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俯身贴紧马颈，攥紧缰绳，双腿夹了夹马腹。
马儿收到指令，健硕有力的四条腿撒欢地蹦出去，鬃毛胡乱舞动。再看一旁，达尔西非也是不遑多让。
碧绿的草场上极目看去就像有两只一白一黑离弦的箭直射出去，如果有人路过，这有人小腿一般高的草怕是会飞溅到一身的露水。
这个时代普通人所能感受到的最快的速度，没有人能不为此心折，甚至摔断了腿的也不是个例。
达尔西非稍领先了女巫一些，发出激动的怪叫。
平静微凉的湖面映照着两人的你追我赶，骏马踩着自己的影子肆意奔腾，人坐在风中衣袂翻飞。
女巫呼吸着森冷的清新空气只觉畅快至极。
终究是整日骑在马背上的人获胜了。小黑停下站住，原地低头啃了青草嚼啊嚼，冲紧随其后的女巫座下的白马咧了咧嘴，鼻孔喷出浊气。
女巫觉得达尔西非应该是想通了，不然怎么会搂着两个马头就在那里傻乐。
“可以啊，骑术又有进步。”女巫耸了耸肩，输得心服口服。
“谢谢你，女巫大人，我好多了。”达尔西非认真地行了个礼。
女巫摆摆手，说：“只要爱的人都还在，自己也没有性命之忧，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的是肺腑之言，女巫这么多年来遇过各种各样的人和遗憾之事，深深感叹，在她眼里除了生死之外全无大事，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女巫拍拍她肩，似有所指道。
达尔西非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郑重地点点头。
两个谜语人互相看一眼，都感到十分满意。
解决完事情女巫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达尔西非见怪不怪的已经不打算挽留，静静地看着女巫打了个哈欠。
女巫大人，真的是太松弛了……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当然，这是建立在这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解决的能力的基础上。
夕阳西下。
松弛的女巫大人在超速且疲劳驾驶。
或许是年纪大了容易困吧。虽然女巫也不知道自己的寿命有多长。
扫把摇摇晃晃地飞回高塔。
森林里依旧是黑黢黢且安安静静的，对于女巫来说，只要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这些什么蝉啊狼啊的叫声，都只是能容忍的白噪音。
她的塔里也是静悄悄的，女巫轻笑着摇了摇头，都不知道养孩子是福是祸了，这才多久？比起独居的岁月来简直不值一提。
她现在居然就觉得有些寂寞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个东西扑到了她怀里，在一片暗沉里抬起清透雾蓝的眸子笑意盈盈：
“我回来啦！你肯定超级想我的对不对！”莴苣感觉好久不见她，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娇娇的，只想在她怀里乱拱。
女巫：“……”
她搂住来人，指尖搓起火，对着蜡烛遥遥一丢。
亮黄的光顿时填满塔内，女巫把怀里身高已经到她脖颈的人从身上撕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搓了搓，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才不想你，自己待着多自在。”
“都多大了还搂搂抱抱的，也不害羞。”
浅金发色穿着紫色同款女巫服的少女脸被捏得变形，含含糊糊着说：“我、我都没成年……”
莴苣气鼓鼓地拍掉她的手：“那怎么了？”
“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啊……”女巫有些恍惚，就眼前这个身量高挑、眉毛英气但是理直气壮瞪着自己的家伙，真的是从前那个一块布里包着的小团子？
女巫这才终于有了把一个人养大的真实感，也不用再那么担心她半路夭折了。
小的自然不懂大人的复杂心情，拉着她的手小嘴一张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我这次跟玛琳达阿姨学到了很多东西，想不到她那么厉害……”
莴苣很是显摆地比划了一些运用暗器的手势，“你不知道，玛琳达阿姨的匕首使的可好了，简直能杀人于无形。”
女巫平静地看着她，低下头往小崽子脖颈处闻了闻，突然抓起她的手靠近鼻子。
“杀人了？玛琳达带你去的？”
女巫这般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莴苣一大跳，更别说她的气息直接压下来，就停留在她耳边嗅了嗅。
可能是太心虚了，总之莴苣小心脏乱撞。
她秉承着少说话不说话的原则，无辜地看着女巫。
女巫看这表情就心里门清，揉了揉额头就拉着人上楼。
“玛琳达不是说再也不干杀手了吗？这次杀的谁？”女巫心里确实没什么感觉，就像是杀了只猎物那样。
说到底，人和动物又有什么本质分别？只要不乱杀无辜之人就好。
她只是有点担心小家伙的心理状况。
莴苣看她貌似没生气，仍是小心翼翼地答：“我也不太清楚，玛琳达阿姨也不告诉我，只是说起那个男人来咬牙切齿的。”还是要小心，曾经女巫表面看着不生气，实际上等她把事情抖落出来后得了顿竹笋炒肉。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女巫的皮肉之苦了。应该是那本书的功劳。
多年的朋友，女巫还是信得过的，估计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让道德感没那么高的曾经杀手也忍不住替天行道了——
玛琳达八成还想着正好可以为她可爱的小莴苣做试炼。
女巫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无奈：“你还真是讨人喜欢。”
“对啊，”莴苣理所应当地点点头：“每次出门都有人夸我，去买面包都是最新鲜的。”
“那你也不可以因为这些蝇头小利就得意忘形或者对别人降低警惕什么的……”女巫成功被带歪了重点，又开始当老师。
“嘿！我有那么笨嘛！”莴苣噔噔噔地越过几层楼梯，直面着她。由于她比女巫高了几层台阶，终于能直视着对面的人。
她皱了皱鼻子开始嚷嚷：“我已经长大了。”
“哦。”女巫没当回事，因为这句话经常出现在她那本育儿书籍里，非常之典型。
莴苣再往后上了一级台阶，微微俯视认真着看她，心里头一回生出了希望比她高的野望。
女巫三两步越过了她，瞬间回归原形，莴苣有些不爽地听她说着些什么，暗暗下定决心要更努力地锻炼，她要长高！
要和女巫一样高，或者比她高就更好了。至于好在哪儿，莴苣自己心里也不太清楚。
“给你。”两人来到了女巫的房间，莴苣手上被递了一把匕首。
外表简约而不失大气，打开看刀身更是寒光闪闪，剑气四溢，她的手拿起来也正正好好，上面还刻了莴苣的名字。
女巫负手含笑：“希望你能正确使用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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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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