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荒原(1)

米跟着红头发安妮学习三个月之后开始开口说话,她虽然能很好的理解不同语言的意思,但是发音还是带着奇怪的节奏和口音。一年之后,米告别了红石镇的老老小小,只身前往花之国。安妮背着米的行囊送了又送,米依旧背着从女巫森林带出来的弓和挎包走在前面。

“你一定要走吗?”安妮踢着路边的小石头,看着小石头骨碌碌滚远,她心里有些犹豫,仿佛放米离开会打开某个神秘的盒子,那可预见的未来突然充满了不确定:“红石镇挺好的,没人管也没有是非。”

“是个养老的好地方,”米接过行囊,“你保重。”转身向着花之国方向走去。安妮默默看了许久又追了上来,送给米一大把金盏花金币和一张空白信封:“这是花之国贵族特制的金币,必要的时候拿出来,能给你免除很多麻烦;如果遇上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拿着信封去找冒险者公会的长老。”

米收起金币和信封,看向眼前神色复杂的安妮,安妮有很多冒险者队友在花之国,是什么让安妮离开队友在这个小镇里做一群孩子的导师:“你——有什么人需要我去替你看一看吗,有没有老朋友需要我替你拜访,或者有没有口信需要捎一个?”

“没有,你走吧,要是——要是你想回来了,红石镇总在这里。”安妮说完,推了米一把:“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走吧。”安妮看着米单薄的背影挥了挥手,“路上小心。”米头也不回抬起手挥了挥,就此告别了红石镇。

红石镇东方有一条几近荒芜的泥石路,在泥石路的分岔口向左是无边的荒原,这个荒原里面充满了冒险者和不知名生物;向右有一个车站,那就是冒险者公会基地,米在道路的尽头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向左,通过这一片荒原,荒原的尽头是传说有长寿种的花之国。

红石镇背靠迷雾森林,在离小镇稍远些有一个车站,也是冒险公会基地。外出冒险的人会通过专门的马车将孩子们送回来,那些长成的孩子想要出去冒险也会去车站询问消息,决定他们想要去的方向。

冒险者公会基地同样由镇长简达主持,安妮带着米去看过,在小镇前方一座几乎荒凉的屋子,一间大堂一间售票窗口。屋子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地面积着厚厚的一层土。米四处打量了好一会才问:“这个车站还在运营吗?”

“嗯,车站有往来各国边境的马车,也有护卫队跟随,也有商队跟着护卫军往来各国通商,商人求个安稳,护卫队赚个零花,红石镇没有货物可贩,商人不来,马车和护卫队要好几年才经过红石镇一次。只是车队何时经过谁也说不准,你要是有耐性等上几年总是能搭上去往花之国的马车的。”

简达听说安妮和米去了冒险者工会基地,特地提了水拿了扫把抹布把车站清扫了一番,安妮和米帮着把售票窗口和候车站廊擦干净。这时米才发现屋外站廊上雕刻着一些壁画,弓箭和斧头交叉在一起,四周环绕着细小的星星,看着像哪个孩子的涂鸦。

“这是冒险者公会旗帜,无论在哪一国,冒险者公会都使用这个旗帜,”安妮看米在壁画面前停住,走过来介绍说:“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去冒险者公会寻求庇佑。”

“冒险者公会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米看完壁画继续在小小的车站溜达。车站前还有一个木头指示牌,上面同样是弓箭斧头标志,底下还写着“花之国,海之国,星之涯,雪域,沙岛”等,米左右看了看,车站前的道路早已被半人高的野草掩埋,要等到小镇里这一批孩子长大了,才会有接冒险者的车辆到来。

“嗯,冒险者公会是一个独立的组织。在花之国,冒险者曾经和国王德里克一起并肩战斗过,冒险者公会被德里克国王赋予国卿的待遇,享有外交豁免权,其他国家待遇要差一点。”那一天安妮给米讲了冒险者公会的分部位置、内部成员和具体的规章制度。冒险者公会就像一个小型的联合王国,每个成员拥有足够的自主权,冒险者公会由长老团来处决纷争,一般来说,冒险者的纷争会留到外面自己解决。

米孤身一人进入荒原,荒原的风很大,吹得砂砾尘土到处都是,荒原里的天色明显黯淡了许多,红日仿佛蒙上一层纱颜色变得暗淡。等到暮色浸染荒原,灰色云层压着地平线,红日将云层镀上一层金边,米才停下赶路的脚步打量这个荒原。地面是枯黄发白的泥土,风蚀的沟壑如同干涸的血管布满地表,嶙峋的乱石在暮光下投下或长或短的阴影,几簇枯黄的野草和灌木丛散落在不同地方,天空偶尔飞过几只黑影,发出几声尖锐的鸣叫声。指引米进入荒原的小路早已消失不见,天边红日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光圈,米找了一个避风点,背靠着一个略高一些的土堆停下来休息。

安妮说在荒原什么都可能遇见,落单的冒险者会是组队的好队友,冒险者是最会互相帮助的合作者。荒原里也会有巨大的捕猎者,遇上了一定要警醒,如果你没有帮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安妮曾经拿着她的弓说:“保持警惕能让你早点发现他们并在箭矢的射程之内,射杀掉他们,千万不要让捕猎者靠近你,你的身板——捕猎者一巴掌就能将你拍碎。”

米站在休憩点眺望了一番,白日席卷荒原的狂风渐渐停息,四周没有一个身影,荒原里没有高山阻挡视线,米可以一直看到很远很远。夜色降临之后,荒原开始变得静悄悄,白天的风声和飞沙走石都沉寂下来。米回头望,红石镇早已消失无终,眼前是一片荒凉,如若不是没有遮天盖日的树木没有满地奔跑的动物,米简直怀疑她又回到了迷雾森林。

米一边想着明天的计划一边解开头发把手插进头发里摇了摇,有不少沙子掉了出来,头发太长了,是裹一个头巾还是把头发弄短?米对这个水做的身体很满意,身手矫健如安妮也没有发现这具身体不是人的身体,她和安妮一起住了那么久,跟着安妮学习了不少打猎和格斗的技术,安妮一直感慨她的身体太过瘦弱,一直教她一些更有技巧性的动作。米跟着安妮学到了如何一刀毙命,安妮有高超的人体解剖技巧,冒险者更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

米把包裹放了下来,衣服脱下来卷好塞进包裹里,又捡来一些大石块搭了一个简易的堡垒才放开意识,一条灰色的线融入夜色之中,荒原上除了一个新搭起来石碓,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米沿着整个荒原蔓延,整个荒原几乎没有奔跑的大型动物,四周围没有人烟,远处有一个草原,偶尔有一些土堆石块,不知道是人为还是风沙堆积,更远的地方有一些灌木丛和小树林。夜色中点点混黄的光在荒原上闪烁,悉悉索索各种声音交织,很多夜行动物开始出来活动。良久米才收回丝线,荒原里没有人,米又变成了女巫森林里那个穿着黑衬衫的中年女人。

米对女巫体很满意,女巫不需要进食,也不会被天气影响,这也太方便了,简直是旅行必备。要不是为了避人耳目,米觉得她可以一路腾云驾雾直接飞到花之国太*阳*城去,如果不用携带这个包裹的话,安妮为她准备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米打开红头发安妮收拾的据说到哪里都用得上的包裹,包裹死沉。好在这些对米没有任何影响,在安妮的强效训练之下,米只好长出矫健的肌肉来。包裹里有砂锅有木碗还有小勺子,一张单人帐篷,一份被防水油纸包了几层的文件,一大包又干又硬的烤饼,一大包肉干,两身轻便的猎装,一张薄毛毯和一条小狼皮斗篷,两双鹿皮靴子,一包暗器——米盯着一小包指头长的小刀片,这个能做什么用?

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刀片收了起来,她低着头沉思,这一路她都是走在地面上,每一块土地都是相连的,红石镇仅有的交通工具是马车,她要怎么穿过一个又一个疆域,到达另一个星球?艾尔说只要她坚定地想要回到蓝星,走出迷雾森林就会回到她的家。现在她不明白,这个森林怎么和蓝星的都市丛林链接起来?米想回去蓝星,她不知道现在这样游历是不是一个好主意,荒原的尽头花之国又是怎样的一个国家,她能不能见到一个传说中的长寿种?长寿种啊,米真的很好奇这个种族长什么样子。

米靠着石碓躺了下来,迷雾森林那么大,她是被鹿带领着走到了红石镇,那时候她在想什么,明明她在迷雾森林里一直劝告自己不要被艾尔影响,实际上她还是走上了寻找长寿种之路。这是她自己的决定还是无论她的想法是什么,她都会走上寻找长寿种之路,就像艾尔一直在寻找长寿种。

米盯着黑暗的夜空,那后面是否还有一双观察的眼睛记录着她的一切行动:“你们的目标也是长寿种吗?”米轻轻地问,你们对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兴趣,现在你们也想要寻找那些和你们一样在天地之初早已存在的物种吗?

蓝月缓缓从东方升起,幽蓝的月光更显得夜空深黑幽静,星星漫天都是,神秘的夜空像梵高的画诱惑迷人。米坐起来收拾好行李,打开简达给她准备好的通关文牒:

持证人:米—简达

特征:黑发黑眼,

技能:格斗,箭术

签发地:红石镇

担保:冒险者公会基地

简达,红石镇镇长,开着镇上唯一的一家酒馆,同时经营着破败不堪得冒险者公会基地。她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眼神睿智,身手依然灵活矫健,脸上的沟壑藏满了冒险者故事,是一位充满智慧的老人。简达给米准备了这么一张通行证,这个通行证可以打开车站站牌上标注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大门。除了通行证,还有一封空白的信封,信封一角画着冒险者公会的标志,上面没有任何地址,简达说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把信交给任何一个冒险者公会,她就能得到帮助。米抬起信封摇晃着,里面厚厚的一沓纸张,米把通关文牒塞进怀里,告诫自己:“这可是路引,千万得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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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幻游记
连载中月照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