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在厨房安排今天的菜单,卡夫又跑了进来:“大人,那位漂亮的贵族小姐又进来了。”米看着卡夫羞红了的脸意识到他说的是爱莲。她接着问:“那位伯爵夫人呢?”
“还没有来。”卡夫转回去又看了一眼才回来报道:“冒险者大人也来了,咱们又可以正常营业了。”
吃完午饭米跟着爱莲正要离开,珠光宝气的奥德里奇夫人堵在了门口:“这个女人被王室征用了!”全餐厅的人都停止了用餐,不管是正在用餐的客人还是站在一旁服侍的仆从,不管是毫不顾忌贵族脸色的冒险者还是守在一边的店老板道格托和卡夫菲力都惊讶地停下来手里的动作看向堵在门边的奥德里奇夫人。
“日安,奥德里奇夫人!”爱莲小姐行着标准的贵族礼,抬头对着奥德里奇夫人说道:“这位是我的声乐老师。”此时爱莲小姐的老仆小唯拿出一本烫金封面的薄子递给奥德里奇夫人:“日安,夫人!这是国王陛下替爱莲小姐签发的聘书,奥德里奇夫人请过目!”此言一出满室静寂。奥德里奇夫人面色铁青地打开薄子看了一眼把薄子摔回小唯的手里,转身走了出去。
爱莲小姐微微侧身让米先行:“老师,请!”奥德里奇夫人一行和爱莲小姐一行先后离开,餐馆里热闹的议论声才嗡嗡响起。
“老板,来,”说话的是冒险者公会的十二长老之一罗森格先生:“跟我说说你怎么找来的这位厨子。”
“大人,”道格托有点局促,他说着准备许久的托词:“米大人真不是我找来的,您看我这小店能聘得起有金盏花金币的人做厨子?米大人要我这小店,我也是双手奉上啊!”道格托想了想又说:“米大人就是喜欢吃,她喜欢自己做菜,每做一个新菜,小爱普丽在一旁看到也学会了,小爱普丽才是餐厅的主厨,今天全部菜品都是由小爱普丽烹饪的。米大人就是征用我的厨房做菜,真的,她用的那些调料我们都没见过,地通弗里德到处帮她采购香料植物和草药,店里一半以上的收入都用在了这方面。米大人真的不是小店雇得起的厨子啊。”道格托絮絮叨叨地将米刚来餐馆的事讲了又讲,他从来没有付过米薪水,米从来就不是道格托餐馆的厨子。罗森格先生留下一个银币走了,店老板拿起银币在指头上弹了一下把银币放到耳边听银币美妙的声响。
自从餐馆生意爆火之后,税务官大人便三不五时的来查岗,特别是那些冒险者吃完了总是丢下银币说:“不用找了,这是给厨子的赏钱!”店老板转头看到税务官大人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税务官大人日安,小店一定会好好纳税的。”说着还冲卡夫挤眉弄眼,卡夫连忙跑过来说:“大人,您今日非常幸运地得到幸运号,这一餐免费。”说完还递上一个餐盒,里面装了一只特制烤鸡,胖乎乎的税务官大人用银牙签剔着牙接过餐盒点点头走了。
这一次米被爱莲带进了爱莲堡,爱莲的封地,在城北边效,一整个庄园,有主楼有副楼有花园有湖泊有小树林,占地好大一片的豪华庄园。常春藤编制的墨绿色帷幕覆盖了整段城墙,鹅卵石缝隙间钻出来的醡浆草整开着白紫色小花。主楼前面的合欢树撑开巨大的华盖,金黄花簇在暮春风里簌簌摇晃,将石砌水井的青铜井沿染成流动的蜜色,门廊檐角悬挂着十二只铜风铃微微震动,风声、铃声与林冠层传来的荆棘鸟鸣编制城三重奏。
莲湖西岸新生的莲叶团团圆圆簇拥在一起,去年残存的莲梗在暖阳下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副楼阳台上垂落的紫藤花瀑,此刻正把淡紫色的倒映晕染进湖水,惊起几只梳理羽毛的绿头鸭。城堡围墙根部的常春藤突然被风吹动集体翻动叶片,露出灰白色的叶背。合欢树的气根间藏着青石底下,去年遗落在石头缝里的槭树翅果,此刻已长出鹅黄色的新芽。
西北塔楼锈蚀的青铜排水口下方,丛生的七月蓝形成微型花海,湿润的空气中浮动着合欢花与石楠花纠缠的香气。当第一滴雨穿透树冠落在风铃上,整座城堡突然响起由近及远的轻微颤音,仿佛天空正在轻扣这座绿色迷宫的门环。
马车驶进了庄园,有仆人排着队等候,米仿佛走进了沉睡了一百年的公主城堡。她跟随在爱莲进入这个绿色城堡,贝思小姐从来没能进入的爱莲堡大厅。褪色的橡木地板在暮色里蒸腾着松脂香气,六扇弧形落地窗将合欢树的花影筛成流动的金箔。北墙石砌壁炉台摆放着粗陶花瓶,几支大丽花和星星草正绚烂地开放,壁炉前扶手椅旁,藤编小框里斜插着几本曲谱,书页间还夹着去年夹进去的干花。旋转楼梯的铸铁栏杆爬满忍冬藤,黄白相间的小花顺着栏杆攀升,在二楼平台处突然转向连接着阳台的走廊。穿堂风掠过门廊的风铃,与常春藤叶子沙沙合唱,生活在这个城堡里的人仿若林间的精灵,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味道。
“这位是小姐新请回来的音乐老师米小姐。”小唯对着满屋子的仆人介绍米,“以后你们要像尊敬小姐一眼尊敬米小姐。”
“不,小唯,”爱莲笔挺地站着,她面容严肃地看着面前一圈人:“你们以后要比尊重我还要尊重米小姐,知道吗?”
“是,小姐。”仆人们蹲下身,“日安,米小姐。”
“小唯,把老师安排住在我隔壁。”
“是的,小姐。”小唯转身走了。
米把自己的手从爱莲手里抽出来找来张椅子坐下,等待爱莲的解释。爱莲留恋地摸摸手指才在米对面坐下:“米小姐,你现在不能再住在花缘客栈了,奥德里奇夫人找人接洽过老板,她要买下花缘客栈。”
“据我所知,太*阳*城的贵族不能侵占公民的财产。”米相信爱莲不至于说假话骗她,但是奥德里奇夫人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还是让她愤怒。愤怒——米好久没有这种情绪了,自从成为女巫她越来越习惯用机械的眼光看待一切,所有这些生命力和情绪对于她来说就是不同颜色的光团,如同一副副的画作,装点着这个空洞的世界,而人在这样的自然中是最微不足道的。
爱莲心疼地看着米,一个贵族想要侵占公民的财产有的是办法,哪里需要她亲自出面,狗腿、爪牙养来是干什么的呢?在此之前,爱莲跟着米在花缘客栈的小居室里面,如今爱莲从国王那里拿来了国王签发的聘书,就可以正式把米接进她的爱莲堡。
米回想着这几天餐馆天天跟唱戏似的也是头疼,好在小爱普丽这大半年多来好学认真,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支撑起一个小餐馆。米想她离开之后道格托终于可以放松些不必再每天紧张兮兮了吧。
“我要写两封信,做事总是要有始有终。”米给道格托写了信,谢谢他这半年多来的照顾和包容,她拜托道格托将她的分成当做弗里德的工钱送给弗里德三姐。算算日子,弗里德想必是留在了临城17,他一直惦记着给她最喜爱的三姐存嫁妆。
米又给茜拉写了一封信,告诉她米已经搬进了爱莲堡,以后不会再住在花缘客栈,金盏花金币抵押给茜拉当做补偿,如果她遇到危难的事可以拿着金盏花金币到冒险者公会求助。现在只剩下安娜的薪水,米放下笔,她打算和这位爱莲小姐谈谈。
* * *
奥德里奇夫人气疯了,她疯狂地将起居室内所有东西推倒在地,整个人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管家不得不叫来奥德里奇伯爵。奥德里奇伯爵与奥德里奇夫人完全相反,他生得瘦小精明。他一向没有任何主意,只有在奥德里奇夫人发疯的时候才会被管家请回来,平常一直在庄园里打猎游玩,从来不管奥德里奇夫人任何行动。
“我亲爱的夫人。”奥德里奇伯爵走进来无视地面的混乱。他将奥德里奇夫人扶到床上,在她的后背放上两个厚厚的羽毛靠枕,才在床边坐下:“听说你最近吃不好睡不好,我担心不已,要不要叫医务官来给你检查一下?”
“伯爵大人,你终于出现了,你的妻子快要被人欺负死了。”奥德里奇夫人力脱之后脑子也开始回来,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你是陛下的近臣,你去和陛下说,我要那个厨子才能吃得下。”
“夫人,”奥德里奇伯爵拍拍奥德里奇夫人肥硕的手臂,放缓了声音:“那是爱莲,夫人要是觉得我的爵位到头了,想和我一起流放去边城,我当然会陪着夫人一起去的。”
“你?”奥德里奇夫人使劲睁大眼睛,她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抬起胳膊想要狠狠扇奥德里奇伯爵几个嘴巴。
奥德里奇伯爵按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回床榻上:“夫人最好清醒一点,我不在乎夫人一直在干什么。但是夫人若是连累了奥德里奇伯爵府,别怪我和你一起鱼死网破,夫人干得那些事还有几个不知道?”奥德里奇伯爵站起身,他对着门口的管家说:“夫人生病了,你去请医务官来。”他走到门口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还愣着干什么,把夫人的卧室收拾干净。”
很快奥德里奇伯爵府传出消息,奥德里奇夫人得了重病需要修养,日日笙歌的奥德里奇伯爵府所有宴会取消。关于米关于爱莲关于奥德里奇夫人那一天的争执再无人提起,只有冒险者公会安玛长老进了王宫一趟,告诫国王德里克约束王室成员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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