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更多选择,米不会那么急迫地想要回到蓝星,但是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外面的世界那么多,光是长老们就已经提供了不少星球坐标,可是那些地方米全部不想去,整个宇宙好像也没有什么新意。除了长寿种,这种与天地同岁的物种,她们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呢?米把这个念头摇出脑袋,艾尔一直在讲述长寿种甚至告诉她花之国海之国有长寿种,哪怕艾尔真的是巫,她也是一个引诱她前进方向的巫,米不想被艾尔推着往前走。
米在迷雾森林里像卡琳一样过日子,她一点也不觉得孤寂,这个森林太吵了,很多时候米被吵闹声惊醒,烦躁得想要逃离。这些鸟整天叽叽喳喳,小鸟已经开始学习飞翔,不时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团子从鸟窝里掉下来,“哎呀!”“哎呦!”“啊,啊啊,”“妈妈,妈妈”,米听着这些小家伙叫唤着,看到它们摔到树下面草丛中,又扑腾着指头大点的小翅膀飞起来,成功让暴躁情绪一扫而空,“飞了”“飞起来了”,米和小鸟一样欢欣雀跃。
小鸟长大了要离巢,鸟窝里渐渐失去了小鸟活泼的声音,木屋附近再次安静下来。夏日的暴雨带着庞大的力量冲刷着这一切,鸟巢已经被狂风吹落,米的小木屋滴滴拉拉在漏雨,浸湿了这些日子以来米囤积的一切物品,湿漉漉的衣服粘在米身上,离开的念头再一次占了上风,野人的日子不好过,是时候去往下一个地点了。
雨水掩盖了一切声音,也阻挡了米前进的步伐,森林越发葱郁,绿色的光团和细网交织着,每一棵数都在拼命往上生长,给躲在树底下瑟瑟发抖的家伙们提供更大的庇佑。
米放弃了她的衣服,团成一个黑色的小球思考着她要去向何方,外面的诱惑很大,回家的道路也可以怪一个弯,哪里才是最吸引她的地方呢?米无法确定前进的方向,她一次又一次拿出女巫发带,盯着上面的小石头叹息:“你真的能指引方向吗?”
“指路石是女巫的心脏,它会指引你的方向,只要你的心足够坚定。”艾尔的话再次回响在米的耳边,米打开卷成一团的女巫发带,里面有三棵界草,一共有十多个叶子,只要她想,她可以穿梭十多个不同的世界。
我要回去,米抚摸着温凉的界草,我必须在身体失去活性之前回去,我要完成身为米的一生。可是艾尔说米在回蓝星之前可以去其他世界,只要不超过两个世界就好,艾尔口中的世界充满了奇幻,特别是长寿种,一个人已经获得了无限的生命,他们还会想要什么?
暴雨终于停息,依然不知道要去往何处的米开始修复她的小木屋,红日照耀下她辛勤地劳作,直到夜幕降临蓝月升起。在星星漫天的夜晚,米会爬上树梢观赏漫天星子,这里的星星和地球完全不一样,漫天的星子像是哪个调皮的孩子随手洒落的珍珠,地球上有灿烂星河有永远能够指引方向的北极星,朝有启明暮有长庚,三星当户是为吉时。
看着漫天星子闪烁,米的睡意越来越难,她慢慢闭上眼睛,群星闪耀之时,握在米手里的女巫发带在黑夜里静悄悄闪烁着光芒,小小的指路石终于有了变化,然而已经睡着的米没有发现这一切。
森林上空漫天的星子突然间爆发着惊人的亮光,强烈的光芒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女王冠。星空缓慢地移动着,光芒璀璨的女王冠离开了迷雾森林,森林边上的红石镇同样笼罩在星光之中,很快有人发现了异常,不停有人攀上了屋顶,盯着星空中的女王冠。
星空继续移动,当女王冠越过荒原,荒原上的砂砾开始发出破碎的声响,荒原无风起浪,沙丘如同海浪向前翻滚,荒原里的巨人睁开眼睛看到了光芒即将消失的女王冠。
女王冠星光开始暗淡,群星越过边境最终来到太*阳*城上方,女王冠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直到整个光芒笼罩着整个王国,星图缓缓转动,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 * *
太*阳*城德里克王宫里,一群灰袍人急匆匆地从星轨观测台离开。他们敲开了王后安格妮思的寝殿大门,披着袍子的王后出现在会客室,灰袍人递过来几张星图,上面是完整的女王冠形状。
“陛下,女王引导者出现了。”
“在什么方向?”
“只有女王冠的星图。”
“冒险者公会怎么说?”
“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
“国王那里,暂时先不要透露消息。”
“恐怕不行,西弗儿已经过去国王那里了。”
“阿里斯,派个人盯住西弗儿。”
“是,陛下。”
王后宫殿大门被打开又匆匆关上,而不远处德里克长廊,国王寝室大门依然紧闭着。一名身着灰袍的观星人同样拿着一叠纸等候着,侍从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人:“陛下已经睡着了。”
“你进去,就说西弗儿求见。”灰袍人强势地命令道,“你叫醒国王陛下也许会挨两声骂,但是现在你不进去,我保证你不会再见到明天的红日。”
侍从为难地看着眼前的灰衣人,他固执、强硬,穿着占星人特有的灰色长袍,上面画满了奇怪的曲线。他身形瘦削,脸上几乎没有多少肉,像一个挂着少许皮肤的骷颅头,他眼圈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灰色的头发乱成一团,但是他眼神凶狠,冒着几乎能吃人的光。
侍从犹豫着再次走进国王的寝殿,等侍从捂着流血的脑袋从宫殿里退出来,再也不肯替他进去通报。西弗儿盯住紧闭的宫门暴躁地骂了一句,不得不在宫门外等候着,直到红日东升,国王寝殿大门终于打开。这个时候一辆插着弓箭和斧子旗帜的马车已经驶入德里克王宫,王后会客室里一早就坐满了客人。
离王宫不远处的爱莲堡,爱莲再一次坠入更深的黑暗当中,等她从睡梦中惊醒,窗外的合欢树沐浴在星光中,她看见枝叶间星光流转,最后凝固成一颗星星,星星里面有她的脸颊,两朵莲花同时浮现在她的面颊上。爱莲抚摸着脸上的花纹,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这一次你是真的来了吗?”爱莲起身走到窗前,合欢树上星光已经不见,她的面庞也恢复了白净,合欢花悄悄张开了花苞,一缕香气散发出来,香气围绕着爱莲,一直陪伴着她再次进入梦乡。
* * *
在远离太*阳*城的临城17女校图书馆后面,一间隐秘的房间里面,雅娜摘下眼睛,闭上酸涩的眼睛休息。“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被大力推开,秋看着雅娜面前一堆图纸,又看向劳累到几乎晕厥的雅娜,她轻轻走过去,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披在雅娜身上,轻轻抱住了她。
“引导者出现了。”雅娜眯着眼睛,睡意模糊地说。
“嗯,你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秋收起图纸放入抽屉,将雅娜抱上了床。
* * *
一座坐落在森林边上的小镇,女王冠在进入荒原之前照耀下发着红光的小镇,一座装饰着弓箭和斧子的房屋,房顶上坐着小镇镇长简达。红头发安妮爬上了屋顶,她们一路看着女王冠从头顶经过,一直向着太*阳*城的方向飘去。
“那是女王冠。”简达看着在身边坐下的安妮,“你要回去了吗?”
“女王冠和她没有关系。”
简达再次抬头看向天空,她看着群星远去的方向肯定地说:“那里是太*阳*城。”
安妮看着女王冠后面的星子,一颗、两颗······一共有三十多颗星子,她低头算了一下王后的年龄说道:“她是见不到女王的。”
“你确定?”简达也数了一遍女王冠后面的星子,她数到第十颗星星,星空恢复了原状:“现在的王储是她的儿子,难道王储会出现意外?”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那是她拼命才生下来的儿子。”简达盯着安妮,“没有这个儿子她就无法坐稳王后的宝座。”
“你错了,哪怕她不生育,她依然会坐稳王后的宝座。”安妮声音出奇的冷静,“简达,我了解她,她是要什么一定会想尽办法,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得到的人。”
“王储万一出事,王后失去儿子,安妮,你确定她能挺过来?”
“我不知道。”
“她会需要你的。”
“现在不需要。”安妮看着恢复黑暗的夜空,“这是她的选择,简达,她在选择王权的时候已经推开了我。”
简达至今记得王后生产的事,本尼克公爵一心想要把女儿露辛达推上王后宝座。他在王后怀孕的时候带着女儿不断出入宫廷,国王被美色引诱着,完全忘记了替他出巡办公的王后,也忘记了去接回需要在王宫生产的王后。
王后不知道由于什么缘故滞留在星星城,直到安妮架着马车把她从星星城接回来。她们一直不停赶路,刚刚进入太*阳*城,王后就发动了。简达至今记得马车上滴下的鲜血一路延续到德里克王宫,安格尼思拒绝任何人掺扶,她挺直了脊梁走过德里克长廊,在圣殿中产下王子莱恩。
简达记得安妮手里就是独属于王后的长寿种子,在医务官一遍又一遍“王后危急”“王后难产”“王后需要帮助”的呼喊声中,安妮依然拒绝将长寿种子喂给王后,为此国王德里克拔出佩剑威胁安妮将长寿种子交出来。如果王后在生产前吃下长寿种子,她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王子,但是红头发坚持独属于王后的长寿种子只能挽救王后一个人的命。
国王没有办法强迫安妮,简达却知道,若是王后在生产的时候吃下长寿种子,药力会全部被胎儿吸收,王后剩余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而王后生下的孩子天生就会带有长寿种子,从此与王位无缘。
最后王后还是晕厥了,王后在助产士和安妮的帮助下生下了王子,一个病弱的男孩。在脐带剪断的那一刻,安妮捏着长寿种子浑身颤抖,她亲眼看着胎盘产出才将长寿种子喂入王后口中,那个时候王后已经没了呼吸,身体也只剩下最后的温热,简达不知道安妮凭什么断定她一定能救回王后。
“当年你为什么那么做?”简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如果你救不回皇后呢?”
“不会的。”
“为什么?”
“她一直抓住我的手,只要她不松手,我的命就会和她共享。”红头发安妮说,“你知道的,我的本身是铁木,那个时候,我已经决定把命换给她了。”
“你为什么要离开太*阳*城?”
“因为国王陛下不想在太*阳*城看到我,而她选择了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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