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公会在北大街二十四号,公会门口是巨大的黑色拱墙,圆形的廊柱撑开好大一片空间。公会门口广场上张贴着各种组队需求,还有招工信息,这里是太*阳*城人流最多的地方,外地人、本地人、冒险者,有时候还会有贵族出没。弗里德天天都来公会广场阅读各种公告。
“弗里德,你是怎么认识这些字的?”米看到弗里德手里拿着纸笔,有时候还会抄录一些公告信息下来。太*阳*城并没有为平民开办的学校,那些贵族都会请家庭教师,或者把家里的孩子送去国王学院。
“啊,大人,这里没有人不识字。”弗里德指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说,招工牌下还有人专门大声朗读这些招工公告,就是为了方便那些不识字的城民。弗里德身边有一位粗壮的汉子,弗里德指着一张公告牌笑着问他:“大人,这个上面写了什么啊?”
“这个啊,”汉子看了两眼招牌又看了眼弗里德说:“红狐冒险队招侍从呢,你可以去问一问。”
“大人,能请你读一遍公告吗?”弗里德讨好地笑着。
“这有什么难的,我告诉你。”汉子把公告读了一遍。弗里德谢过他又将公告复述了一遍才放汉子离开。
弗里德又记下两个字才说:“大人,我就是这样学会了认字。”弗里德记忆力很好,他听一遍就能记住布告牌上所有的字,一个布告栏上面那么多布告,重复的字很多,弗里德很快认识了这些常用字。米这才知道弗里德把冒险者公会广场当学校了,怪不得他能做地通,脑子的确又灵活又机敏。
弗里德在公告牌前待了一会,他看米没有吩咐,走到冒险者聚集处打探消息。那些聚在一起的探险者,有些是刚从外边回来,会互相交流最新的消息。弗里德小小的个子就像某位冒险者的侍从。能在冒险者公会大厅讲的话不是什么需要特别保密的讯息,他们也不会刻意防备一个冒险者侍从,有时候还会特意多说一些,好让弗里德把消息带给他追寻的冒险者,那些冒险者身边聚满了弗里德这样机灵的小子。米一个人在大堂里无所适从,她不知道如何找到骷颅头,冒险者公会大堂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米这样站在大堂里特别惹眼,众多目光如同针刺一般刺得米头疼,她逃也似的跑出了冒险者公会。
米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走一段距离,最后她决定去看看柏翠丝。柏翠丝这些日子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每天从噩梦中醒来,柏翠丝最需要她的安慰和拥抱。
米来到德里克王宫所在大街,一辆插着冒险者公会旗帜的马车驶了出来。米盯着马车,忽然计上心来。她跟着马车一路走到冒险者公会后门。马车停下来,骷颅头长老赛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他看到米惊讶了一下才问:“你一路跟着我做什么?”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米举起饭盒,饭盒一直被她用意识包围着。骷颅头长老吸吸鼻子,他走下马车对米说:“跟我来。”
米再次来到上次的密室,这一次骷颅头长老没有灭掉油灯。密室里面有点昏暗,房门再次被关上,骷颅头指着桌面说:“打开吧。”
米撤回意识,打开饭盒,里面是一团混着衣裳泥土的灰团。绝望和黑暗再次向米袭来,剧烈的疼痛让米站不稳,她挣扎着坐到椅子上,忍不住呻吟出声,这个灰衣人还活着,至少他还影响着米。
骷颅头长老拿起饭盒,他将饭盒聚到油灯前,一根丝线被油灯牵引着,慢慢丝线烧成了一股青烟被骷颅头吸进鼻子。米抱住胳膊,她蜷缩着身体,滑到地面上,忍受着灼烧的剧烈疼痛。慢慢地米感到那些灰雾回到了自己身上,那股不受控制的感觉和疼痛离她而去,灰线全部被油灯灼烧干净,她恢复正常了?米抬起头,骷颅头剧烈地抖动着,大滴的汗水从他脑袋上滑落,他好像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夺,米大气也不敢出,安静地守候在一旁。
许久之后,油灯灯花闪了一下,骷颅头睁开眼睛,他看着米良久才说:“不要再去王宫,不要去改变别人的命运。”
米想到柏翠丝,她站了起来,难掩气愤:“难道我就这么看着?你知道柏翠丝的母亲为了这个国家做了多少?她的女儿不该遭受这种待遇。”现在她明白冒险者公会和那些城主的关系是真的不好了。
“柏翠丝现在安全了,你不用担心她。”骷颅头看向米,“你的问题现在解决了,快些离开吧。”
“离开?去哪里?”米惊愕地看着骷颅头,他知道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她既定的命运,你以为你救了人,焉知她不是因为你才落到如此境地,无论你怎么努力,命运的终点都在那里。”骷颅头的声音越发嘶哑,一声声刺激着米的耳膜。
“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吗?”米无论如何也不想柏翠丝再次遭遇那样的事情,那些质子们,远离故乡,来到这里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你知道,我们走过的道路也许不同,然而我们终将在死亡相遇,任何人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一样的,只是过程有所不同。”
“我就要这个不同。”米盯着骷颅头,好一天是过,坏一天也是过,为什么不选择好的一天?柏翠丝不是长寿种,不会有永恒的生命,她就要是要保护柏翠丝,让她安全的,至少让她正常的度过这一生。米看着骷颅头:“能请你帮帮她吗?帮助她忘记这一切,我愿意——”米掏出她所有的金盏花金币,“我愿意把这些全部给你,如果不够,我还有,我还可以给你们打工。”
“人的记忆也许可以篡改,但是始终有回来的一天,米小姐,恕我没办法帮你。”骷颅头把饭盒推了回去,“回去用这些煮水给柏翠丝喝,喝完她会好一些的。”
“我可以去看她?”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米又惊又喜。
“是的,我已经彻底斩断了你与德里克王室的关系,你不要再去招惹他们。”
“放心,我会避开所有王室成员,我只去看看柏翠丝。”米收起饭盒,她看着眼前赛格长老由衷地说:“谢谢,谢谢你。”
走在回花缘客栈的路上,米的心久久不能平复,这是她自女巫森林以来最激动的一次,她救了一个小姑娘,然后她现在就要去看她。米停下脚步,她转了个弯,去往德里克王宫,她要去看望她新得的小女儿,她要去安慰她,她要去拥抱她。
冒险者公会密室里,骷颅头盯着米远去的背影:“无论我做怎样的改变,你还是要走上这条路吗?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他捂住鼻子,一股鲜血从他的鼻头流了出来,密室里响起了西弗儿阴沉暴躁的声音:“我不服气,不是你亲手抓住我,你放我出去。”
赛格找出手绢将鼻血擦干净,他把手绢在油灯上烧干净,青烟再次被他吸进去:“西弗儿,输了就是输了,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你放我出去,赛格,我们当初说好了,分开就永远不相见,你放开我。”西弗儿声音尖锐。
“我也说过,我们再次会面的一天,就是你死我活的一天。”赛格的声音格外嘶哑难听。
“赛格,你作弊!”西弗儿换了声调,他的声音变得阴柔:“赛格,你一向不会使用这些手段。赛格,你放了我,我们公平公正地比一次。”
“西弗儿,你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了你的。”赛格声音牙齿咯咯发抖,嘶哑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我一路追着你到花之国,就是为了阻止你,你不该——”
“对对,我不该,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西弗儿急切地保证着,“我只是想知道女王之母是什么滋味,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干了。你放了我吧。”一个灰色的身影在密室里凝聚,正是米看到过的灰衣人,灰色的身影悬在半空,一端连在赛格的鼻端。
西弗儿转着身子打量着密室:“这些年你一直在这里,躲在这个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赛格,你可真丢脸。”
“我们说过,不插手人类的进程,你违反了约定。”赛格骷颅头上面显出了气愤的表情,皮肤挤到了一起,露出骷颅头空洞的眼睛。
“赛格,我只是加快一点进程,等着人类慢慢地转圈子,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西弗儿挥挥手,“我这是调整变量。”
“西弗儿,你不应该如此自大,你也看到了,人类并没有按照你画好的路线前进。”赛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长寿种没有灭绝,沙里人也没有进化。你放进来的这些人也不崇拜你,他们甚至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人物。西弗儿,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和我们之间没有传承。西弗儿,放弃吧。”
“不,我会让他们记起一切,只要等盖子打开,他们就会知道他们的父早就在等着他们。”西弗儿的声音又阴又冷,“你不想女王出自你的血脉吗?你不想这些星球充满了你的子民?”
“不,我不想。”赛格看着半空中的西弗儿,“这些生命和我们根本不一样,西弗儿你也没有血脉,不要披着人的身体久了,就以为自己有血有肉,就以为你也能产生后代。西弗儿,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来吗?不要破坏其他人的实验,西弗儿你不过也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我不要重复棋子的命运,你也别想。”赛格端起油灯,他张嘴将灯芯吞了进去,骷颅头浑身冒着火光,西弗儿整个人燃烧起来,密室里充满了火光和嚎叫生,很快西弗儿没了声息,一根灰色的丝线游鱼般融入赛格的身体里,这一次西弗儿是真的消失了。灯芯回到油灯,昏暗的火光轻轻地跳动着,赛格趴在桌子上,同样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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