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舞乐欢歌,杯酒言欢;后院破败的小屋里,寒风透骨,逞凶肆虐。
她是他,他也是她。
宋璟是被一瓢带着冰碴的凉水泼醒的,他被人捆绑住了手脚,尝试挣脱却完全没有力气。
这是叫人算计了,他抬起眼眸看着面前两位看似柔弱女子,目光凌厉,杀意瞬现。
青霜被宋璟的眼神惊到,下意识地往韵儿身后躲了躲。
韵儿嗤笑道:“呦,跟了三殿下以后果然不一样了,别忘了以前你只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一个小太监,我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现在竟敢这么看着我。”
说着,韵儿上前打了宋璟一巴掌,
宋璟被打的歪头,他不满第回过头,舌头顶了一下肿起来的左脸,说:“你想要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他此时却猜不透面前这个女人图的是什么。
韵儿是个胆子大的,她直直地迎着宋璟锐利的目光,忽而笑道:“我已经说过了啊。”
宋璟:“进三皇子府?你难道不知道吗,三皇子不近女色。”
韵儿轻轻抬起宋璟的下巴,笑容不减,似一朵美艳危险的曼陀罗。
“那是因为没遇见我,你没进三皇子府之前也没听说三殿下喜欢小太监呀,本来我们是能做一家人的,是你不要这个机会。”
宋璟:“可是抓住了我又有什么用,你的引荐人没有了,三殿下就会要了你们二人吗?”
韵儿:“靠不住三殿下这棵大树,我们两个弱女子便只能换七殿下这棵树了。”
宋璟微微眯起眼,问道:“他不是打你们吗?”
韵儿松开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韩总管答应我们,只要弄死你,我们姐妹两个的以后天高海阔,再无限制。”
宋璟无语:这你也信?
韵儿同青霜使了个眼色,神情呆滞的少女便突然发狠,将整整一大桶冰水抱到宋璟面前。
宋璟猜到了她们的伎俩,无奈毫无力气。
韵儿一把掀掉宋璟的帽子,抓住他的发髻死死地将人按入水中。
起初宋璟还能憋气,见水中毫无反应,韵儿便丝毫不放松手中力道,急着喊:“青霜,掐他。”
青霜毫不顾忌地将手伸入水中,摸索着寻到宋璟的脖颈,下了死手。
不知呛入鼻腔多少冰水,宋璟的挣扎显得毫无意义,突然他只觉得流光变换,面前的场景走马观花,再回神便是花厅宴席,觥筹交错,宋玘喝红了一张脸,举着杯子站在自己面前,含糊不清地大声嚷嚷:”三哥,我敬你!”
宋璟低头看到身上绣着银丝的大氅,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是利箭一样冲了出去:“曹卬,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宋玘更是痴痴地端着酒杯,只有曹卬一个人跟在他身后冲了出去。
宋璟还记得路线,一路穿过长廊,路过倚梅园……
曹卬紧紧地跟着,他隐约意识到此时前面那具身体里的是他家殿下,至于两人是何时换回来的他倒是没发现。
宋璟远远看到了那间破败的屋子,大跨步迈了进去,入目便是韵儿将徐殊意按在水中的画面。
宋璟气血上涌,一脚揣在韵儿心口,将那个瘦弱的女子踢翻在地。
徐殊意似乎没了气息,没了韵儿的压制,她的头也垂在水中,曹卬急急忙忙地将她扶起,用随身的匕首割开绳子。
宋璟转身蹲下,接过徐殊意,甚至来不及试探她的鼻息,便将她背部朝上用力按压。
宋璟用得力气越来越大,徐殊意总算咳出水来,她迷迷糊糊地不甚清楚情况,任谁在愉快欣赏歌舞时突然命悬一线都会如此。
这时腿脚也勉强算麻利的宋珵、宋珝带着人赶到,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宋珝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指了指这个,又指了指那个:“这……这……”
宋璟站起身,面容冷峻,似乎依旧是冷漠无情那个他,他把徐殊意交给曹卬,解下大氅把她包裹住:“带她下去医治。”
宋珵:“五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宋璟厉色道:“你应该问问你的韩大总管。”
宋珵一看他的神色,便知宋璟动了真气,也佯装怒道:“把韩从文叫过来!”
宋珝一向宽厚,人见人夸的和事佬,此时也少不了他:“阿璟,你不要动怒,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宋璟:“误会?什么误会能给一个老太监这么大的胆子,动我的人?”
宋珵:“三哥放心,如果和他有关我也一定不放过他。”
韩从文是连滚带爬地进入大家视线的,他的老身子骨被宋璟打了一顿后快散架了,又听到七殿下着急叫他,顾不得疼就赶了过来。
韩从文跪在众人面前大声叫冤:“老奴冤枉!老奴什么也不知道啊!老奴今个儿只是叫了殊意公公去倚梅园叙旧,大概是老奴那句话惹恼了殊意公公,他把老奴打了一顿,老奴这身子骨也是快半截入土了,直接就回去上药了,这俩死奴为了将老奴拖下水可是煞费苦心啊,求殿下明察。”
韵儿跪在一旁,梨花带雨哭得惹人侧目,宋璟那一脚是冲着她的心口窝去的,她却被震地五脏六腑都疼,如今听到韩从文这般喊冤,她才知道她们两人是做了别人的刀子。
韵儿:“我自知卑贱,只想活命,若不是韩总管给了我们姐妹二人承诺,我们又怎么会对昔日好友下此死手,如今韩总管不认账,我们姐妹死也认了,可是幕后真凶还依旧逍遥,对三殿下未尝不是一种轻视啊。”
宋璟轻挑眉尾:有意思,是个厉害角色,难怪能把殊意那傻姑娘唬住。
韩从文:“冤枉!老奴对殊意公公喜欢还来不及,怎会想杀他?罢了,事到如今,老奴便是不要这张老脸了。”
他突然转向宋璟,道:“三殿下,老奴喜欢殊意公公,可惜殊意公公嫌弃老奴年纪大,所以在院子里确实令殊意公公不太愉快,可是老奴的真心天地可鉴,若是因为老奴的这份真心让殿下有所怀疑,老奴愿意以死谢罪。”
“他胡说!”韵儿喊得撕心裂肺。
宋珵示意下人堵住她的嘴,一脸愧疚地开口请罪:“三哥,这事怨我,怪我平时给韩从文的权利太高了,让这两个人起了歹心,觉得拉了他下水就一定会得救。”
宋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宋珵这般揽错,便是打定主意要保下韩从文,宋璟还不打算现在就撕破脸皮,只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既然阿珵这么说了,想必对韩从文是及其信任的,我愿意相信你,但是这两个女人,阿珵打算如何处置?”
宋珵笑了笑:“三哥,这就是今天的好玩事,一会咱们去城外的大教场,这批死奴太多了,要过年了,清理了罢,除旧迎新,接个好兆头。”
宋璟:“大教场是用来练兵的,她俩还不配死在那。韩从文,取弓箭来。”
韩从文如获大赦,忙不迭地去去弓箭。
取来的弓箭够重,上面雕有繁杂的花纹,宋璟用着并不习惯,不过他一向杀人等不到明天。
挽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韵儿的眼泪充满眼眶,却因为被堵着嘴只能不停的摇头,以祈求饶她一命。
青霜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像个木偶人。
宋璟双箭齐发,分别精准射进两人的心脏,而在利箭划破空气的那一瞬,让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是青霜突然起身挡在韵儿身前,。
一只箭落了空,钉在后面摇摇欲坠的木门上,另一只箭则穿过两人的身体,完成了它的使命。
宋珵笑着道:“三哥好箭术,仿佛又是一年以前可以挽弓骑马的三哥了,一会儿去的教场三哥定能大杀四方。”
宋璟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你说得好玩的事不能就只是射杀死奴吧?”
宋珵:“被三哥猜到了大概,我还想到一个新鲜的,咱们让死奴脱光衣衣物,在额头、膝盖、心脏这些位置点上朱砂,看谁射中的朱砂多,怎么样?”
宋珝:“阿珵,有些过分了,好歹给他们留个体面。”
宋珵满不在意,道:“大哥,咱们也是讨个彩头,图个热闹,什么体面不体面的,就是些个物件。”
宋璟:“今日乏了,我就不陪了,告辞。”
宋璟转身离开,他听到后面宋珵不停在喊“三哥”,他却不想留下,以往便是去了他也从不动手,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把这些死奴纳入军队或者送出去劳作,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宋珵眼见宋璟消失在视线中,不甘地看向宋珝:“五哥喝醉了,大哥不会也不去吧。”
宋珝笑笑:“你知道的,阿诺心眼儿小,她要是知道我去看不着寸缕的女奴,怕是又要闹了,你也收点心,过了年就十八了,父皇母后定要为你安排婚事,需得注意行事,今天这种事若有一个外人在,明日又会怎么往外传呢?”
宋珵笑笑:“大哥教训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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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换回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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