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巫奔月

郑颢“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女巫大人,您昨天说冰箱里的不是冯筱迁,难道是这个‘小姐’?”

“不太确定。”

随后,女巫低头问蟑螂们:“你们知道她的真名吗?”

它们再次排列组合:魏、笑、纤。

女巫面前凭空长出一枝茉莉,枝桠上开着好几朵花,散发出微弱香气。

其中一朵幻化成小小的白蝴蝶轻盈飞舞,旁边那朵却从枝头坠落,无论小白蝶如何追逐挽留,最终还是变成了黯淡无光的点点粉末。

岑小哉挥了挥手,拂去一切幻象。

随后,她赦免了蟑螂全族,抱着两只小猫沉默了很久很久。

观测是女巫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某些特定的时刻、地点和角度,她们可以从一个人类的真名中,感知到命运为之安排的重大事件。

比如伴随着魏笑纤这个家中次女的长久漠视、未成年时就从“父”被转手到“夫”的肢体暴力、逃离之后又掉入另一个用金钱堆砌起来的虚假梦境。

“那颗头颅,既不是冯筱迁,也不是魏笑纤。”女巫的脸色很不好看,“后者被人用作一种邪恶法术的材料。因此,她的灵魂已经完全消散了。”

人间于那个女人而言,是彻底的深重苦海。

她甚至无力积攒出更多怨气来保住自己,就连死后也要被消耗殆尽。

郑颢没怎么听懂,但也知道女巫说的绝对是很可怕的事情。

于是他更慌了。

“那,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昨晚的探员姐姐会过来把你调走。”

“哪有那么容易啊?我现在可是个犯罪嫌疑人!”想起这事,知了猴更加愁眉苦脸。

岑小哉终于阴森森转过头,看起来有点想用他来喂猫。

“昨天晚上,我已经修改了她们的案件记录,你很快就会被当成重要证人带出去。”

郑颢缩起肩膀,小声嘟囔:“证人?什么证人,我啥都不知道哇。”

“再不闭嘴,我就把你变成蟑螂。”

砂糖橘和小菠萝非常兴奋地喵了两声。

某个弱小人类立刻抬手抱住自己,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小奶猫的迷之威慑。

“真奇怪,都分成五等份了,怎么还是不行?”又过了一会儿,女巫抬手撑着额头,喃喃自语,“哦不对,七天。那估计要凑到七个才行。”

古堃区人民医院。

某间高级病房里传出一声暴喝:“装什么蒜,你下午就给老子滚回去!”

外人总以为老父怜幼子,可实际上,年近古稀的高墨龙训他的“宝贝儿子”比训狗还凶。

要不是医生说高照有轻微脑震荡,二爷刚进病房就打算给这糊涂蛋来两巴掌清醒一下,高照他妈哭天嚎地才好歹劝住了。

“哭什么哭!瞧你生的废物,这不好好坐这儿,还没死呢就一个劲儿哭,也不嫌丧气。”

高墨龙骂完老婆吕燕柔,又接着骂儿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才骂到一半,古堃区安全署现任探长林振明就风尘仆仆赶来探望高家公子。

等他走了,高墨龙倒也没气力继续骂,直接就让高照收拾收拾准备出院。吕燕柔心疼儿子还想再劝劝,被丈夫瞪了一眼,只能默默掉眼泪。

“和平公寓这个案子,得先查一个叫‘黄德寿’的。这人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就喜欢在女人堆里打转,跟你差不多一个烂德行。”

高墨龙也实在不指望高照能自己查出什么所以然来,干脆直接给儿子指了条明路。

“这个月南街那边抓绩效,姓黄的又栽了跟头。是胡炯烽上门来帮他打点,送了一对大柚子给我,说是什么外来品种,叫‘黄金蜜柚’。”

高照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压根儿不敢打断他爸的话。

“剥开了皮才知道,里边果瓤都是纯金雕出来的。呵,屁大点事搞这么多弯弯绕绕!胡炯烽这人呐,不愧是能在伍港那种小地方闯出来的笑面虎。”

“爸,那我查他俩,会不会影响到你……”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真摔成八瓣了?要不是阿悬走得早,老子哪里敢指望你这么个废物点心?”

高墨龙是真的忍不住,差点就伸手给“宝贝儿子”来一个大耳刮。

“你林叔把人放了之后,金柚我也给送了回去。那两个家伙一看就是能犯大事儿的,我沾他俩?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高照就这么打着石膏缠着绷带,被亲爹骂骂咧咧地轰出了医院。

司机老李载着高墨龙夫妇俩回家了,高照麾下的一干小弟大多数还在病房里昏迷,只有老李的好大儿李万兴皮糙肉厚,输完两瓶生理盐水就能跟着高家公子出院。

“邪乎,真就他娘的邪乎了,照哥。”

李万兴坐在副驾驶,表情还有点恍惚。

“冰箱里那颗头倒还没什么,我寻思着进他房间再找找线索,刚推开门——嚯,好家伙!床边飘着个鸡公碗,还有双筷子。”

旁边开车的同事笑嘻嘻揶揄他:“山猪你挊多了眼花吧?”

“呸,你小子昨晚又没在和平公寓,瞎扯个屁!”

高照对昨晚发生的事也是晕晕乎乎,根本搞不懂自己怎么会伤成这样。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急需一个温柔乡来安抚一下。

“莉莉,晚上在家吗?我过去找你。”他懒洋洋地发了条语音。

李万兴一脸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了看他左手臂打的石膏夹板:“照哥,您都这——样了,还要去小豆芽精那儿?”

“最近太忙,少说也得半个月没联系她了。”高照“嗤”地笑了一下,“我可以躺着不动。”

“就像尸体一样。”

不知为何,同事语气硬邦邦地接了这句话。

“小乐你抽哪门子风呢!”李万兴转头就喷。

谁知对方忽然一个急刹车,他当场被安全带勒出惨烈的猪叫声。

“五——六——”

小乐倏地扭过头,目光呆滞地伸出食指,从李万兴指到后座的高照,最后在两人无比惊恐的眼神中,转向了自己:“——七!”

他的双眼在瞬间覆上了如墨般的血色。

下午四点,天空中铅云沉沉,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戴玉粒刚把重要证人“秦正浩”带出拘留室,就接到了林探长的电话。

“小戴,你先去人民医院看一下,李万兴他们几个的电话全都打不通。”

“是,探长。”

挂断电话之后,原本打算去南街寻访另一位证人的戴玉粒将油门一踩,切换路线,直奔古堃区人民医院。

“这位探员同志,怎么就你一个人出任务啊?”

女巫在上车前忽然抱着她的两只小猫咪不知去向,郑颢此刻内心害怕到极点,忍不住就想找人说说话。

“分工不同。”

戴玉粒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跟她昨晚大展拳脚之前——以及之后的状态几乎一致,仿佛所有情绪都只在动手时才会宣泄出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位心态稳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美女探员,也是个少见的狠人。

这么一想,郑颢顿时产生了久违的安全感。

可惜不到半分钟,他又听见女巫的声音,就出现在平均时速50千米的车窗外面。

“知了猴!赶紧想想,有没有一个人既认识你,又认识冯筱迁?”

知了猴左顾右盼,没见着岑小哉的半点踪影,只好瞄了戴玉粒一眼——美女探员正专注于在快速通道上避开其他车辆。

他立刻尝试用意念回复了女巫:“可能有一个,就秦正浩隔壁工位的麓哥。”

“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异常表现……特别喜欢在背后说人闲话,这算不?

“戴探员,我能联系一下我们公司的一个同事吗?”郑颢挠了挠鼻子,转过头试探着开口,“我这两天都没法去上班了,得跟麓哥知会一声。”

“可以。”

戴玉粒说完,忽然停顿了一下,语气难得有点讶异:“等一下,你说的是不是刘麓诚?”

“对啊。”郑颢一边拨通了秦正浩备注为“麓哥”的号码,一边对她茫然点头。

“他上个周末就已经因车祸去世了。”

“喂,小秦?你在哪儿呢?”

通话彼端,嘶嘶电流声中传来对方依然熟稔的语气。

——如蛇吐信。

车里的温度仿佛在瞬间冷却。

如果刘麓诚早在上周末就去世了,那此刻接电话的人,是谁?

周一那天跟他提到冯筱迁的“人”,又是谁?

他这些日子的记忆,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郑颢浑浑噩噩地挂断了通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阵狂风突如其来,卷起路边的枯叶残枝和塑料垃圾,凝聚成扭曲人形,噼里啪啦地扑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阻挡了大部分视野。

戴玉粒眉头微蹙,迅速打转向灯,减速准备靠边。

落叶凌乱如雨,前面路旁那排五六米高的景观树在风中猛烈晃动,分分钟就要倒下的架势!

她随即听见了车外的一声怒吼:“它牡的,来不及了!继续往前开!”

但,前面的隧道口上方已经有泥土簌簌掉落,一些野生植物被狂风连根拔起,嵌在山体中的几块巨石似乎也开始松动。

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

戴玉粒知道,自己原本选择的是最具有安全保障的做法。她既不必,也不该在一个寻常的恶劣天气里冒险。

忽然间,挡风玻璃上的所有杂碎又被一扫而空。

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遮蔽,如夜幕降临。

远处却升起了一轮巨大的圆月,比它下方的山峰更加庞然,仿佛要将世间阻碍全部碾平。

“走吧,相信我。”

头戴尖顶帽的身影轻轻落在引擎盖上,手中握着的却不是什么扫把,而是一柄泛着寒光的斩.马刀。

“我是女巫。”

戴玉粒记得这个声音——

她有一瞬怔神,又很快笑了笑,用最大的力气踩下油门。

“好,我相信你。”

她们这辆车即将开入山下黑压压的隧道,道路却突然拔地而起,如长龙拱背,翻涌着将唯一一辆载着女巫的警车送过了山顶,直直冲向天上的月亮。

山脚下的风声顿时失去威力,弱如呜咽。

眼前的奇幻景象比梦境更具冲击力,戴玉粒几乎目不转睛,依然紧紧握着方向盘,丝毫没有松开油门。

她们飞入了那一片纯白无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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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刷爆噩梦副本
连载中Ciann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