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曾经展现过她的女巫体，就是一团明亮的蓝色光团。米再一次看到粉蓝光团交织，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两具身体在纠缠。
“你这么理解也行，我们是同伴，互通观感。你看到的情况按照人类来说是在体验极致的欢愉，我们虽然没有了人类的身体，但是保留了人类的感受，再次进行叠加，这让我非常愉快。特别是我无法回答你问题的时候，这些欢愉带给我极大安慰。但是乔，还是保留了她作为人的想法，你的想法和她有点像。”艾尔停了一会还是继续说，“巫本来只会观察记录，就像一支笔，书写一切行为，但是巫并不能理解这些行为。或许这才是巫决定在人脑里生活的原因，那些情绪、那些感受、那些让人又哭又笑的东西才让人和动物产生根本的区别。”
“动物也会有情绪。”米不赞同地摇摇头。
“是的，孩子，人在成为人之前也是动物。”艾尔微笑着说，“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一种动物有人的情绪复杂多变。”
“你没有想过去蓝星看一看？”米疑惑，“按照你说的，我可以回家的话，你们也是可以到达蓝星的。”
“那时乔的伤心地，她不愿意回去。”艾尔眼中闪过难过，“我想那也算是你的伤心地，你为什么那么想回去？”
“我想，我没有办法抛弃自己的出身吧。你说人类需要往外迁徙，而我们那里有一句老话：落叶归根。”
“乔并没有抛弃她的出身，”艾尔忍不住替乔辩解。
“我知道，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只是有人愿意回去面对就有人不愿意回去面对，这才是正常的。什么事情只有一个选择只能是被迫的。”
“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敏锐了，你很勇敢，也很宽容。”艾尔看着米，“你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巫，我忍不住要看你在外面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了。”
“你不是说女巫的特性是感知洞悉，巫没有办法决定人的行为吗？”
“你知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吧？”艾尔说道，“女巫不介入，但因为女巫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渗透甚至引领者人类前进的方向。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女巫在蓝星中丧失了性命，蓝星在女巫传承里面是对女巫非常不友好的一个地方。”
“嗯，我们那里还好吧，巫和祭司差不多，还是蛮有地位的。只是西方，就是蓝星的西部发生过火烧女巫的事件，其它地方还好，很多地方对巫充满了敬畏。”米抬头，“但是这些女巫是巫吗？”
“你显然还是把自己当成人类，”艾尔笑了笑，“每一个重新回来的女巫都会清晰地记得自己死去的场景和感受，因为女巫的特质是感受。那些从蓝星回来的女巫多少都带有创伤后遗症，很多选择了直接回归安息地，不再做女巫。”
“安息地？”
“是的，就在女巫森林的上方，那里是女巫的安息地，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流浪也不想在女巫森林待着，只能去安息地获得永生了。”艾尔看着头顶，“那里是每个女巫的归宿，女巫的意识海。也许在那里你能看到你想要的东西。”
“哦，不，让我们忘了这个话题，在我丝毫看不到希望的时候考虑这种事只会让人也让巫发疯。”米耸了耸肩膀换了一个话题，“巫既然可以与人类共生，这里为什么见不到一个人类，我的意思是活物。”
这里太安静了，完全是一块与世隔绝之地，与河流对岸的森林截然不同，那里有很多活动的影子，如果没有这个罩子的话，米想，一定会有很多声音传过来。
“这里是对巫的保护，”艾尔珍惜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女巫森林里一切对于女巫来说都是珍贵万分的物品。这里只生活着巫，也只保护着巫。”
“巫也需要保护吗？”米实在不明白这里究竟提供了什么样的保护，牢笼还差不多。
“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艾尔幽幽地说，“也许生命本身就充满了掠夺和屠杀，如果没有这个森林，也许巫又会退回成一支笔的状态，被不知道什么家伙抓在手里，书写着一个又一个记录。也许那些没有回来的巫已经被吃掉了，意识生命也是生命，吞噬和扩张是所有生命的本能。至少这里是和平的，这里就像是巫的家，也许，女巫森林对现在的你来说是牢笼，等你正在成为巫，你就会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块地方永远属于巫，在这里你可以安心地入眠，这是多么难得。”
“就像是母亲吗？”
“母亲会老去，爱人也不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
“巫没有母亲吗？”米知道艾尔说的是人类的世界。
“没有，至少巫不是被谁生出来的。”艾尔笑了一下，“如果你说的母亲是这个的话。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没有母亲的，我一直想要找到长寿种，就是想弄明白巫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
“毕竟我曾经做过人，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来处是清晰明确的，那是一个人的起点。”艾尔声音幽微，“可是巫呢？我的引导者告诉我巫来自混沌海，可是没有一个巫知道混沌海在哪里。”
“有没有可能，混沌海已经不存在了。”米试图安慰她，“毕竟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
“那么长寿种呢？”艾尔定定地看着地面，“自从知道了有长寿种，我一直在寻找他们，我想知道巫从哪里来。”艾尔说不出她心里那种永远找不到来路，也找不到去路的恐慌，女巫森林可以让她休憩，却无法让她驻足。
“女巫森林是堡垒，女巫森林也是牢笼。”艾尔笑得有些凄凉，“每一个回到女巫森林的巫第一件事就是休眠，躲在休眠花里睡上许久，让旅途积累的劳累、困倦和伤害得到缓解。可是在女巫森林待得久了，又会无所事事，忍不住想要出去，就像一次次永无休止的轮回。”
“你去过很多世界？”
“是的，外面的世界大得超出你的想象，”艾尔带着一点点怀想回忆着，“我曾经去过一个世界，那里生活着两种人，一种叫做鸟人，一种叫做鱼人，鸟人有翅膀，鱼人有尾巴。那个世界充满了水，除了一些岛屿和山崖，全部都是水，鸟人和鱼人都以海里的鱼为食。”
“那也是人吗？”
“如果按生产方式来分，鸟人蛋生，鱼人卵生，他们算是同一种人，并且他们对彼此非常友好，鸟人会带着鱼人在空中飞，鱼人会在暴风雨的时候浮在海面上供找不到落脚点的鸟人栖息。”艾尔眼里满是怀念。
“你去外面的世界，还会和人，我的意思是其他物种共生吗？”
“当然不会了，我已经是一个独立成熟的巫，完全可以自己生活。”
“当你成为独立的巫，岂不是和之前一样，只能观察记录你所看到的一切？”
“怎么会？”艾尔的手指升起一抹蓝光，“我说了巫是意识生命，只需要搭上对方的意识，我就可以了解对方的一切。其实我作为人已经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我早已忘记身为人的一切。现在的情绪全部是在不同世界累积的，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有时候相同，有时候不同，太多不同的人住在我的脑海里，意识会产生混乱。”
“你不会厌倦吗？”米设想了一下，“就像是永无休止的流浪，永远在体会别人的人生。”
“所以巫需要回到女巫森林休眠。”
“一个永恒的生命真的好吗？”米看着艾尔，“美食放在你的面前，只能由别人去享受？”
“我不知道，也许那就是许多巫去了安息地的缘故。”艾尔盯着头上的森林，“人类有一种说法——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里是真实的，也许那就是人类为了长生不老想出来的办法。”
“你发现没有，现在的你已经混乱了。”米发现艾尔自从接受了她的推论，想法越来越夸张，有时候她还会顺着米的想法来推测理解这一切。
“是的，我发现了，”艾尔笑着说，“明明我是你的引导者，实际上你一直在带着我往你的思路上走。我看过你的女巫发带，知道你的一切想法，明明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米也跟着笑了一下：“其实我也老大不小了。”
“我知道，我知道，”艾尔温柔地说，“人类已经进步到我几乎认不出来的地步了。我刚来到女巫森林的时候，除了有一些恐慌更多的是高兴，再次活过来的高兴。”
“乔呢？”米想到美丽温柔的乔，一直无法想象身为男人的他怎么能够如此像一个女人。
“乔很依恋我，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把我当成了母亲，就像不肯离开的雏鸟。”
“你们？”
“哦，请不要在意，我们只是在交换感受。”
“你不会觉得是母子需要避讳吗？”
“哈哈哈，你们果然是一个地方来的，乔也这么说过。”艾尔大笑起来，“可是欢愉并不是人类的情感，那是神性。我说过，女性神创造了欢愉，无与伦比的欢愉，动物才没有任何避讳。”
“巫也有了神性吗？”
“神之所以是神，我说的不是神话的神，而是这些将自身特性千万代遗传下来的万族之祖，祂们的确有旁人不能超越的功绩。”艾尔想了一下又说，“作为神的后代，人本身就拥有神性，人类天生就有繁殖的**，也享受欢愉。曾经在人脑中生活过的巫，也会想要一个妈妈，也会贪恋欢愉这种感觉。”艾尔温柔地说，“女性神才是最伟大的神，她创造了产育方法，也发明了欢愉，至今没有哪个神能够超越她。”
luan伦是违禁词，请问该用什么来表达这一现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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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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