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外和西门外一样有一个巨大的集市,拉着货物的马车往来频繁。只是这里并不售卖货物,东门外有各种箱子麻袋藤框堆积成小山一样,不停有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男人从米面前走过,他们不停从马车上卸下货物。太*阳*城白天不允许拉货的马车进城,更准确的说法是白天的太*阳*城只允许贵族马车通行,这些货物只能在太阳落山以后才能够用马车或者牛车运进太*阳*城。这些货物堆成了不同的山,农产品装在藤筐里,有土豆、卷心菜、胡萝卜,也有苹果、柠檬和个头巨大的瓜。
成群的牛羊同样被拦成东城门外的墙角下:“这些都是贵族封地送上来的,有些要送往屠宰场,有些要送去伯爵府。”弗里德指着几头特别肥壮的牛羊说:“你看,它们脖子上挂着标签,这些上好的牛羊是不会送去屠宰场的。”
“这些都是从哪里运来的?”
“用船。”弗里德指着牛车过来的方向,“那里有太*阳*城最大的码头,要去看看吗?”
米抬头看看天色,今晚她要去看望柏翠丝:“明天我们去码头看看。”
米和弗里德回到花缘客栈,安娜留下信息说今天她要回家两天,你暗自松了一口气。现在安娜是米最大的债主,在找到工作之前,米不知道要欠安娜的薪水多少日子。
米拿出饭盒,她要给柏翠丝煮安神水,饭盒打开,那一把金盏花金币安静地躺在泥团之上,米看向冒险者公会方向,笑着抓住金盏花金币。这个世界有好有坏,坏人有,好人也不少,这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泥团在锅里煮着,浑浊的水渐渐变得清晰,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普通人和神奇生物命运交织。
晚上米去看望柏翠丝,柏翠丝房间如今只睡着她一个人,双子楼每层楼额外安排了一个侍从房间,柏翠丝在房间拉绳就会有侍女过来,再也不会有像莉莉一样整天跟着她形影不离的侍女。
柏翠丝看到米,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哆嗦着嘴唇想说话,最后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呜咽着:“我以为,我以为······”
柏翠丝容色憔悴,眼睛下面一团青黑,双眼布满了血丝。米抱住她擦去她的眼泪:“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
“你没事吧?”柏翠丝使劲睁大眼睛盯住米的脸颊,她边哭边笑:“我一直担心你和妈妈一样。”
“我没事,我很好。”米抱了抱柏翠丝,她拿被子把柏翠丝裹得更严实一些:“哦,小宝贝,小心着凉。”米拿出饭盒,“来,喝点水,慢慢喝。”柏翠丝毫不迟疑地接过饭盒,她低下头喝了两口,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开始发困。米盖上饭盒:“好了,睡吧。”
柏翠丝拉着米的手不肯闭眼,她嘟囔着:“你真的是我母亲派来的?”米拿出荻交给她的木牌,柏翠丝盯着木牌,不一会睡着了。米看着柏翠丝熟睡的面庞,这是个坚强的孩子。米在柏翠丝床头坐到半夜,柏翠丝睡得并不好,睡梦中她皱紧了眉头,偶尔还会挣扎几下,好在她一直没有醒,想来这些天她一直生活在恐慌里面,没能好好睡过一次。饭盒里水还有很多,足够柏翠丝喝一个月的,米觉得接下来她天天都要来陪着柏翠丝入眠。
第二天米决定去码头看一看,她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但是她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工作。东城门口人烟稀少,城墙下堆积的货物早已不见,只有几辆插着不同旗帜的马车停在城墙下。
弗里德四周张望了一下说,“大人稍等,我去找辆马车来。”很快弗里德找来一架敞篷马车,驾车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小小子。自从进入花之国,这还是米第一次见到黑人,米盯着赶车的小子看了一会转过了头。花之国什么肤色的人种都有,米想着,不知道去到江边能不能看到黄皮肤的人。
马车开始慢腾腾地往花江走去,一路过来几乎都是牛拉着装满货物的平板车,米坐的这种马车在其间分外格格不入。好在时不时路上也能看到几辆这样的敞篷马车,弗里德解释说不少贵族喜欢坐这样的马车兜风。米四处观看着,东城外特别空旷,路也特别宽阔特别多,来和去都分属不同的道路,马车和牛车走的也是不同的道路。道路两边有高大的落叶乔木,树干笔直,一点点嫩绿的芽点冒着尖尖,春天来了。
今天的红日分外明艳些,也许是江边的缘故。米下了马车极目远眺,江边罗列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远处是粼粼波光,也许是生长在江岸边的缘故,河岸上的草早早长出了新芽,一片清新的绿色,岸边树上嫩绿色的叶子也比其他地方长得好些。
花江很宽阔,水面被红日照射着,显出点点金。整个花江有几十米宽,江岸边隔了一段距离建着一个码头,有小船在江面上来来往往。
在这些码头前面的空地上有一排巨大的石头雕塑,上面雕刻着三个大字——登录号,登陆号就是外界人来到花之国乘坐的船。登录号并不是一条船,是一个船队 ,这里又被称为登陆点,当年登陆的小小码头已经被围了起来,不再供人使用。
米盯着雕塑,这些船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只有模糊的轮廓,显示出巨大的船身,又高又间的桅杆更像是一个个发射器。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米回想着雅娜曾经拿给她看的史书,花之国是这些外界人来了之后才有的名字。
米转头看向天空,江面上的天空比太*阳*城更蓝更深远,红日显露出特别清晰的轮廓。是什么样的人从什么地方漂流到这里?这里有长寿种,从天地之初就生活在这片天地里,沙里人和渔人界线分明。外界人到来的时候,长寿种甚至没有告诉他们这里还生活着一种吃人的巨大怪物,他们在各自的领地里安居,就像是不同的动物拥有不同的地盘,外界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衡。
“是你们把外界人放进来的吗?”米盯着遥远的虚空发问,“没有生命的蓝星,你们放入细胞,有生命居住的地方你们直接放进来一大批人。打破固有的平衡才是你们的目的吗?还是说你们想要建立起新的秩序?”米怎么看都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实验盒子,重复着人类千百年来的生活,固有的秩序被破坏,新的规则被建立。只是这些外界人太弱小了抵抗不了巨大的沙里人,这里又被捅成了筛子,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异族把这里当成了冒险者乐园。米以为她能像观光客一样看一眼就回去,可是这些活生生的人,这些与她产生交集的生命,将她与花之国绑定越来越深。
米避开了码头向远处走,码头上排着几行小船,更远的地方停留着几乎三层楼高的大船。小船忙忙碌碌地来往于码头与大船之间,大船吊下的绳梯上站着肤色黝黑肌肉健壮的水手,一箱箱的货物就这样在水手之间传递到小船上。米紧张地看了一会,她总是忍不住担心这些单手拉绳的水手一不小心手滑了,箱子掉下来砸着下面的人。
“这里全部是货船吗?”米看了一会问。
“这些船也会载客的,”弗里德指着船头船杆上的旗帜,“这些有冒险者公会旗帜的船都会载人,大多是去往雪域冒险的。”弗里德又指着小草一样的旗帜说,“这些船是通往麦城的,去往星城和麦城都可以搭这些船,只需要一个月的行程。不过,太*阳*城的人出去的少,除了冒险者,大多都是往太*阳*城来的。”
“除了雪域,”米看着还有许多光秃秃的船杆问,“还有去往其他地方冒险的吗?”
“现在没有。”弗里德摇了摇头,“以前这里经常有海之国的船只往来,听说海之国发生了王妃逃跑事件,海之国国王封锁了全境寻找王妃,很久没有海之国的船过来太*阳*城了。”
“海之国的船什么样?”米总觉得海之国这个名字很熟悉,她是在哪里听过的呢?
“海之国的船特别奇怪。”弗里德张望了一下说道,“海之国的船旗帜是黑色的,上面绣着奇形怪状的怪物,好多个爪子或者触角。”弗里德比划着,努力讲解他从来没有看过的物种。米却从弗里德短短的几句明白了那是什么。
回城的路上,米发现这一路一个小店也没有,只要忙碌的工人和堆积如山等待运送的商品,和城西完全不一样。
“他们吃什么?”米问。
“这些人都是有工会公署的,”弗里德指着城墙边各种工会的旗帜说道:“工会公署会提供饭食,这些都是免费的。有免费的午餐谁还会掏钱买来吃呢?”弗里德默默想,多存几个钱带回家不好吗?
城墙边离大路稍微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放着挂着不同旗帜的马车,车上面有几个桶,里面装着冒着热气的汤,还有整框的麦饼。不时有工人走过去与马车边的人说两句话,然后打一碗汤拿两个饼子开吃。米又一次被太*阳*城的操作迷惑了:“工会公署是什么?”
“这些工会公署是冒险者公会底下的分会,”弗里德说,“凡是做工的都要在工会登记,工会保证你能拿到最低的薪水是多少,也能保证店家不拖欠薪水。工会公署还会给工人提供免费饭食。”
“工会的钱哪里来?”
“都是这些商家啦,”弗里德指了指四周,“这些商家雇人只能从工会雇,不得私下雇佣太*阳*城的居民。”米点了点头,原来是独家生意,这不就是一个个漕帮嘛。
弗里德也有点头疼,这位冒险者大人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她很穷,拿着她的金盏花在茜拉那里抵房租。安娜的薪水是论金德里算的,冒险者大人出去一趟能带回几百个金德里,弗里德并不担心米付不出来这笔钱。但是这位冒险者大人要在太*阳*城找工作,她又不愿意收保护费。城西工作还是好找的,只是一来人员复杂,薪水不高工作时间还长,米手里有金盏花金币,是一个刚刚从外地来的冒险者贵族,弗里德可不敢向她推荐西城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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