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游戏

巨型玻璃容器中,水花飞溅,犹如夜间盛开的昙花一现。

几乎在云苏苏落水的同时,一条赤红长鞭险险地掠过她的头顶,卷断的发梢倏地化为灰烬。

“真可惜。”

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弹了一个响指,房间内照明瞬间恢复正常,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她咯咯地轻笑着,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名魁梧异常的跟班。一行三人向这边走来,连带地面也跟着轻微的震动。

云苏苏呛了几口水,被同样泡在水中的少女给捞回到水面上。

鼻腔内的**痛感还未褪去,她本能地剧烈咳嗽。

那名倨傲的双马尾少女将跟班作为人梯,踩着他们的后背、肩膀稳步走到俯视水面的高度,手指卷着耳边发丝,漫不经心地开口,视线始终落在云苏苏身后:“没想到,新来的研究员,还有点意思。不过,比你还是差远了。”

说到这儿,她的目光移向水中少女。

水中少女将湿发拢在身后,露出一双格外清冽的眼眸:“玩够了,就放我们回去,允小姐。”

允南星侧坐在水槽边缘,似笑非笑:“别急嘛,天还没亮呢。”

坏菜了,这都谁是谁啊?

云苏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佯装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躲在同伴身旁,打算先静观其变,尽量不自露马脚。

毕竟周边资料没来得及传输,元宝就已经强制下线了,下一次见面至少要过24小时。

云苏苏倒是想趁她二人鹬蚌相争时独自开溜,可这容器压根儿就没有别的出口。

勉强算得上限定队友的少女,双脚仍扣着铁链。趁刚才入水的机会,云苏苏凑过去看了一眼,连个钥匙孔都没有。

看来解禁的机关,应该在别处,还是得先从这冷得要命的水里出去。

有了加强版顶光的帮助,云苏苏头回看清身旁少女的长相,不禁在心里感慨:女娲怎么能偏心到这种地步,让她的面容既惊艳又耐看的?

欣赏美貌之余,云苏苏盯着搭子的轮廓,心感异样:等等,她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也许是感受到了灼灼的视线,同在水中的少女向云苏苏这边瞟了一下。

就是这不经意地一瞥,让云苏苏想起来在水镜光路看到的景象……油盐不进、众生平等的眼神,真对味儿!好家伙,原来她暗地里赐名“拽姐”的临时搭子,就是自己要找的冥王转生——莫离。

云苏苏发神想着该如何好好表现,没听清莫离和允大小姐在说什么。等她回神时,已发觉势头不妙。

“咱们换个玩法。”

允南星不容拒绝地提议道。

“先放她走,她跟你的无聊游戏不相关。”

莫离的嘴唇抿成一线,鸦睫低垂,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允南星冷哼一声:“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居然想跟我谈条件?我手里养了几条能力堪称优秀的‘狗’,他们已经在仓库加了结界。除非我放话,否则你们俩谁都别想完好地出去。”

瞧着气氛不对,云苏苏开口打圆场:“好说好说,不就是玩一把嘛。在水里确实不太方便,怕不尽兴。先请大小姐把我俩放到平地上,你说咋玩儿都听你的。”

下一秒,允南星身边其中一名跟班,已经抓住云苏苏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给拎了起来,如同拿一瓶水一般轻松。

事发突然,连离云苏苏最近的莫离,也没来得及拉她一把。

允南星愉快而耐心地向莫离解释玩法:“规则很简单,在她落地前,谁先接到就算谁赢。你赢了,我放你们一马。你输了,你们俩都得做我的仆人,乖乖听话。”

“好好说话,不行吗?!合着是玩我,啊~”

不等愤怒的云苏苏说完话,她已经被人如铁饼般向远处抛掷了出去。

“要是你不用异能,她可能会摔得头破血流哦。”

允南星双手交抱在胸前,神情满不在乎,仿佛她说的仅仅是一只皮球或一颗弹珠即将落地。

巨型玻璃容器轰鸣不断,莫离周围的水面涟漪震荡,水凝成珠如泉聚涌,眼见得要形成“水龙卷”。

见她要动真格的,允南星划破指尖,血液凝聚成赤红色的软鞭:“看看究竟是我们谁更厉害!”

水色、血色两股怪力,几乎并肩向云苏苏下降的拐点奔去。然而,二者却都无一例外地扑了空。

“路过”堆存物品的置物架,云苏苏一把扯开腰间系着的白大褂,原本想用作加长逃生绳,结果意外地现在叫它派上了用场。她牵住袖口位置,借助惯性之力卷住钢柱,动作行云流水,将自己拉向新的轨道。

在落向一堆纸箱之前,云苏苏屈腿胸前,用双臂紧紧地护住了头部,侧翻滚砸向那堆临时的缓冲物。

嘭的一声过后,仓库里静极了。

允南星心想:原以为云苏苏能够脱困,只是撞上大运,现在看来倒是有两把刷子。跑了一个,就可能再跑一个,得把这溜走的先捉回来。

她的鞭子抽在跟班身上,留下灼烧的焦痕:“愣着干吗?快去给我抓她啊!”

鞭子抽在身上的力道不轻,可是跟班们的眼中都闪烁着诡异的愉悦,仿佛得到了奖赏。他俩兵分两路,扔人的那个从腰间口袋拿出一粒东西,用食指与拇指捻住,眯起一只眼向云苏苏消失的方向瞄准。另一人在原地活动几下颈肩腿脚,将关节掰得咔咔作响,如疾风般跑向相同的方向,很难想象,以他的身材能有如此敏捷的速度。

摔痛侧肋的同时,一瞬间氧气不入肺的窒息感,令云苏苏久违地体验到了濒死无助的实感。

“小心头!”

听见莫离的声音,云苏苏立刻忍痛横倒。果不其然,有物体破风而至,啪的一下,击穿原本是她右肩位置的纸箱,将墙砸出一块凹陷。

凶器嵌入墙体,云苏苏定睛细瞧,哪里是什么子弹,这分明是一粒豆子!

“好险好险!这么玩儿要出人命的。”

云苏苏惊魂未定,仍在捋顺呼吸。

莫离的声音再次传来:“留神脖颈、脚踝!”

话音未落,飞奔向云苏苏的大个儿已经单手拎住她的一侧脚踝,将她倒提而起。

正如莫离所说,大个儿伸来另一只手,要钳住云苏苏的喉咙。

心有防备的云苏苏先发制人,用空闲的另外一条腿,以对方手臂为轴,翻转整个身体,趁机骑在对方的肩上。

大个儿用空手劈掌,砸向云苏苏的腰腹,反叫她以柔克刚、巧妙化解,拳头如数落在一旁的钢架上。

几次吃痛,大个儿变了策略,想用背摔猛撞向地面,逼云苏苏撒手。

不料,大个儿还没来得及实践,就被场外支援的莫离给点破心事:“他想把你做肉盾,摔在地上!”

云苏苏在双腿压上全身之力,锁住大个儿的喉头,令其扑摔在纸箱之间,将逮住她的那只手反背在其颈后。

大个儿透不过气,下意识地松开手,有气无力地拍着水泥地喊道:“撒、撒开……”

云苏苏一记手刀,劈向对手的颈三角区,大个儿顿时被击昏,失去了反抗能力。

但骑坐在大个儿身上的她,还没讨到多少甜头,紧接着又是一颗、接一颗弹射的豆子向藏身处飞来。

有的离面颊不足一寸,有的已擦破手臂……再这么下去,她极可能被打成筛子。

云苏苏嗷嗷喊痛,穿梭于钢架之间,甩出空箱子扰乱视线:“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你是传说中的人体描边大师啊?!”

水槽这边莫离也自顾不暇,她的脖子被允南星给牢牢套住,双手痛苦地拉扯颈间的软鞭,什么话也说不出。

允南星欣赏着莫离狼狈的惨状,笑容纯粹:“没想到特制的水牢,还是不能压制你的力量。这么读心不像话,是在作弊哦~”

莫离支撑理智,不顾皮肤上灼烧的痛感,调用驭水念力,蜿蜒如蛇,将赤鞭吞入水腹,那因血而成的鞭身重新化成血水,失去了力量。水蛇攀上允南星的手臂,猝不及防地如毒液般,把腹中混了血液的浊水喷向允南星。

“脏死了!”

允南星惊叫着,失了重心向后跌去,本在射击的跟班赶忙伸手来救。

莫离也抓住机会,冲不知藏于何处的云苏苏高喝一声:“A3仓储架旁的操控室,红色按钮,快!”

云苏苏正处在C5架旁,转而循着标牌直奔莫离所说的位置。她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顺利到达点位,用手撑住储物架。

透过昏黑控制中心的玻璃窗,她看见满墙的仪器设备,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运转的光亮。一旁的防火门紧闭,门板上还贴着卷边的“闲人免进”提示语。

很好,直白的可疑,但也非进不可。

云苏苏不假思索地推开眼前这扇沉门,巡视了一圈,挑中一只档案柜,把它斜抵在门上,卡在门与边柜中间,防止充当狙击手的跟班破门而入,为自己争取点时间。

控制室内的陈设瞧着已经有些年头,看保养状况不像仍在被使用,莫离所说的红色按键,就明晃晃地摆在室内最中央的地方,扣着透明的塑料盖子,旁边还有个被压到底的拉杆。

保险起见,屋里但凡能藏人的地方,云苏苏都预先搜了个遍。但是她想拿什么砸向开关的想法,经实践都失败了。玻璃罩坚固异常,所有砸向它的东西,都被弹到了一旁。

借物上推时,拉杆纹丝不动,换成用手推的时候,却格外轻松。云苏苏摸清了规律:有了温感拉杆作为双保险,决定了她必须亲自将它推到顶端,并且在按下时不能松开,只有那样,玻璃罩才会持续保持开启的状态。

眼下救莫离出来是最重要的,目前好像除了自投罗网,她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云苏苏一边pua自己,一边上推操纵杆,郑重地按下红色圆钮。

顾不上莫离的脚铐是否被成功打开,一根金属长刺从身后贯穿云苏苏的左肩,血滴落在操作台缝隙,滑向深处,紧接着,又是一根从斜上方监控旁边而来,刺向她的眉心。

云苏苏的衣领微微敞开,chocker在锁骨间若隐若现,当中点缀的那枚宝石,此时正闪烁着异常的光芒。右手平稳地拦截住,离她近在咫尺的长刺,不屑地对着幽暗“空屋”说道:“动真格的?”

屋内白光乍现,宝石中力量如泉,不断地涌入云苏苏的体内。她挽起的长发刹那间变成月色,随手将肩头上的长刺拔出,扔在一边,惬意地勾起唇角,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温度:“没轻重的小屁孩,真得好好替你们的祖宗,管教一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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