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炒鸡杂和凉拌鸡丝再次上了花边新闻,奥德里奇伯爵夫人留着眼泪吃菜的模样也被印上了报纸。这一次又是非常清晰的图片,奥德里奇夫人肥厚的嘴巴隐约的口水和半落的眼泪清晰可见。每一个人都在猜这道菜究竟有多好吃,按照奥德里奇夫人的性格一定会把这位主厨弄进奥德里奇伯爵府。
那一天爱莲小姐恢复了来餐馆吃饭的习惯,老板跑进后厨就是为了宣布今天有两个贵族,奥德里奇伯爵夫人和爱莲女士都在餐厅里,还有好几个冒险者。老板看到菲力的模样试吃了一口辣炒鸡杂,他满头冒汗捂着嘴巴咳嗽,迟迟不肯将套餐端出去。最后还是米给大家上菜。
老板躲在米后面看大家的反应,爱莲小姐最能吃辣,她吃完了一份又要了一份,奥德里奇夫人第一口就被呛住了,她打了喂她吃饭的小姑娘一巴掌。冒险者同样吃了一口就停住了,今天没有例汤供应,全部人都是一大杯白开水,冒险者喝了两口白开水之后突然胃口大开,他们一边吸溜鼻涕一边吃辣炒鸡杂,吃完了同爱莲小姐一样要求再上一份。奥德里奇伯爵夫人缓了过来,她拿过盘子自己吃辣炒鸡杂,她的模样就这样被人画了出来送到了花边新闻。
贪心的道格托再次翻新了牌子,他把凉拌鸡丝和辣炒鸡杂分开卖,一份十个铜子。米很担心道格托要被人套麻袋。小爱普丽学会了凉拌鸡丝,调味几乎一丝不差,但是没有人能抄辣炒鸡杂,花之国的人承受不了那股呛鼻的辣味,但是他们又很喜欢吃,一边吸着鼻涕哭一边用叉子叉一大口放进嘴巴。筷子只有米一个人会用,花之国的人大拇指关节有点问题,他们抓不住筷子,叉子很难控制数量,那么一大□□炸果吃进去神仙也要哭出来。
凉拌鸡丝和辣炒鸡杂成了餐馆的招牌菜,直到市场的鸡被买光。卡夫买不到鸡换成牛肉,麻辣凉拌牛肉丝又成了餐馆的招牌菜。爆炸果开始供不应求,太*阳*城所有餐馆开始研究用爆炸果做菜,每天午餐和晚餐时间,从餐饮街经过的人都要捂住鼻子抵挡这个呛人的味道。
辣炒鸡杂的后果很强大,奥德里奇夫人吃完了立刻离开了餐馆,爱莲依旧等着送米回去。几天不见,爱莲女士稳重了许多,这一次她有了贵族的威严,几乎不容米拒绝她的护送。
“你说——”爱莲小姐盯着米看了好一会,她像猫咪一样眯了眯眼睛问:“你,从哪里来?”
“我从麦城过来的,爱莲小姐。”米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来历四处宣扬,金盏花金币她已经收起来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厨子。当然前提是那位奥德里奇夫人不要再来招惹她,德里克王宫里她都敢杀人,花之国的法律拿奥德里奇伯爵夫人没办法,她不介意执黑法。米没有发觉,自从西弗儿事件过去之后,她对太*阳*城的贵族毫无尊重。
“好的。”爱莲小姐闭上了嘴巴,安静地笔挺地坐着。米扭了扭身体稍微往后挪了挪让自己靠在车壁上。
马车安静地行驶着,许久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脚踏已经摆好,爱莲伸手示意米先行。米弯腰下了马车,车果然停在花缘客栈门前,胖乎乎的茜拉惊讶地瞪着从车上下来的米,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还是闭上了嘴巴。米转身刚想对连小姐说谢谢,只见爱莲小姐紧跟着也下了马车,仆人安静地站在一边。米不知道爱莲的房间是否还保留着,她只得做出邀请:“上去坐坐?”爱莲小姐文静地点了点头跟在米的后面。
“请给我一壶茶。”经过柜台的时候米对着茜拉点点头要了一壶茶。爱莲安静地跟在米的身后像一只无声无息的猫。米开房门的时候看着紧贴在自己身后的爱莲,稍微后退了一步请爱莲小姐先进去,米探头往后看了下,一直跟在爱莲身后的老仆人没有跟上来。
米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位爱莲的紧张、好奇和打量,她不再翻看米房间里的物品,拘谨地站在一边像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样狭小的一居室仅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茶水还要等着老板娘送上来才有。好在茜拉动作够快,很快送了一壶茶和两个杯子上来,茜拉斜着眼睛给米使眼色,轻轻放下茶水退了出去,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米倒了两杯茶水,今日的茶水比往日透亮,茜拉显然提供了更好的茶叶。米递了一杯过去,请爱莲小姐在桌边坐下。
爱莲小姐正站在小小的托山石前面,托山石上面还是上次她放进去的留声石,静悄悄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爱莲的歌声。一曲终了,爱莲小姐在米对面坐下:“你说我唱的既无感情又无技巧,只是扯着大白嗓浪费天赋。”
米摸了摸鼻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暗想:“说人坏话被人追上门了。”但是她并不打算道歉,只好带着歉意笑了一下说:“爱莲女士也有很多优秀的地方。”
爱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抿嘴把茶水咽了下去,转头看了看又沉默了。爱莲播放的是一首花之国小调《蓝月曲》——这是一首稍显忧伤的小调,唱地是恋人分别两地思念的歌曲。爱莲小姐唱得欢快活泼。
“爱莲小姐有爱人吗?”米不知道怎么跟这位贵族小姐打交道,爱莲像个小猫咪进入一个新的环境一眼竖着尾巴警惕地四周围打量,又新奇又大胆。
“没有,我才三十五岁。”爱莲小姐挺了挺已然笔直的身躯。三十五岁还没有伴侣有什么好神气的?米有点看不明白爱莲的骄傲。这个时候米还不知道长寿种三十岁才成年,只觉得这位三十五岁的爱莲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年轻得有点过分也单纯得出奇。
米放弃了说服这位单纯的姑娘,她把自己放松到椅背上说:“爱莲小姐会唱《小园》吗?”《小园》是一首简单的民歌,清新平淡,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好处是几乎花之国的人都会唱,难的是唱得吸引人。
“我会,”爱莲小姐站了起来交叠着双手轻轻唱了起来。米看着这样的爱莲小姐有一种听修女唱颂歌的庄重感,爱莲小姐唱完了低头看着米。
“爱莲小姐能升两个调再唱一遍吗?”米思索了一下让爱莲再唱,爱莲愣了一下按照米的要求再次唱了一遍。米听完了摇了摇头说道:“爱莲小姐你的气息很稳,音准也好,但是你的音域最出彩的地方在中音区,同样的歌曲,如果调到中音区爱莲小姐唱出来和原曲会呈现完全不同的质感,爱莲小姐你能听出来差别吗?”
爱莲小姐有点不明白米的意思,但她听出来了米说她第二次唱的《小园》明显比前一次好听。爱莲试探地看着米:“我能请你做我的老师吗?声乐老师。”
米没想到爱莲小姐提出这种要求,默了一会才指着对面说:“爱莲小姐请坐。”爱莲这次稍有些兴奋地在对面坐下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米不由得好笑,明明爱莲不喜欢这样的茶水,她也能喝起来也是饮牛一样。
“我是个厨子。”米提醒爱莲,她是从哪里找到自己的。
“这个没关系,我可以派个厨子过去!”不愧是贵族小姐,张嘴就替米安排好了。
“我不会乐器也看不懂乐谱。”米拒绝爱莲,她已经打算出去冒险,看看能不能遇上长寿种。
“你知道什么样的歌声好听。”爱莲坚持。米很想说但凡有耳朵,就能知道什么样的歌声好听,她想到爱莲的贵族身份,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听过否定的话,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看到米的手稿之后一气之下消失了好几天。
“你可以在这里唱,”米想了一下,“但是不能妨碍我的工作。”爱莲的中音很不错,低音也几乎听不到气声,听她唱歌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哦,好。”爱莲又站了起来,“那我再给你唱一首,你要听什么?”花之国歌剧院多,各种花式高音层出不穷,歌剧的主角不是神圣国王德里克就是各种传奇英雄的故事,适合爱莲这样中低音的歌曲反而不多。米为了写乐评买回来不少留声石,只是她不耐烦听花腔,一向很少播放,米打算在离开前,送给花缘客栈老板。
“要不,你再唱一遍《小园》,降一个调。”
爱莲又唱了起来,《小园》是一首很普通的曲子,歌词大意是:园里春天有花,夏日有雨,秋月下妈妈带着我看星星,冬天只能躲在屋里躲避寒风,期满着春天的来临。歌词简单,一叹三唱。米怀疑这是哪个外界人带来的歌曲,米一路走来,荒原炎热又有大风,卫城稍微好一些,临城天气更接近蓝星的春天,很适合庄稼生长,也许是米逗留的时间太短。太*阳*城的温度也很适宜,冬天一件羊毛毡斗篷就够,春天只需要一件外套,太*阳*城最流行的外套就是斗篷,一件斗篷可以从春穿到秋,从夏穿到冬。
爱莲唱完了,她期待的看着米,米还在想歌词,歌里是一个四季分明的世界,爱莲等不到指示,她再次低声吟唱起来:
春光爬上三月的墙,
蝴蝶在花瓣上摇晃,
雨滴敲打六月的窗,
蜻蜓偷着把露水尝。
小园啊小园,四季在指尖生长,
妈妈收起凋落的芬芳,又捧出新芽。
小园啊小园,时光是褪色故乡,
我踩着影子往回忘,总差半步追不上。
桂花缝补九月的裳,
露水在叶尖酿白霜,
妈妈指缝漏下的星光,
够我把童话听半章。
当北风在瓦片间游荡,
故事就蜷进旧灶膛,
妈妈教我对着玻璃呵气,
画一朵春天来守望,
小园啊小园,年轮在门槛生长,
妈妈数着候鸟归航,抖落肩上风霜,
小园啊小园,回忆是心底的画,
我抱着暖炉等天亮,等新泥成旧巷
最后一片雪跌落枝桠
妈妈鬓角的梨花,悄悄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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