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曼要离开了。
离开前,他果然如文夏芹所预料的那样,进行了一场极其符合他深情人设的告别。
地点依旧是在那个小接待室,国王不在场,只有几个充当背景板的侍卫和那位寸步不离,脸色比锅底还黑的护卫。
“我亲爱的普佩塔,”珀尔曼执起文夏芹的手,蓝眼睛里的深情几乎能溺毙人,“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请务必保重你自己,思念将会如影随形,伴随我回到海塞德的每一寸土地。”
文夏芹努力维持着羞涩和依依不舍的表情,胃里却一阵翻腾。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身后的护卫,那年轻男人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锐利地落在王子的手上,仿佛那不是一场温情告别,而是什么需要高度警惕的威胁现场。
“我会期待您的归来,珀尔曼殿下。”
“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太久。”珀尔曼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这次的触感依旧让文夏芹头皮发麻,“届时,我将为您带来最盛大的婚礼,洗刷您在此地承受的所有委屈。”
他终于放开手,又叮嘱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关心话,这才带着他那浩浩荡荡的随从队伍,真正离开了。
文夏芹站在城堡高处的窄窗后,看着那支华丽的队伍逐渐消失在远方的道路上,心里没有半分离愁,只有一种暂时松了口气的感觉。
至少,不用再应付那令人身心不适的表演了。
然而,珀尔曼的提亲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虽然没激起真正的波澜,却让城堡里某些人短暂地想起了还有她这么一位公主的存在。
几天后,那位据说忙于政务、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大王子,突然心血来潮,派人送来了一张做工精美的邀请函。
“普佩塔公主殿下,”送来邀请函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女官,态度比那位日常女仆稍微好上那么一丝,但也仅止于表面礼仪,“大王子殿下将于明晚举办一场晚宴,特邀您出席。届时,云游至此的尊敬的大魔法师艾拉多尔阁下也将莅临,请您务必准时出席。”
女官将“大魔法师”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殊荣。
文夏芹接过邀请函,指尖触碰到细腻的纸张和凸起的烫金纹样,微微颔首:“感谢大王子的邀请,我会准时到的。”
女官似乎有些意外她如此平静的接受,但也没说什么,行礼后便离开了。
文夏芹打开邀请函,上面用优美的花体字写着邀请“第四公主普佩塔·瑞文斯克殿下”莅临晚宴。
第四公主……线索再次确认。
但她的注意力更多被“大魔法师”这个称呼吸引了。
大魔法师?听起来像是某种……职业称号?
在这个看起来像是西欧中世纪背景的地方,难道指的是那种变戏法的魔术师?被贵族们请来表演助兴的那种?把魔术师尊称为“大魔法师”,听起来有点中二,但也算合理吧?
她心里划过一丝疑虑,但长久以来的现代科学教育让她更倾向于这是一种对“魔术师”的夸张尊称。
晚宴,要面对那些虚伪的宫廷面孔了。文夏芹感到一阵头疼,但这是一个难得的、可以走出塔楼、接触更多信息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第二天傍晚,依旧是熟悉的女仆前来为她梳妆打扮,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仿佛在说“就知道你这种场合才会被想起来”。
而更让文夏芹痛苦的是,女仆这次拿出了十二分的敬业精神,在束腰上毫不留情。
“等等……太紧了……”文夏芹感觉胸腔被疯狂挤压,呼吸骤然困难起来,她恐怕听到了肋骨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公主殿下,出席正式晚宴,仪态至关重要。”女仆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手下却更加用力地拉扯着束腰的系带,“您必须展现出最完美的曲线,这才符合王室礼仪。”
去你大爷的礼仪!文夏芹在心里破口大骂,这简直是要谋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贵族小姐们说话总是轻声细气、娇弱无力了,根本就是被勒得没气了!
她试图抗议,但女仆完全无视了她的要求,态度强硬得前所未有。或许在她看来,这位公主之前要求放松束腰已经是离经叛道,在这种重要场合绝不能再由着她胡来。
最终,文夏芹像一件被精心包装的商品,穿着华丽到夸张、也沉重到致命的礼裙,踩着几乎无法保持平衡的高跟鞋,脸色苍白——一半是勒的一半是气的,呼吸艰难地被女仆搀扶着前往宴会厅。
宴会厅比她之前去过的接待室要大上数倍,天花板上悬挂着数盏巨大的、散发着明亮柔和光芒的枝形吊灯——它们亮得惊人,绝非烛火能达到的效果,将整个大厅照耀得如同白昼。
墙壁上装饰着华丽的丝绸和闪亮的金属饰物,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酒水和浓郁香水的混合气味。
文夏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许多道目光。
那些目光复杂极了,有好奇,有审视,有毫不掩饰的轻蔑,还有深深的忌惮。
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她就像一只突然闯入天鹅湖的黑乌鸦,格格不入,又因为某种原因而备受关注。
果然,很快就有人陆陆续续上前,假借问候之名,行围观打量之实。
“这位就是普佩塔公主殿下吗?真是……独特的美丽。”
“日安,公主殿下,听闻您与海塞德的珀尔曼王子订婚了?真是恭喜。”
“您的黑发真是如同夜空般深邃……”
各种言不由衷的恭维和试探性的话语涌来。
文夏芹只能继续扮演那个被轻视惯了的公主,低着头,用细弱游丝的声音简单回应,大部分时间只是微微点头或摇头。她不敢多说,怕暴露礼仪上的生疏,也更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因为缺氧而产生的喘息和颤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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