徐殊意拉着她想要离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大不了我回去找宋璟要钱,难不成他还买不起锦绣街的宅子吗?”
蓉儿却不愿意:“你不是舍不得吗?再说有能买宅子的钱你买多好,为什么要给这些势利眼的秃瓢。”
徐殊意忙伸手捂住蓉儿的嘴,这位祖宗这次回来果然一身轻松,说话都是带着刺的,一副谁能拿我怎么样的姿态。
蓉儿不耐烦地晃头,摆脱徐殊意的手,恨铁不成钢地说:“在牢房里吃牢饭的时候可没见你如此胆小怕事。”
徐殊意:“这是寺庙,什佛祖怪罪是小事,可要是让人听见咱俩今天非得扒开一层皮才能出去。”
蓉儿满不在意:“我又不差这一层皮。”
徐殊意:“你还有个娃在身上呢。”
蓉儿这才闭上了反驳的嘴巴,心里却还是不服,一进来她就看这些和尚不顺眼,都张嘴闭嘴“阿尼陀佛”的,却势利眼到如此程度。
在外头有钱就是爷很正常,在寺庙里有钱就是“佛祖”可就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徐殊意眸光暗了下来,如果宋璟来查一查,用来充盈国库,也不失为一项功德。
空静师傅房中的灯被点亮,莹莹地微光在窗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一个和尚,一个妇人,很好辨认。
只见空静师傅的嘴张张合合,可蓉儿就听不到什么信息,心中更加纳闷,寻常人说话不防备他人偷听,正常的声音在这个距离都是可以分辨出来,而屋里面的两人,除非早有防备,否则不会如此。
蓉儿攥住徐殊意的手腕:“走。”
徐殊意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却还是乖乖跟着走了。
蓉儿一路拉着她回去,紧紧关上房门,低声说:“他可能有功夫,我被发现了,明早上直接走,不要再去找他了。”
徐殊意明白一个会武功的和尚是什么概念,却摇摇头:“你走,别管我,我不会武功,关键时候放出我是宋璟的人,他们再如何放肆也不会将我怎么样。”
蓉儿:“若是亡命之徒,便是皇上来了也不好使。”
徐殊意:“不会,他们在皇城脚下,有再厉害也是为了暂时的平静,否则为何选择这个寺庙呢?”
蓉儿听不懂,将信将疑:“你确定吗?”
徐殊意:“确定,你明天天一亮就走,路上小心些,我必须见到他。”
蓉儿:“你也小心些,别给他做活儿把命也卖出去,不值当。”
徐殊意为了安抚她,笑着说:“当然,我最惜命了。”
蓉儿无奈地摇头,她与徐殊意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的情意,互相都明白彼此的倔强,谁也左右不了谁的决定。
那就一样地顺着各自的路走下去吧,只要殊途同归就好。
两个人不知道的是,一场巨大的黑暗计划在灵宝寺开始,岚山如同一头蛰伏在暗处的巨兽,已经开始逐渐苏醒。
一场谁先谁后的博弈不只能会将多少人卷入其中,生死本就难料,谁是幕后黑手,谁又是真的无辜,都难以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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