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变故

成长型技能书不是神器,也不会得到后瞬杀四方,而是会随主人自身等级成长,爆发力有时甚至不如高阶技能书惊人。

到了后期,几乎人人身上都一两个成长型技能,但早点取得,贵在与时间赛跑,提早堆积技能威力,也不用花力气一阶一阶去找技能书,支撑输出。

没想到这世,却一下子就被夺走了。

这屠镇的理由昭然若揭阿。

这下,众人再次加深了对眼前悲剧的怀疑,怀疑这就是那位高高在上、无瑕无垢的伟大圣女蓄意为之。

毕竟,能做到眼前一切的,也只有那位大名鼎鼎的帝国圣女先知塞西莉亚了。

除非,旧世界还在哪里躲了个新先知,而且还刚好背靠强大武力。

“菲比,把雷克斯叫回来,我们要离开了。”

菲比不为所动,还是哭得喘不过气,但伊格尔知道她听到了,也正发出呼唤,正经由魔女与眷族之连结,呼唤陪伴她抵达小镇圣堂就不见人影的雷克斯。

空间能力者闻言也加快了速度,将能找到的所有尸身,都小心集中包裹,放入随身空间带走。

果然没多久,雷克斯就回来了,还将两个昏迷的活人扔到了菲比面前。

那两人不是幸存镇民,这点可从其身着军服瞬间辨认。

那是西赤铁城派守此处观察的侦察兵。

通常这类侦察兵,不是有隐身技能、就是有些难寻的本事,可是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雷克斯猫抓鼠那般的生擒活捉。

已跟雷克斯出征多次的众人,再次沉默。

每当这种时刻,他们就会很庆幸,自己跟这位魔女的可怕兄长,并不是站在对立面。

相较旁人的瞠目呆瞪那两人,“礼物”馈赠对象的菲比本人,却显得毫无反应。

她只是伸出手臂,让雷克斯拉她起来,然后让少年搀扶着,有些恍惚的往外走去。

“等等,回程妳别带队了,”伊格尔阻止了显然状态不佳的菲比,下指示道,“由我走队首,杰登与蕾拉走我两翼,其他人在后,菲比与雷克斯平行押尾。”

应和声此起彼落,他们很快就出发了,沿路小跑。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路上看到多好的资源与猎物,他们都不再停留,能躲就躲,偶尔掏出纸笔草草注记。

察觉到菲比的步速不稳,雷克斯很早就如同伊格尔那样,将她背到背上。

菲比没有抗拒,倒是雷克斯蹲下让她趴上背时,看见自家假哥哥稍稍高抬了下巴,对她投以平淡浅笑。

那抹已很有魔王色彩的奥妙微笑,让她稍稍回了神。

此刻,雷克斯无疑是在实践“情感学”里的知识──体贴帮助、肢体接触,都能有效激励人类这种社会性生物。

勉强扯起嘴角,菲比回给了雷克斯个感激的笑。

高速奔跑的世界雨丝斜斜,景色快速在旁流动,菲比直视前方,心神却不在前方。

她知道大家在奔跑,在赶路回家,却觉得好像奔走在梦境里,更不知道要奔到哪里去,那般的与现实脱节感。

彷佛重生是梦,眼前悲剧是梦,现世所有感官所有际遇都是梦。

在经历这样变故后,趴在魔王背上移动,菲比的确感觉安全与慰藉,这样寄生在雷克斯身上,甚至也不需戒备四周跟注意脚下了。

雷克斯身上的草木芬芳迷人,体温暖烫,让她忍不住想着,要是孤苦无依的儿时,也能有个这样宽厚的肩背可以依靠,那有多好。

这没人能将她伤害的港湾,如此让人放心,如果哪天雷克斯学会了爱人,那么,被这个魔王深深爱上的幸运儿,一定十分幸福……

但前提是,雷克斯要真的学会爱人,且那份爱,要超越其对挑战危险的执念。

跌跌撞撞活过那么多年,菲比已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勉强谁停下脚步、配合彼此生活,只会有更多摩擦冲突而已。

磨合必须是自愿的,彼此的关系才有长久的未来,不管爱情亲情友情都是一样的。

皮尔斯好几次分享他的爱情学,都强调:“要选择适合的,而不是凭感觉与冲动选择,然后再逼迫彼此成为理想的样子。人们用自己的方式活了那样久,改变通常是暂时的,要永远改变,太难了。”

初听她总觉这论调太悲观,直到情场打滚几次后……

才终于明白是金玉良言。

*****

午后时分,菲比所属庄园瞭望塔一阵骚动。

“他们回来了!”

“回来的真早啊!”

守夜卫兵们最初是惊喜,接着是疑惑,然后有些紧张的去通报。

即使他们多少在心中猜测事情有变,却没有人愿意提。

好似不说出口,坏事就不会发生一般。

家臣们,很快得到菲比小队提早回来的消息。

他们惊疑,却依然期待大过不安,接应人手很快迎到庄园口。

听闻许多菲比口中的美好预知,众人对于异世界小镇盟友们到来,可说是引颈盼望,可是他们看到的,却是面色沉沉的整队人马。

雨已经停了,天色比队伍出发时的清晨亮上许多,日光轻轻刷亮天上厚重云层,却刷不亮返家队伍的神色。

“菲比呢?”

留守担当第一执事的皮尔斯,看见领队竟不是菲比、而是伊格尔,还闻见若有似无尸臭,心魂当下被吓走大半,询问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皮尔斯卧底时期,那些尸体堆栈的记忆涌上心头,青年额角爆出青筋,他大步上前就要质问伊格尔,却被只纤细手腕挡住了。

“我在这。”

不知从哪窜出的菲比没有表情,这样平静对皮尔斯说道。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很快,又发现更多不对劲。

他们的魔女家主,虽然看起来毫发未伤,却气若游丝,浅色发尾微湿贴着面庞,且目光涣散,就像只淋过雨的疲惫毛绒动物。

没了平日的过动与吵闹,就像活生生换了个人般。

还有她的哥哥雷克斯,也不太对劲。

那家伙,平常总随大队伍返家后就我行我素、不见人影,此时却乖乖留在菲比身边,尾随其一言不发的越过人群,直接进到庄园里。

然而,不用谁去说明,家臣们很快就发现菲比心情低落不理人的原因──他们竟然是原队伍去,原队伍回来,一个人都没带回来。

“他们被屠镇了,就连小姐预见的那些幸存者,也都没活下来。”

罗妲站到队伍前跟众人说明细节,让伊格尔等眷族及鸦羽城队伍,都先行进入庄园休息。

家臣们稍稍讨论后,便在庄园广场地板铺上大块防水布,再用木材与防水布,搭起临时屋顶。

尸体很快一具具被空间异能者取出,整齐陈列在上。

雨后光照不强,却足够清晰描绘死者模样,以及他们曾经经历的、黎明永不再临的万恶时光。

不远处的庄园人民这边,仍不知道此坏消息。

他们只知道,菲比这趟依着预知提前启程,就是要带异世界盟友们躲过死劫,毫发无伤的一同回到此处,与他们并肩对抗这个巨大又陌生的新世界。

听说,来者里有神奇的万能药水药师、能抄写技能书的学者、强大传送装置的工匠,当然,还会有他们庄园主菲比阁下最亲爱的挚友霍莉。

为这些同伴准备的安居家园,老早就万事备妥,近日更是雇人重新清扫整理了一次。

所有人都很期待,希望能亲眼看看新朋友惊喜又宾至如归的模样。

本以为黄昏前后,才能见到那些不可思议盟友,可是当他们这日下午来到街头,却看见邻居们三两聚在一起,神色阴暗一如这阴日,低低交谈。

才知道,原来先知的队伍提前归返。

原来……有了变故。

随着分类与排列亡者尸体的进行,太阳缓缓烙下,天光逐渐稀薄,仅仅是初秋,雨后气温便十分冻人。

来到广场探看情况的平民越来越多,事情没多久就传开了。

他们看见黛娜家族与庄园医师、法医几乎都来了,那些医事专业人员在验尸,并由旁边的仆役做纪录、拍摄照片。

菲比麾下近乎所有可用人手,只要没急事要事的,都出动去清理、拼凑、缝补那些验尸过后的可怜死者,并尽可能的帮他们更衣上妆。

赶在天黑前,更多人抵达了。

以菲比马首是瞻的青星城、结为盟友的鸦羽城人们,都听闻了原本能成为盟友的小镇,遭逢死劫,一个个主动调拨人手前来协助,甚至有许多热心民众自愿来帮忙。

就这样,菲比的外庄园迎来大量圣职者、裁缝、丧葬业者,还有许许多多自愿的民众。

人们忙碌的来来去去,在家臣们的指挥与规划下,广场拥挤却井然有序,庄园外则缓缓升起了雷克斯的防御用植物墙,用以保护入夜还在外活动的人们,并作为侦查耳目。

小镇的圣经被打开,人们为他们朗诵小镇信仰的送行篇章,圣职者亦用自身信仰经文,为即将启程的死者祝祷。

金穗王国国教尊重万神,朗诵不同宗教经典,之于人们、甚至是圣职者,都不困难,没有忌讳。

那些低低祈祷、甚至是高声咏唱祝祷,还有整理往生者的人手低低交谈,忙碌混杂成股压抑隐晦的人声鼎沸。

鼓噪、哀伤、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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